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风森林边缘的晨雾还没来得及散尽。
锯齿金蜈高速旋转的“轰轰”声就已经撕开了寂静。
古月方源站在铁甲犀的尸体旁,指尖凝着一丝真元。
正操控金蜈锯开孽物厚实的甲壳。
暗金色的虫肢划过褐色皮层时,溅起的血珠被气流卷成细碎的雾。
落在他深灰色的斗篷上,却连半分痕迹都没留下。
这只二转蛊是他三天前从灵溪手中换来的。
足肢如玄铁锯齿,越是遭遇阻力,旋转速度越快,刚才对付铁甲犀时。
不过三息就锯穿了对方的后腿关节,比他惯用的铁剑还要锋利几分。
方源收回金蜈,看着虫肢上残留的碎肉被它自己抖落。
眼底没有半分多余情绪,只淡淡想着:
“下次对付孽物,倒是多了个趁手的利器。”
他特意选了巡逻队换班的空当来试蛊,就是为了避开所有视线。
可脚步踩在碎石上的“咔嚓”声,还是毫无预兆地从身后传来。
那声音很轻,却带着属于古月族护卫队的节奏。
方源的身体瞬间绷紧,指尖的真元下意识涌向袖口。
金蜈的“嗡嗡”声立刻低了下去,却没完全消散。
他缓缓转身,果然看到个穿着护卫队服饰的青年正快步走来。
手里的长刀斜挎在腰间,土黄色的命途微光在刀柄上若隐若现。
是负责这片区域的古月石,觉醒了存护命途的普通队员。
古月石的目光先是扫过地上的铁甲犀尸体,瞳孔微微一缩。
随即落在方源身上,最后定格在他指尖那只蛊虫上。
下一秒,青年的脸色骤然变得铁青,手里的长刀“唰”地抽出,刀尖直指方源:
“古月方源!你手里这东西是什么?!”
他快步上前,声音里满是警惕与嫌恶:
“通体棕色,还会高速旋转,分明是丰饶孽物的变种!”
“族里早就严令禁止接触丰饶余孽,你居然敢用它来战斗?”
“难怪你一个没觉醒命途的废物,能打赢变异兽,原来早就投靠了丰饶!”
方源的眼神瞬间冷了下来,像结了冰的深潭。
他没有解释,也没想过解释。
蛊师的秘密绝不能暴露,而“投靠丰饶”这个罪名,一旦被古月石捅到族里。
古月度只会立刻借题发挥,连给他辩解的机会都不会有。
“你看错了。”
方源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冷意,指尖的金蜈已经开始缓缓转动:
“这不是丰饶孽物。”
“放屁!”
古月石冷笑一声,转身就往族地方向跑:
“我现在就去告诉族长,让他处置你这个叛徒!”
