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代完韩国开发人员的对接事宜，林涛便把盛大未来的办公地点，直接“征用”了。
陈添桥算是彻底服了。
他开着车，载着这位刚投资自己、转头就把自己当成了全职助理的老板，驶向虹桥机场。
“老板，你动动嘴皮子，就把我公司当成了你的接待点。”
“让我给你接待员工，现在还让我亲自送你上飞机。”
陈添桥握着方向盘，从后视镜里瞥了一眼悠闲靠在后座的林涛，半是无奈半是调侃地抱怨起来。
“你摸着良心说说，你觉得你办的这叫人事吗？”
林涛在后排闭目养神，闻言眼皮都没抬一下，慢悠悠地开口。
“如果三年内，你能把《传奇》做上市，我个人额外奖励你一个亿。”
“吱——！”
刺耳的刹车声响起，车身猛地一顿。
陈添桥一脚急刹，差点追尾前车，他扭过头，死死盯着林涛，呼吸都停了半拍。
一个亿？
林涛终于睁开眼，看着他震惊的模样，淡淡一笑。
前世的陈添桥，就是用了三年时间，把盛大网络做到了纳斯达克，身价飙升至九十亿
。一个亿的奖励，对他来说，不多不少，刚刚好。
这既是鞭策，也是他应得的。
后车传来不耐烦的喇叭声，陈添桥这才回过神，重新发动车子，但握着方向盘的手，指节捏得有些发紧。
半晌，他才从喉咙里挤出一句话。
“老板……威武。”
虽然还是那副玩世不恭的调调，但语气里的那份颤动，却怎么也掩饰不住。
车内的空气仿佛被点燃了，滚烫而炽热。
……
深市机场。
八月的南国，空气潮湿闷热，阳光烤得地面蒸起一阵阵肉眼可见的热浪。
小马哥穿着一件洗得有些发旧的衬衫，站在接机口，不停地擦着额头上的汗，眼神焦急地在人群中搜索。
环宇投资。
这是他最后的希望。
为了给企鹅续命，他带着团队四处奔走，找遍了新浪、搜狐这些当时如日中天的互联网巨头，结果无一例外，全被当成了异想天开的骗子。
一个只会烧钱、没有盈利模式的小软件，谁会要？
傻子才会买。
这是他听到最多的一句话。
最后还是靠着家里的关系，曾礼清联系上了IdG和盈科数码两家风投。对方虽然有意向，但态度暧昧，提出的估值也一压再压。
更要命的是，外资进入国内手续繁琐，就算现在谈妥，钱到账也要一个月后。
一个月……企鹅的服务器还能撑几天都不知道。
就在这时，环宇投资的商务函像救命稻草一样递了过来，不仅接受他们的估值，还承诺现金到账。
“请问，是环宇投资的林总吗？”
一个身影走到他面前，小马哥连忙迎上去，可看清来人的脸，他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了。
太年轻了。
年轻得甚至有些过分，看起来就像个刚毕业的大学生。
他心里咯噔一下，沉了下去。
“马总亲自来接，荣幸之至。”林涛伸出手，笑容和煦。
小马哥机械地握了握手，心里那点火苗几乎要被失望的冷水浇灭。他言简意赅地说了句“上车吧”，便再也提不起说话的兴致。
车内，气氛压抑。
小马哥终究是没忍住，他想从这个年轻人身上，哪怕找出一点点靠谱的迹象。
“不知道林总对我们企鹅，有多少了解？”他一边开车，一边透过后视镜观察着林涛。
林涛清了清嗓子，不疾不徐地开口。
从企鹅的诞生，到用户增长的第一个瓶颈，再到和Icq的纠纷，以及最近的服务器危机……
他讲得条理清晰，数据精准，甚至比小马哥自己做的商业计划书还要详尽。
小马哥的眼越睁越大，握着方向盘的手心，不知不觉渗出了汗。
这哪里是了解，这简直像是全程参与了企鹅的成长！
到了会议室，企鹅另外四位创始人见到林涛时，反应和小马哥如出一辙。
众人交换了一个眼神，失望之情溢于言表。
“简直是浪费时间。”
这是所有人的心声。
负责对外联络的曾礼清性子最直，他率先发难
