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棱镜”意志的直接冲击和守卫的疯狂反扑,林恩的神情没有丝毫变化。他早已预料到不会如此顺利。
对于那扑来的守卫,他甚至没有回头。只是心念微动,周身那层无形的力场性质瞬间改变,从“静滞”转化为“排斥”。一股柔和却无法抗拒的巨力以他为中心向外扩散,那些冲来的守卫如同撞上了一堵无形的弹性墙壁,以更快的速度倒飞回去,狠狠砸在凝固的墙壁上,身上的乳白色纹路明灭不定,暂时失去了行动能力。
他的主要精力,集中在与“棱镜”降临意志的交锋上。
这不再是意识之海中那种范围的、针对集体潜意识的渗透,而是两个强大意志在狭小空间内的直接对撞!
“棱镜”的意志冰冷、精确、充满了对现有现实的蔑视和重塑的欲望。它如同一个巨大的、不断旋转的冰冷磨盘,试图将林恩的意志碾碎、同化,纳入它那绝对秩序的蓝图之中。
“混乱!冗余!瑕疵!唯有纯净的秩序才是唯一的真理!放弃抵抗,融入伟大的整体!”意志的咆哮带着摧毁心智的力量。
林恩的意志则如同深邃的宇宙,平静地容纳着这狂暴的冲击。他没有硬碰硬地对撞,而是将自身化为了一个“参照系”。他将自己对生命多样性的尊重、对自由意志的扞卫、对“过程”重于“结果”的信念,清晰地展现在对方面前。
“秩序若以抹杀生命为代价,不过是精致的坟墓。”林恩的意志回应,如同星辰的低语,“你所追求的‘纯净’,是死亡的另一种形式。”
两种截然不同的理念在信息层面激烈交锋。乳白色的秩序之光与林恩那蕴含星芒的混沌色意志光晕不断碰撞、湮灭、再生。整个节点空间都在剧烈颤抖,那些凝固的墙壁开始出现裂痕,能量流变得极度不稳定。
斯塔克在外界焦急地大喊:“林恩!节点结构快要崩溃了!数据下载即将完成,但‘棱镜’正在启动最终指令,强行引爆锚点能量!我们必须立刻撤离,同时需要你在节点崩溃的瞬间,设法干扰甚至偏转那股引爆指令的能量流向!否则现实风暴还是会发生!”
时间紧迫!
林恩眼中精光一闪。他意识到,仅仅防守和反驳是不够的。他需要主动出击,向“棱镜”证明,它所蔑视的“混乱”,蕴含着何等强大的韧性。
他不再仅仅守护自身,而是引导着体内那光暗平衡的力量,主动迎向“棱镜”的意志核心!这一次,他注入的并非毁灭性的能量,而是……一个问题,一个悖论。
他将人类文明中,那些在混乱中诞生的最伟大的艺术、最深刻的哲学、最无私的爱、最坚韧的牺牲精神……所有这些无法用简单“秩序”衡量的美好事物,凝聚成一股复杂到极致、矛盾到极致的信息洪流,如同一个无解的数学难题,直接塞向了“棱镜”那追求绝对秩序的思维核心!
“解析它!用你的秩序,来定义这份‘混乱’中的价值!”林恩发出了挑战。
“棱镜”的意志猛地一滞!它那冰冷精确的逻辑,在面对这种源于情感和灵魂的、非理性的“混沌之美”时,第一次出现了明显的“卡顿”和“混乱”!就像一台最高级的计算机,被投入了一个充满矛盾和模糊语义的诗歌,其处理核心瞬间过载!
乳白色的光芒剧烈闪烁,变得不再稳定。那强行启动的引爆指令也出现了瞬间的中断和紊乱!
就是现在!
“数据下载完成!节点结构即将崩塌!林恩,就是现在!”斯塔克吼道。
林恩没有丝毫犹豫,他放弃了与“棱镜”意志的继续纠缠,将全部力量集中起来,不是用于攻击,而是用于——引导。
他以自身为坐标,强行在那狂暴的、即将失控的引爆能量流中,开辟了一条细微的、通往维度间隙的“泄洪通道”!如同为即将决堤的洪水找到了一个临时的出口!
大部分本应冲向全球现实锚点的毁灭性能量,被林恩强行偏转,导入了无尽的维度乱流之中!虽然仍有小部分能量逸散,可能会引起一些局部的、小规模的空间涟漪,但足以毁灭文明的全球性“现实风暴”被成功阻止了!
轰隆——!!!
节点核心晶体无法承受内部能量的剧烈变化和结构损伤,轰然爆炸!乳白色的光芒吞噬了一切!
但在爆炸的强光中,一道金色的流光率先冲出,回到了昆式战机内,正是林恩。他脸色微微发白,气息有些紊乱,显然刚才的意志交锋和能量引导消耗巨大。
下方海域,海水剧烈翻腾,形成一个巨大的漩涡,然后又缓缓平复。那个隐藏的节点,连同里面“棱镜”的降临意志和残余的守卫,彻底化为了海底的尘埃。
“任务……完成。”林恩喘了口气,对通讯频道说道。
频道内一片寂静,随即爆发出阵阵欢呼。他们成功摧毁了“棱镜”的一个重要触手,并阻止了一场浩劫。
然而,林恩的脸上却没有太多喜悦。他能感觉到,在节点爆炸的最后瞬间,“棱镜”那冰冷的意志在消散前,向他投来了一道更加深沉、更加充满“兴趣”的“目光”。
它没有愤怒,反而像是……发现了一个值得全力应对的“对手”。
真正的战斗,或许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