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十二点整。
国家超算中心，“天河之心”的正门外，一辆牌照极为普通的黑色红旗轿车，悄无声息地滑入访客车道，在门岗前停下。
车上，下来了三名男子。
他们都穿着最常见的深色便服，长相普通，气质沉稳，属于那种，扔进人堆里，就再也找不出来的类型。
为首的一名中年男子，向岗哨处，出示了一个红色封皮的证件。
岗哨里的卫兵，在看清证件内容的那一刻，身体瞬间绷直，立刻抬起手臂，敬了一个最标准的军礼。
他没有进行任何的盘问和登记。
只是，按下了，开启最高通行权限的按钮。
三名男子，没有再与任何人交流，径直，走进了这栋，代表着国家算力之巅的建筑。
整个过程，安静，迅速，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
与此同时，在“领航者”专项的实验室里。
徐涛、高翔、秦峰三人，正围在休息区的桌子旁，吃着李默，刚刚为他们打来的午饭。
一切看起来，都和往常一样，平静得甚至有些沉闷。
只有徐涛自己知道，他放在桌下的手，指尖，一直在微微地颤抖。
一个小时前，他收到了，来自陈默的最后一条加密指令。
指令，只有一句话。
“雷霆，已至。静默，等待。”
他不知道，“雷霆”，会以何种方式降临。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和高翔、秦峰一起，维持着，这份来之不易的“正常”。
……
超算中心，九楼，宋建国院士的办公室。
宋老的心情，很不错。
就在刚才，他收到了，来自杜塞尔多夫的“捷报”。
哈特曼在邮件里，兴奋地告诉他，他们已经成功地复现了那份核心代码，初步的模拟结果，“完美无瑕”。
为了表示感谢，一笔高达七位数的“科研赞助费”，已经，打入了他，在瑞士银行的秘密账户。
他端起桌上那杯，刚刚泡好的大红袍，满意地，品了一口。
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他甚至，已经开始在构思，等“泰坦动力”，彻底掌握了“新地平线”的技术之后，他，该如何，以一位“前辈”和“功臣”的身份，去“痛心疾首”地，指出那几个年轻人，在技术路线上，所犯下的“致命错误”。
既能，将自己，彻底撇清。
又能，进一步，巩固自己，在国内计算材料学领域，那不可动摇的……权威地位。
“咚，咚，咚。”
办公室的门，被轻轻地敲响了。
“请进。”宋老放下茶杯，开口。
他以为，是自己的学生李默，来向他汇报工作。
然而，门，被推开。
走进来的，是三名，他从未见过的、身穿便服的陌生男子。
为首的，正是那名，中午时分，进入中心的中年男子。
宋老的眉头，微微一皱。
他的办公室，没有他的允许，外人，是绝对不可能，上到这一层的。
“你们是……”他开口，语气中，带着一丝，身居高位者，所特有的审视和不悦。
中年男子，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他只是，走上前，从怀中，拿出了一本，红色封皮的证件，轻轻地，放在了宋老的面前。
证件，被缓缓打开。
一枚，闪亮的、庄严的国徽，映入了宋建国的眼帘。
那一瞬间。
宋建国感觉自己全身的血液，都仿佛凝固了。
他那张，总是挂着慈祥、儒雅笑容的脸，瞬间失去了所有的血色。
端着茶杯的手，也开始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起来。
“哐当——！”
名贵的紫砂茶杯，从他的手中滑落，在光洁的大理石地板上，摔得，粉碎。
褐色的茶水，溅湿了他那，一尘不染的裤腿。
但他却浑然不觉。
他的眼中，只剩下了，无尽的冰冷的恐惧。
……
几乎是在同一时间。
“领航者”专项实验室内。
正在和高翔、秦峰，讨论着技术问题的李默，口袋里的手机，突然，急促地，振动了起来。
他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来电显示，脸上，露出了恭敬的神色。
是导师，宋建国院士的，内部短号。
“喂，老师。”他走到一个无人的角落，接起了电话。
然而，电话那头，传来的，却不是他所熟悉的、导师那温和的声音。
而是一个，他从未听过的、冰冷而又陌生的男声。
“李默吗？”
“……是，您是？”李默的心中，瞬间，升起了一股，不祥的预感。
“我们是，国家安全部的。”
电话那头的声音，不带任何感情。
“现在，请你，放下手机，不要有任何，多余的动作。走到，你所在实验室的门口。我们的人，在那里，等你。”
李默的脑袋，“嗡”地一下，一片空白。
他握着手机的手，瞬间，被冷汗，浸湿。
他下意识地，转过头，看向了不远处，那三个，依旧在激烈讨论着技术的“书呆子”。
阳光，透过巨大的玻璃墙，洒在他们的身上。
他们的脸上，依旧带着，那种，属于科研人员的、纯粹而又专注的表情。
仿佛，对外界发生的一切，都一无所知。
而自己……
李默的脸上，血色尽褪。
一切都结束了。
……
当天下午，三点。
陆光达办公室里，那部红色的专线电话，再次响起。
还是那个，沉稳冷静的男声。
“陆总工，我是‘红墙’。”
“情况，已经查明。证据链，完整。涉案人员，宋建国、李默，已全部到案。”
“整个过程，没有惊动，超算中心的任何无关人员。请你，放心。”
“另外，请转告林浩同志，和在前线的三位同志。”
“国家，感谢他们。”
电话，挂断。
陆光达，缓缓地，放下了话筒。
他转过身，看着窗外，那一片，湛蓝如洗的天空。
一场足以颠覆整个专项的巨大危机，就这样，在短短的几个小时之内，被一股更强大的、雷霆万钧的力量，消弭于无形之中。
他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气。
心中对这个国家，那深沉而又强大的力量充满自豪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