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默并未持续太久。一种新的、更加隐蔽的异常现象开始在全球范围内浮现。它并非能量爆发或物理异变,而是一种认知层面的“侵蚀”。
最初的报告来自几个大型都市的神经学研究中心和精神病院。一些敏感症患者,或者长期处于高压、焦虑状态的普通人,开始报告类似的、极其逼真的噩梦。梦中,他们身处一个由无数旋转、折射的冰冷光棱构成的空间,一个宏大而漠然的意志在低语,诉说着现实的“瑕疵”与“冗余”,承诺着一个“纯净”而“有序”的新世界。
更令人不安的是,一些原本被成功安置、能力趋于稳定的“火花”觉醒者,也开始出现情绪波动和能力不稳定的迹象。他们描述有一种“来自远方的呼唤”,在诱惑他们释放更多力量,去“修剪”这个在他们眼中变得“粗糙不堪”的现实。
“是‘棱镜’!”斯塔克在分析完来自世界各地的脑波异常数据和“火花”状态报告后,得出了确凿的结论,“它改变了策略!不再直接攻击现实锚点,而是通过某种我们尚未完全理解的维度共振技术,直接向生命体的潜意识层面进行广播!它在进行意识形态的渗透!”
这种攻击方式更加阴险,难以防御。卡玛泰姬的法师们可以加固维度屏障,阻挡实体和能量入侵,但对于这种直接作用于思维和集体潜意识的“信息病毒”,传统的魔法防御效果有限。
“它在利用人们对现实的不满、对力量的渴望,以及内心深处对‘完美’的追求。”斯特兰奇面色凝重,他尝试用阿戈摩托之眼观察时间线,发现多条未来的支流都呈现出被这种“纯净秩序”同化的灰色轨迹,“它在播种怀疑,培养认同者。当足够多的人潜意识接受它的理念时,现实本身的‘权重’就会向它倾斜,它进行‘重新编织’的阻力就会大大降低。”
林恩感受着空气中那无处不在的、微弱的精神污染。以他如今的精神境界,这种程度的低语无法动摇他分毫,但他能清晰地“听”到那冰冷的声音,感受到其中蕴含的、对现有生命和情感模式的彻底否定。
“它在否定‘混乱’,否定‘差异’,否定……‘人性’本身。”林恩沉声说道。他想起了体内那片“虚无”的记忆,那代表着终极的沉寂与终结,而“棱镜”所追求的,似乎是一种与之相反的、却同样冰冷的——绝对的、无生命的秩序。
“我们必须阻止这种精神污染扩散!”美队斩钉截铁,“斯塔克,班纳,能否开发出针对性的精神屏蔽或反制技术?斯特兰奇,魔法侧有没有办法净化这种潜意识层面的侵蚀?”
“很难。”班纳摇头,“这种共振作用于集体潜意识海洋,个体化的屏蔽技术效果有限,除非将整个人类社会隔离。而大规模的精神净化……需要的能量和精度是天文数字,而且可能对受术者造成不可逆的精神损伤。”
斯特兰奇也表示了类似的困难:“这涉及到概念层面的对抗。我们需要一个足够强大的、能代表‘生命多样性’和‘自由意志’的‘象征’,将其力量注入集体潜意识,才能有效中和‘棱镜’的秩序低语。”
所有人的目光,再次不约而同地聚焦在林恩身上。
他拥有连接宇宙能量海的百万恒星之力,其力量本质蕴含着无限的生机与可能性(光明面),也理解绝对的沉寂与终结(黑暗面)。他本身,就是“存在”复杂性与矛盾性的活体证明。更重要的是,他刚刚初步完成了光与暗的统合,其意志本身,就代表着一种超越简单二元对立的、更加包容和坚韧的“存在模式”。
他,或许就是那个最合适的“象征”。
“林恩,”美队看着他,语气沉重而充满信任,“这可能是最危险的任务。你需要主动将你的意识和意志,深入到人类集体潜意识那片正在被污染的海洋中。你要面对的不是实体敌人,而是无数被扭曲的意念和‘棱镜’本体的精神投影。稍有不慎,你的自我认知可能会被污染甚至同化。”
林恩明白其中的风险。这比在昆仑净化被“虚无”污染的能量更加凶险。那是物质的对抗,而这是意识与理念的战争。
但他没有退缩。他看到了报告中那些受困于噩梦的普通人,看到了那些重新陷入恐慌的“火花”。他不能坐视“棱镜”用这种方式,悄无声息地扼杀生命的多样性与可能性。
“我该怎么做?”他平静地问。
斯特兰奇与斯塔克、班纳快速交换了意见。“我们需要建立一个‘心灵放大器’。”斯特兰奇解释道,“结合最先进的脑波共鸣技术和卡玛泰姬最深奥的灵魂投射法阵,将你的意志放大并锚定,然后像投入染色剂一样,将其投入集体潜意识的洪流中。你的任务,不是去消灭那些低语,而是用你自身的‘存在’,去证明另一种可能——混乱中的生机,差异中的美丽,有限中的无限价值。”
“你需要坚守你的‘本心’。”斯塔克补充道,语气罕见地严肃,“记住你是谁,记住你为何而战。你的意志,就是最坚固的堡垒和最明亮的灯塔。”
林恩点了点头,闭上眼,开始调整自己的状态。他将意识沉入体内那光暗平衡的宇宙之中,感受着那份源于亿万恒星生灭的浩瀚,以及那份对生命本身最深沉的热爱与守护之意。
他知道,这将是他成为哨兵以来,最为艰难,也最为重要的一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