酒会当晚，沐晚晴选择了一条低调的Alexander mcqueen黑色蕾丝长裙，妆容清淡，尽量减少存在感。
她到达的时间不早不晚，与相熟的总监寒暄了几句，便端着一杯香槟，看似随意地在画廊里欣赏作品，实则眼角的余光始终留意着入口处。
当那个穿着休闲西装、戴着金丝眼镜的熟悉身影出现时，沐晚晴的心还是不由自主地收紧了一下。
林叙深依旧是那副斯文儒雅的模样，与人交谈时笑容和煦。
他似乎并没有立刻注意到她，而是在几个重要的藏家和评论家面前周旋了一番。
沐晚晴按捺住性子，强迫自己将注意力放在面前一幅色彩浓烈的抽象画上。
不知过了多久，一个温和的声音在她身侧响起：“沐小姐也对康定斯基的追随者感兴趣？”
沐晚晴转过身，对上林叙深带着笑意的眼睛。他手中也端着一杯酒，姿态闲适，仿佛真的是偶然遇到。
“林先生。”沐晚晴微微颔首，露出一个礼貌而疏离的笑容，“只是随便看看。这幅作品的色彩张力很吸引人。”
“的确。”林叙深赞同地点点头，目光却落在她脸上，意有所指，“有时候，最具冲击力的力量，往往包裹在最抽象难懂的形式之下，需要懂行的人才能窥见一二。就像……沐小姐的‘霁望咨询’？”
他又来了！
再次直接挑明！
在这种公开场合！
沐晚晴的心猛地一提，脸上却适时地浮现出一丝被冒犯的警惕和不安，声音也冷了几分：“林先生，我不明白您在说什么。”
“呵呵，沐小姐不必紧张。”林叙深轻笑一声，凑近了些，声音压低，只有两人能听到，“我只是个欣赏者，欣赏一切美丽又有潜力的事物。尤其是……当这些事物被不合理地限制和低估时。”
他的目光扫过沐晚晴微微绷紧的脸，语气带着一种蛊惑人心的惋惜：“沈泽那个文旅项目的艺术板块，我略有耳闻。概念很棒，规模也够大，正是沐小姐大展拳脚的好机会。可惜了……”
他恰到好处地停住，观察着沐晚晴的反应。
沐晚晴的手指紧紧捏着酒杯，指节泛白。他果然什么都知道！
甚至连陆承渊否决项目细节都一清二楚！
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抬起眼，迎上林叙深的目光，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和自嘲：“没什么可惜的。陆董说得对，是我能力还不够，接不住那么大的项目。”
“能力？”林叙深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摇了摇头，“沐小姐，到了我们这个层面，决定是否能‘接住’项目的，从来不是能力，而是……资格。而资格，往往来自于你所站的位置和……背后的支持。”
他晃动着杯中的酒液，声音如同毒蛇的低语：“陆承渊能给你的位置，天花板就那么高。他喜欢你在笼子里扑腾，却不会真的打开笼门。但我不同，我可以给你一个更大的舞台，甚至……帮你打造一个属于自己的笼子。”
他的话尖锐、刻薄，却又一针见血，狠狠戳中了沐晚晴内心最深的屈辱和不甘。
她脸色微微发白，呼吸有些急促，像是被说中了心事，却又强自镇定：“林先生，您越说越离谱了。我和陆董之间的事情，不劳您费心。”
说完，她作势欲走。
“沐小姐，”林叙深再次叫住她，语气恢复了几分之前的温和，递过来一张极其简洁、只有名字和一串数字的名片，“不必立刻答复我。只是想让你知道，多一个选择，永远不是坏事。当你觉得笼子里太闷的时候，或许可以打这个电话。当然，前提是……你有足够的勇气。”
沐晚晴看着那张名片，没有立刻去接。
林叙深也不勉强，只是将名片轻轻放在了旁边的展台上，然后对她举了举杯，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转身融入了人群。
沐晚晴独自站在原地，看着展台上那张纯白色的名片，仿佛那是一条盘踞着的、散发着致命诱惑的毒蛇。
心脏在胸腔里狂跳，手心渗出冷汗。
她知道，自己刚刚与魔鬼做了一次交易的前奏。
她最终没有拿走那张名片。
但她用手机，清晰地拍下了上面的名字和号码。
然后，她端起酒杯，将杯中残余的香槟一饮而尽。冰凉的液体滑过喉咙，却无法浇灭心底那簇被林叙深点燃的、危险的火焰。
无形的墙依然在那里。
但墙外，毒蛇已经发出了邀请。
她该如何选择？
沐晚晴转身，最后看了一眼那幅色彩浓烈的抽象画，然后头也不回地走出了画廊。
夜风拂面，带着一丝凉意。
她需要冷静。
需要好好想一想。
下一步，该怎么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