他的脚步刚迈出两步,身后的“轰轰”声就骤然变得尖锐。
古月石还没来得及催动命途防御,后颈就传来一阵刺骨的剧痛。
锯齿金蜈已经如一道金色闪电扑到他身上。
高速旋转的足肢瞬间切开了他的颈动脉。
鲜血喷涌而出,像断了线的红绸,溅在地上的碎石上,发出“滴答”的声响。
古月石的身体僵在原地,眼睛瞪得滚圆,似乎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就直挺挺地倒了下去,手里的长刀“当啷”一声落在地上。
土黄色的命途微光瞬间消散。
方源站在原地,看着地上逐渐冷却的尸体,脸色没有半分波动。
连眼底的寒意都没减淡分毫。
他走上前,抬脚踢了踢古月石的手腕,确认对方已经没了气息。
才召回锯齿金蜈,用真元抹去虫肢上的血迹。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没有半分犹豫,更没有丝毫罪恶感。
在这颗被丰饶摧毁的星球上,弱肉强食本就是生存法则。
他从四世记忆里学到的第一课。
就是“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和在乎的人残忍”。
古月石既然撞破了他的秘密,就必须死。
方源没有浪费时间。
他先是将古月石的尸体拖到铁甲犀旁边。
用铁剑在尸体上补了几道深可见骨的伤口。
伤口边缘故意留了些不规则的齿痕,模仿出被孽物撕咬的痕迹。
接着,他从怀里掏出个瓷瓶,倒出些暗红色的粉末洒在尸体周围。
这是用腐骨蝇的卵磨成的粉,只要遇到血腥味。
半个时辰内就能引来一大群食腐的孽物。
做完这些,他又将古月石的长刀扔在尸体不远处。
用脚尖将刀身踢得歪歪扭扭,还特意在刀刃上划了几道缺口。
看起来像是在战斗中被铁甲犀的骨刺撞坏的。
整个现场布置得滴水不漏,乍一看去。
就是古月石巡逻时遭遇铁甲犀,不敌被杀,最后尸体还引来了食腐孽物。
方源后退两步,扫了眼现场,确认没有留下任何与自己有关的痕迹。
没有掉落的衣物纤维,没有多余的脚印。
连锯齿金蜈的气息都被他用真元彻底掩盖。
他从怀里掏出隐息蛊,这只通体透明的小虫一接触他的皮肤。
就立刻融入肌理,周围的空气仿佛都变得扭曲起来,将他的气息彻底隐匿。
做完这一切,方源没有丝毫停留,转身就朝着族地的方向走。
他的脚步很快,却依旧保持着平稳,斗篷的下摆扫过碎石。
没有发出半分多余的声响。
一路上,他特意避开了所有可能遇到族人的路线。
沿着最偏僻的小路,径直回到了自己的住处。
推开门,屋里空荡荡的。
方天这个时候应该正在族里跟着古月度学习。
方源将斗篷脱下来,随手扔在椅背上,露出里面黑色的劲装。
上面没有沾到半点血迹。
他走到桌前,倒了杯冷水一饮而尽,冰冷的水流滑过喉咙。
却没让他眼底的寒意有半分消退。
他从空窍里掏出锯齿金蜈,放在掌心。
这只二转蛊似乎还在为刚才的“战果”兴奋。
足肢轻轻蹭着他的皮肤,发出细微的“咔咔”声。
方源指尖凝着一丝真元,轻轻点在金蜈的头部,声音平淡无波:
“刚才做得不错。”
“以后再遇到这种情况,不用等我命令,直接动手。”
金蜈像是听懂了一般,身体微微弓起,又很快放松下来,安静地趴在他的掌心。
方源将它放回木盒,又从床底拖出装着元石的木箱。
拿出一块淡蓝色的元石握在手里,盘膝坐在蒲团上,开始修炼。
真元在经脉中缓缓流淌,空窍内的气息越来越浑厚,距离二转高阶只有一步之遥。
方源闭着眼睛,脸上没有半分波澜,仿佛刚才在森林里杀了个人。
不过是踩死了一只蚂蚁。
他很清楚,在古月族这个以命途为尊的地方,在古月度那个老狐狸的算计下。
任何犹豫和仁慈,都只会让自己和天儿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窗外的阳光渐渐升高,透过窗户照进屋里,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方源手指在膝上轻轻敲击,脑海里已经开始盘算接下来的计划。
古月石的尸体迟早会被发现,族里肯定会派人调查,他必须尽快提升实力。
同时盯紧古月度和古月药的动向,绝不能让他们的计划得逞。
他睁开眼,看向桌上放着的那瓶古月药送来的药膏,眼底闪过一丝冷光。
不管这女人是真心接近,还是古月度派来的棋子,都无所谓。
在这危机四伏的废土世界里,想要活下去,就必须比任何人都狠。
方源握紧手里的元石,指尖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
他的路,从来都不是靠妥协和仁慈铺就的,而是靠一把把染血的刀。
一只只致命的蛊,硬生生杀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