：“恕我直言，林总，相比IdG和盈科，我看不出环宇投资有什么优势。”
他跟那两家风投的负责人打过几次交道，关系更熟，自然也更倾向于选择这些国际知名的机构。
林涛稳坐泰山，目光扫过众人，最后落在曾礼清身上。
“我今天就可以签合同，220万美金，1800万人民币，一分不少。”
曾礼清眉头一蹙，冷笑一声：“林总，我查过，环宇投资不过是一家新注册的公司。论实力背景，拿什么跟IdG比？”
“企鹅现在，是你曾礼清做主了？”
林涛身体微微前倾，声音不大，却让整个会议室瞬间安静下来。
“我希望，能跟真正的决策人谈。”
曾礼清脸色一阵青一阵白，被怼得哑口无言。
“咳，”小马哥出来打圆场，他朝林涛递去一个歉意的眼神，“曾总是为大家考虑。林总，我们也确实想知道，在同样的条件下，你的优势在哪里。”
林涛笑了。
他环视一周，看着这五张写满焦虑和怀疑的脸，一字一顿地抛出了重磅炸弹。
“一年。”
“一年之内，我知道怎么让企鹅盈利。”
话音落下，整个会议室死寂一片。
紧接着，是五道骤然粗重的呼吸声。
企鹅五虎猛地坐直了身体，前一秒还充满怀疑的眼神，此刻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死死地钉在林涛身上。
“怎么盈利？为什么是一年？”小马哥的声音都在发颤。
这是悬在他们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每天看着用户数暴涨，服务器费用像流水一样花出去，却找不到一个赚钱的法子，五个人愁得头发都快白了。
“如果一年后企鹅没有盈利，”林涛迎着他们的目光，语气斩钉截铁，“我手上的40%股份，原价卖回给你们，不附加任何条件。”
他心里清楚，再过几个月，中国移动就会推出移动梦网业务。届时，拥有庞大用户基数的企鹅，将顺理成章地成为最大的渠道商，盈利不过是水到渠成。
小马哥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目光闪烁不定。
“今天……钱能到账吗？”
“今天能到八百万，三天内，剩下的一千万全部到齐。”
这个承诺，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礼清！”小马哥猛地回头，“打电话给IdG和盈科，告诉他们，企鹅已经找到投资了。感谢他们的关注，合作以后再说。”
“马哥！”曾礼清急了，“不再考虑一下吗？那可是IdG……”
“不用考虑了！”小马哥打断他，目光前所未有的坚定，“他们犹豫不决，对企鹅的未来也没有清晰的规划。但林总不一样，他对我们的了解，比我们自己还深。这份信心，就是最大的优势！”
其他人没有再提出异议。
合同签订，资金到账，所有流程走完，小马哥长舒了一口气，整个人像是卸下了千斤重担。
他一把拉住准备离开的林涛，搓着手，满脸期待地问：“林总，现在咱们是一家人了，那个……到底怎么赚钱，能透露透露不？”
林涛神秘一笑：“时机未到。你现在要做的，就是拿着钱，去买服务器，把用户量给我往死里堆。”
“还堆啊？”小马哥一听就头大，“现在用户增长就够快了，一年服务器费用就上千万，我怕你这钱烧完了，人也跑路了！”
“用户你只管发展，钱不够我再加。”林涛拍了拍他的肩膀，“时间到了，我自然会来找你。行了，你再送我回机场呗？我得回魔都了。”
“我让别人送你，我忙着呢！”小马哥一听又不乐意了，真把他当司机了？
林涛走到门口，回头丢下一句。
“哦，对了，我还有个办法，能让企鹅在三年内上市。”
小马哥动作一僵。
下一秒，他一个箭步冲回办公室，抓起车钥匙，满脸堆笑地跑了回来。
“大哥，您这边请！送您去机场，是小弟应该做的！”
