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面面相觑，有点傻眼。
这还是那个在幕后翻云覆雨，轻松撬动几十亿美金投资的大老板？
怎么看着跟个街边要政策的滚刀肉似的。
林涛此举，看似无赖，实则有他的深意。
当初他和陈添乔决定办厂，就没奔着那点蝇头小利去。
陈添乔想做点实事，洗刷自己过往的商业污点，求个心安。
而林涛，骨子里就厌恶那些敲骨吸髓的血汗工厂。
他忘不了上辈子富士康那令人扼腕的“十几连跳”，那些年轻的生命，若非被逼到绝路，怎会做出那样的选择？
林涛要做的，就是给他们另一个选择。
一个不把人当机器，能让他们活得有尊严的选择。
让成千上万的工人靠自己吃饭，这本身就是一道坚不可摧的护身符。
在国内，这比任何慈善基金会都好使，关键时刻是能保命的！
但想把这种不搞压榨的良心工厂做大做强，光靠他跟陈添乔烧钱远远不够，必须要有来自上层的政策扶持。
眼前这位老头，就是通往上层的最佳契机。
“你们的难处，我记下了。”
老头沉吟片刻，目光深邃地看了林涛一眼，
“回去后，我们会开会讨论。”
这句承诺，分量不轻。
视察结束，众人就在工厂食堂用餐。
饭菜简单，四菜一汤，却热气腾腾。
工人们端着餐盘，见到陈添乔和林涛，都热情地笑着打招呼，没有半分拘谨和畏惧。
那种发自内心的归属感，是装不出来的。
林涛特意坐到了一位气质儒雅，颇有学者风范的老者身边。
“倪光南院士，对于我刚才的提议，您有什么看法？”
倪院士，国内科技界的泰山北斗。
九十年代末，因坚持自主研发芯片和操作系统的技术路线，与联想的柳川志分道扬镳。
如今，他倾尽心血，协助李德磊创办了中芯微，在今年四月推出了国产的方舟1号芯片。
可惜，这款芯片无法兼容微软的系统和软件，市场反馈极差。
公司负责人李德磊心灰意冷，已经准备抽身转投房地产。
林涛知道，想搞国产芯片，单打独斗是死路一条。
他特意通过老头的关系，将倪院士请来，就是想听听他的真实想法。
“方舟1号……兼容性是硬伤，用户不买账。”
倪院士声音有些沙哑，
“而且，李德磊已经打算放弃了，他要去做房地产。”
“这个情况我清楚。”
林涛平静地点头。
“研发芯片，前期投入是无底洞，短期内根本看不到盈利的希望。”
倪院士看着林涛，似乎想从他脸上看到一丝犹豫。
“这一点，我也清楚。”
林涛的回答依旧言简意赅。
“刚才领导也说了，你们工厂的利润很薄。”
倪院士叹了口气，情绪低落，
“我担心，没有源源不断的资金，你们……最终也会半途而废。
我经历的失败，太多了。”
从联想的柳，到方舟的李，一次次的雄心壮志，一次次的黯然收场，几乎磨平了这位老科学家的所有棱角。
林涛沉默了片刻，将碗里最后一口饭吃完，才缓缓开口。
“坚持播种，总好过望天等雨。”
他的声音不大，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坚定。
“至少，跟我合作，方舟科技的核心团队不会散，技术积累不会荒废。
倪老，这难道不是最好的选择吗？”
林a涛现在也没能力豪掷千金去烧芯片，但他必须提前布局，把这些宝贵的火种拢在手里，等待那场东风的到来。
“坚持播种，静待春雨……”
倪院士反复咀嚼着这句话，浑浊的眼中，似乎重新燃起了一丝微光。
“好，我会认真考虑。”
饭局上，一直黑着脸没说话的沈父，终于忍不住了，冷不丁地朝着林涛开口：
“昨晚，你把书瑶送到哪儿了？怎么也没给我来个电话？”
他声音不大，但周围一圈人都听得清清楚楚，气氛瞬间有些微妙。
“额……”
林涛脑子飞速运转，额头差点冒汗，这岳父的秋后算账来了！
他眼珠一转，立刻扭头看向旁边对古玩颇有研究的老头，声音陡然拔高：
“哎呀，老领导！我最近刚收了一件宝贝，据说是乾隆爷的私人玉玺印！
品相极佳！您和沈叔叔有没有兴趣，随我一同鉴赏鉴赏？”
“什么？乾隆的私印？”
老头果然眼前一亮，刚才还严肃的脸瞬间来了兴致，
“真的假的？”
“能过我林涛手的，还有凡品？”
林涛白了他一眼，一脸的理所当然。
“嗯……好像是这个道理……”
老头摸着下巴，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好像忘了什么重要的事要追问
魔都戏剧学院门口，夜色初上，空气中弥漫着金钱与荷尔蒙混合的味道。
校门旁俨然成了一个小型车展，宝马、奥迪、奔驰S级停了十几辆，其中最扎眼的，是一辆红色的法拉利。
几辆奔驰宝马里，坐着几个百无聊赖的秃头中年老板。
而那辆法拉利旁，则靠着一群打扮张扬的富二代，搂着几个妆容精致的女学生，正大声说笑着。
“林涛，你等很久了吧？”
苏芷昕一出校门，就看到了独自站在树下的林涛，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像只快乐的小鸟，一路小跑到他身边，亲昵地挽住他的胳膊。
“一会儿我请你吃火锅，就当补偿你啦！”
“重庆火锅？你能吃那么辣？”
林涛笑着问。
十二月的魔都，寒风刺骨，吃一顿热辣的火锅确实是绝佳的选择。
“我无辣不欢好不好！”
苏芷昕仰着小脸，满眼都是喜悦。
就在这时，一个刺耳的声音插了进来。
“哟，这不是我们苏大校花嘛！”
法拉利旁那个留着一头黄毛的青年，搂着一个妖艳的女孩，带着几个跟班大摇大摆地走了过来，眼神轻佻地在林涛身上扫来扫去。
“这就是你新男朋友啊？看着也不怎么样嘛。”
黄毛撇了撇嘴，一脸不屑，
“连辆车都没有，约会准备带我们校花坐公交啊？”
林涛没理他，只是偏头看了看苏芷昕。
苏芷昕踮起脚，凑到他耳边小声说：
“他就是我跟你提过的那个赵宇，追我没追上，就在背后到处说我坏话，我们别理他，走吧。”
她只想和林涛好好吃顿饭，不想惹这些麻烦。
“走？去哪儿啊？”
赵宇却不依不饶，带着人拦住了他们的去路，嚣张地指着林涛，
“小子，没车还想泡我们戏剧学院的妞？
撒泡尿照照自己吧！赶紧滚蛋！”
苏芷昕气得小脸通红，正要发作。
林涛却轻轻拍了拍她的手，示意她稍安勿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