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舟号的治疗舱泛着淡蓝色的柔光，透明舱壁内。
营养液正顺着纤细的导管缓缓注入芽衣体内。
方源站在舱外，指尖在控制面板上快速滑动。
屏幕上跳动的数据流映在他眼底，将那片冷色衬得愈发幽深。
他调出飞船的能源分布图。
看着“吞仙蛊”专属储存舱的能源数值稳步上升。
紧绷的眉头才稍稍柔和。
“嘀——”
治疗舱发出一声轻响，淡蓝色的柔光渐渐熄灭，舱壁缓缓向两侧打开。
方源收回目光，看向刚醒的芽衣。
她依旧穿着那件纯白和服，曼珠沙华纹样在舱内冷光下泛着暗紫的色泽。
乌发垂落在肩，雪白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只有那双空洞的眼眸在缓慢转动，懵懂地打量着四周。
这里不是她熟悉的星球。
没有漂浮的星骸。
也没有弥漫的虚无雾气。
只有冰冷的金属墙壁和闪烁的屏幕。
空气中还带着一丝淡淡的药草气息。
芽衣撑着舱壁坐起身，动作有些僵硬，像是许久未活动的木偶。
她没有理会站在一旁的方源。
只是沉默地走下治疗舱，赤着脚踩在冰凉的金属地板上。
一步步朝着舱外走去。
方源没有阻拦，只是靠在舱壁上，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走廊尽头。
他知道，失去意识的芽衣此刻如同迷路的孩童。
只会漫无目的地游荡，而方舟号的内部结构复杂，她迟早会走到主控制室。
那里是飞船的核心，也是他早已布好的“局”。
芽衣确实如方源所料，在飞船的走廊里瞎逛了许久。
她走过堆满蛊材的储存室，看着架子上五颜六色的蛊卵。
眼神没有丝毫波动。
她路过能量供应室，听着引擎运转的低沉声响，脚步也没有停顿。
飞船内空无一人的寂静让她有些茫然。
直到她看到前方一扇泛着银色光泽的大门。
门楣上刻着“主控制室”四个篆字——她下意识地推开门，走了进去。
主控制室内，巨大的弧形屏幕占据了整面墙壁。
上面显示着星河航线图，无数光点在图上闪烁，代表着不同的星域。
方源背对着她站在屏幕前，玄色衣袍垂落在地。
黑色长发及腰，随着他转身的动作轻轻晃动。
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周身也没有虚无雾气的侵蚀感。
可那股从骨子里透出的冷漠，却让芽衣下意识地停下了脚步。
“醒了？”
方源率先开口，声音平静无波，像是在谈论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
“我见你在星球上昏迷，便将你带上了飞船。”
“如果你想离开，现在可以去飞船的停靠舱。”
“那里有小型穿梭艇，足够你抵达最近的星域。”
他顿了顿，目光落在芽衣空着的双手上，补充道：
“如果你不想离开，也可以跟着我。”
“我能提供给你稳定的庇护，还能帮你压制体内的虚无之力。”
“前提是，你愿意为我所用。”
芽衣没有回答他的提议。
只是微微歪了歪头，空洞的眼眸盯着方源。
过了许久，才从喉咙里挤出一个字，声音微弱却清晰：
“刀。”
方源眼底闪过一丝了然，抬手对着空气虚握。
一道黑色流光从他袖中飞出，稳稳落在他掌心。
正是芽衣之前掉在星球上的太刀。
他走上前，将长刀递到芽衣面前：
“你的刀。”
芽衣伸出手，接过长刀，指尖轻轻摩挲着刀鞘上的纹路。
她的动作很慢，带着一种孩童般的笨拙。
眼神依旧空洞，却让人莫名觉得“呆呆的”。
仿佛在确认这把刀是否真的属于自己。
她握着长刀，站在原地，没有说话，也没有离开。
方源看着她的模样，眼底闪过一丝算计：
“你可以好好考虑我的请求。”
“飞船上有足够的食物和住所，你可以先熟悉环境，想清楚了再告诉我答案。”
说完，他转身离开了主控制室，朝着治疗舱的方向走去。