魔都，环宇投资。
办公室那扇厚重的实木门，“砰”一声被人从外面粗暴地撞开，震得墙上挂着的画都晃了三晃。
房炳煌像一头被激怒的公牛，裹挟着一身寒气冲了进来。他手里死死捏着一张银行电子回单的打印件，纸张的边角已经被他无意识地攥得发毛。
“林涛！”
他两步冲到宽大的办公桌前，将那张纸狠狠拍在桌面上，胸口因急促的呼吸而剧烈起伏。
“你他妈长本事了是吧！”
房炳煌指着老板椅里那个悠闲的身影，声音大到几乎要掀翻屋顶：
“一声不吭跑去深市，八百万说砸就砸出去了？现在财务打电话给我，说你让三天内再备好一千万？
你当我的钱是大风刮来的吗！”
然而，风暴中心的林涛却稳如泰山。
他正靠在宽大的老板椅里，慢悠悠地端着一杯新泡的龙井。氤氲的热气缭绕，模糊了他脸上的神情，只留下一双深不见底的眼睛。
面对房炳煌的咆哮，他甚至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只是将手里的茶杯往前递了递。
“老房，激动什么，消消气。来，喝口上好的明前龙井。”
“喝个屁！”
房炳煌一把挥开他的手，滚烫的茶水溅出几滴，落在他手背上，他却浑然不觉。
“我他妈在那边为了几个点的利息跟人磨破嘴皮子，
你倒好，一千八百万，眼睛都不眨一下，就投给了一个叫什么‘企鹅’的玩意儿？
那是什么东西？
我听都没听过！”
林涛这才慢条斯理地放下茶杯，终于抬起头，脸上竟带着几分恰到好处的无辜。
“这不是事发突然嘛，我也不确定能不能谈下来，就没提前跟你说。”
“谈不下来？”房炳煌被他这副模样气得直发笑，“谈不下来八百万就打水漂了？你……”
他一口气没喘上来，正要继续发作，却被林涛下一句话堵得严严实实。
“再说了，老房。”
林涛摊开手，姿态轻松得仿佛在谈论今天的天气，
“当初可是你亲口说的，可以调动五百万美金给我用。现在这才多少钱，换算下来连一半都不到。怎么，想赖账啊？”
“我……”
房炳煌的怒火，就像被一根针瞬间戳破的气球，所有的气势都卡在了喉咙里，不上不下。
他张了张嘴，愣是一个字都憋不出来。
当初为了拉林涛这个财神爷入伙，他确实夸下海口，说资金方面绝对鼎力支持。
谁能想到，这家伙不声不响，一出手就是这么个王炸！
被反将一军，房炳煌一张脸憋成了猪肝色。
半晌，他才总算找到一个新的发力点，只是声音已经弱了八度，从咆哮变成了质问。
“那……那也不能投这种乱七八糟的公司啊
！企鹅？我听着像个养殖场！
有这钱，咱们在魔都多盘下几块地皮不好吗！”
林涛闻言，嘴角挑起一个微小的弧度，轻描淡写地反问了一句。
“地皮能一年翻十倍吗？”
房炳煌再次哑火。
看着他那副吃了苍蝇似的表情，林涛站起身，走到他身边，难得正经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老房，信我。”
他拿起桌上那张被捏得不成样子的回单，随手抚平。
“把心放回肚子里去，这笔钱，用不了多久，就会让你看到什么叫一本万利。”
房炳煌狐疑地盯着他，胸中的怒火消了大半，但心里的疑虑却更深了。
他现在是彻底看不懂自己这个合作伙伴了。
“真的？”
“真的。”林涛笑了笑，重新坐回那张象征着绝对掌控权的老板椅上，身体向后一靠，丢出了最后一句话。
“对了，你先做好心理准备。”
房炳煌心里“咯噔”一下，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什么准备？”
“这一千八百万，”林涛的目光穿过他，仿佛看到了无限遥远的未来，“只是开胃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