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师的一行保安步履整齐地离开了房间,
厚重的房门一声合上,房间里顿时陷入一片沉寂。
我低着头,指尖夹着的香烟缓缓升起一缕青灰色的烟雾,在昏暗的灯光下扭曲着消散在空气里。
黄思思站在房间中央,双手交叉抱在胸前,
那双平日里含情脉脉的眼睛此刻正灼灼地盯着我,语气里带着明显的指责和质问:
“刚才怎么会有这么多保安在我们房间里面?你干什么事情了?”
我被问得心头一阵烦躁,深深吸了一口烟,
让尼古丁在肺里转了个圈,才没好气地回道:
“我能干什么事情!他们是过来了解情况的!”
“了解情况?”黄思思挑起眉毛,显然不相信我的说辞,
“了解什么情况需要这么多保安一起来?”
我掐灭了手中的烟蒂,在烟灰缸里用力按了按,试图压抑住心头升腾的怒火。
“刚刚我在娱乐场有个换港币的发神经,
气势汹汹让我跟他出去。
我就跟他出去了,走到大堂的时候被人拦住,后来保安就来了。”
说到这里,我顿了顿,注意到黄思思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于是补充道:
“那群保安可能是怕我有危险,就给我送房间来了。
就这么点事情而已。”
没想到黄思思一听,立刻责怪起来:
“你说你也是的,人家让你出去你就出去啊?”
她的声音提高了八度,在安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刺耳。
我被她的态度激怒了,猛地站起身来说:
“那种情况下要是不出去多没面子?
况且我一对一我也不会吃亏的!”
“你以为你是许文强啊?”
黄思思毫不客气地反驳,
“你是许笑笑!那些换港币的都是成群结队的,你是怎么想的?”
她走到我面前,一字一顿地说:
“你到澳门来是求财的,不是逞能的,要是真发生冲突都要被打包的!”
“你个女人懂什么?”
我不耐烦地挥了挥手,
“有的时候面子比什么都重要。求财的目的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有面子?
面子都没了,钱有什么用?”
听我这么一说,黄思思气得胸口剧烈起伏,那张精致的脸蛋涨得通红。
“你这想法简直不可理喻!”
她几乎是咬着牙说出这句话,“我是对牛弹琴!”
本来就一肚子火没处发泄,听她这么一说,我更来气了。
二话不说走到冰箱前,猛地拉开冰箱门,冷气扑面而来。
我取出一罐冰镇啤酒,“啪”地一声打开,仰头就灌了一大口。
冰凉的液体顺着喉咙滑下,却丝毫没能浇灭心头的怒火。
看着我这个表现,黄思思沉默了片刻,语气忽然缓和了下来。
“我的意思是以后你遇到问题不要那么冲动,”
她轻声说道,走到我身边坐下,
“我是怕你吃亏,不是责怪你的意思。”
我冷哼一声,又灌了一口啤酒,没有接话。
“能用脑子解决问题,就不要用拳头。”
她继续劝道,声音温柔了许多,
“再说你是88卡,他们是换港币的。
他们威胁你你就找保安,他们看见保安都吓死了!”
“我一个大老爷们,动不动找保安多丢人。”
我不以为然地说道,但语气已经不像刚才那么强硬了。
就这样,我和黄思思你来我往地掰扯了一个多小时。
我坚持自己的观点——该出手时就出手,不然没面子;
而黄思思则反复强调,能用脑子解决问题就不要发生冲突。
时钟滴答作响,窗外的澳门夜景璀璨夺目,
霓虹灯的光芒透过窗帘的缝隙洒进房间,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远处的娱乐场依然人声鼎沸,而我们的房间里却弥漫着争执不下的紧张气氛。
“你想想看,”黄思思试图换个角度说服我,
“如果真的动起手来,受伤了怎么办?
被警察带走了怎么办?这些后果你考虑过吗?”
“那种情况下,考虑那么多还叫男人吗?”我固执己见,
“有些事情明知道会吃亏也要上,这就是骨气!”
黄思思无奈地摇头:
“骨气不是莽撞,智慧才是真正的勇敢。”
我们各执一词,谁也说服不了谁。
酒精开始发挥作用,加上之前的情绪波动,困意渐渐袭来。
我的眼皮越来越重,黄思思的声音也渐渐模糊。
最后,实在是掰扯不清楚,我们都不约而同地陷入了沉默。
我靠在沙发上,黄思思坐在床边,两人相对无言。
窗外的霓虹灯依然在闪烁,见证着这个不眠之城的喧嚣,
而我们的房间却陷入了一种疲惫的宁静。
我站起身,摇摇晃晃地走向浴室,用冷水洗了把脸。
镜中的自己看起来疲惫不堪,眼睛里布满了血丝。
回到房间时,黄思思已经躺下了,背对着我。
我轻轻关掉床头灯,在黑暗中摸索着躺下。
房间里只剩下我们两人不均匀的呼吸声,以及窗外隐约传来的城市喧嚣。
这一天的风波终于告一段落,但我知道,
这个问题远未解决,只是暂时被睡意搁置了。
就在我即将进入梦乡的那一刻,似乎听到黄思思轻声叹了口气,
但那声音太轻,轻得让我怀疑是不是自己的幻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