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治疗舱内，一个透明的玉盒静静放在操作台上。
里面躺着一只通体莹白的蛊虫，虫身上布满细密的金色纹路。
正是方源自创的六转仙蛊——“存在”。
这只蛊虫蕴含着“存在”的力量。
能短暂修复被虚无侵蚀的意识，甚至能在一定程度上唤醒情感。
方源拿起玉盒，眼底闪过一丝期待。
如果能用“存在”蛊让芽衣产生情感。
哪怕只是一丝，也能让她更容易被控制。
他带着玉盒回到自己的房间，然后打开玉盒，取出“存在”蛊。
蛊虫在他指尖轻轻颤动，散发出柔和的莹白光芒。
方源走到主控制室，却发现里面空无一人——芽衣不见了。
他眉头微蹙，心中闪过一丝了然：
果然，没有足够的“存在筹码”。
仅凭口头承诺，根本无法控制住拥有令使战力的芽衣。
他不禁叹了口气，将“存在”蛊收回玉盒。
这只蛊虫还不够成熟，刚才的尝试本就带着赌的成分，失败也在情理之中。
但方源没有放弃。
他坐在桌前，指尖在桌面上轻轻敲击，脑海中开始复盘“存在”的运转逻辑。
他想起自己在第二世时，正是凭借“存在命途”，才能轻易控制住芽衣。
因为“存在”不仅能压制虚无之力。
还能复活她被毁的家乡，让她重新拥有“存在”的意义。
而现在，他手中的“存在”蛊虽然只是雏形。
但只要加以完善，未必不能达到同样的效果。
夜色渐深，方舟号在星空中平稳航行，主控制室内的屏幕依旧闪烁着冷光。
方源回到自己的房间，刚推开门，就看到芽衣正站在房间中央。
手中握着长刀，眼神空洞地望着窗外的星河。
听到开门声，芽衣缓缓转过身，看向方源，嘴唇微动，吐出几个字：
“我……愿意跟着你。”
方源的嘴角几不可察地抽了一下。
他看着芽衣呆愣的模样，心中立刻有了判断。
她大概率是在飞船里迷了路，找不到回去的方向。
又恰好走到了自己的房间，才会说出这样的话。
但他没有点破，反而顺势走上前，眼底闪过一丝冷冽：
“既然你愿意跟着我，那我们需要签订一份契约。”
他抬手从仙窍中取出一只淡灰色的凡蛊——定位蛊。
这只蛊虫没有强大的攻击力，却能在目标体内留下独特的印记。
无论对方身在何处，他都能精准感知到位置。
方源指尖轻轻一弹，定位蛊便化作一道流光，钻进了芽衣的体内。
芽衣没有反抗，只是呆呆地站在原地，仿佛那只蛊虫与自己无关。
方源满意地点点头，又取出一张信道契约，悬浮在芽衣面前。
契约上用金色的文字写着条款：
双方不可互相攻击。
芽衣需听从方源的合理指令。
方源需为芽衣提供庇护，并定期帮她压制虚无之力。
若芽衣违反契约，将受到契约的反噬。
“你看清楚了，若是同意，便把名字写上吧。”
方源看着芽衣，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芽衣低下头，空洞的眼眸扫过契约上的文字。
虽然她未必能完全理解每一条条款的含义。
但她还是抬起手，指尖泛起一丝微弱的虚无之力，轻轻按在契约上。
金色的文字瞬间亮起，化作一道流光。
一半融入芽衣体内，一半钻进方源的仙窍。
契约正式生效。
方源收起契约，看着依旧呆站在原地的芽衣，眼底闪过一丝复杂。
他知道，自己此刻所做的一切，不过是在利用芽衣的脆弱。
他也知道，这份契约只是暂时的束缚。
想要让她真正成为自己可靠的棋子，还需要完善“存在”蛊。
用复活她家乡的承诺，彻底锁住她的心。
窗外的星河依旧璀璨。
方舟号的引擎发出低沉的轰鸣，带着两人驶向未知的黑暗。
芽衣握着长刀，站在房间中央，眼神依旧空洞。
方源则坐在桌前，打开装有“存在”蛊的玉盒。
指尖轻轻抚摸着蛊虫莹白的躯体，心中早已开始规划下一步的计划。
他的征途，容不得半点差错，更容不得失去任何一个可用的“工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