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玉简坐标指引,陈铁根一路向西南疾驰。
越是深入南疆,地势便越发奇诡。山峦不再是青翠之色,反而呈现出一种暗红、铁灰甚至紫黑的色调,植被也变得稀疏怪异,多是些耐旱耐贫瘠的荆棘类植物,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干燥灼热、又带着淡淡金属腥气的气息。
天地间的灵气也变得狂躁而稀薄,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加古老、更加沉重、仿佛源自星辰本源的星煞之力。这种力量对寻常修士而言,如同毒药,难以吸收利用,反而会侵蚀经脉,污浊金丹。
但对陈铁根而言,这星煞之力却如同投入混沌能量海的石子,虽然激不起太大波澜,却也能被缓慢地同化、吸收,成为混沌的一部分。他肩头的噬金混沌蚁似乎也对这种力量颇为适应,暗金色的甲壳在星煞之力的冲刷下,光泽越发内敛。
数日后,一片望不到边际的、由无数暗红色嶙峋怪石组成的巨大戈壁,出现在眼前。
这里便是玉简标注的入口区域——赤岩戈壁。
戈壁之上,热浪扭曲着空气,看不到任何生命的迹象,唯有狂风卷起砂石,发出呜咽般的呼啸。但在陈铁根的混沌感知中,这片戈壁的中心区域,空间结构极其不稳定,存在着无数细小的、如同水泡般的空间褶皱。
玉简中所指的“星陨之地”入口,并非一个固定的传送阵,而是需要在这些随时生灭的空间褶皱中,找到那唯一正确的、通往真正星陨之地的古道!
陈铁根降落在一处最高的赤岩顶端,暗灰色的瞳孔中混沌符文流转,仔细感知着前方那片扭曲的空间。
无数的空间褶皱如同肥皂泡,生灭不定,其中绝大部分都散发着混乱、毁灭的气息,通向未知的险地甚至虚空乱流。唯有极少数,隐隐透出一丝与手中玉简、以及那“噬混沌石”同源的、苍凉而浩瀚的星辰韵律。
“找到了。”
他锁定了一个看似不起眼、却隐隐有银色星辉流淌的空间褶皱。那就是星陨古道的入口!
没有犹豫,他一步踏出,身影如同融入水面,瞬间没入了那个空间褶皱之中。
……
穿过入口的瞬间,并非寻常传送阵的天旋地转,而是一种奇特的失重与挤压感。
仿佛穿过了一条由星光和混沌构成的狭窄管道,四周是飞速掠过的、光怪陆离的星辰幻影,耳边是空间法则摩擦产生的、直刺灵魂的尖啸。
陈铁根撑开混沌力场,护住己身与肩头的噬金混沌蚁,掌心的混沌灵胚也散发出柔和的光晕,稳定着周围的空间波动。
不知过了多久,前方出现了一点光亮。
他加速冲出!
眼前豁然开朗!
但预想中的仙境或是宝地并未出现,反而是一片……死寂、破碎、充满毁灭气息的荒芜世界!
天空是暗红色的,没有日月星辰,只有无数破碎的、燃烧着幽暗火焰的星骸悬浮着,如同巨大的坟墓。大地是焦黑色的,布满了深不见底的裂谷和撞击形成的环形山,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星煞之力和一种更令人不适的衰亡、破败的法则气息。
这里的重力异常,时轻时重,空间也极其脆弱,不时有道道细小的空间裂缝如同黑色的闪电般一闪而逝。
最让陈铁根警惕的是,他刚一踏入此地,就感觉到整个天地间弥漫的那股破败法则,对他这个“外来者”,对他身上那蓬勃的混沌生机,产生了一种强烈的、无处不在的排斥与压制!
仿佛这片天地本身,就是一个濒死的巨人,对任何试图闯入它遗骸、汲取它最后力量的“寄生虫”,抱有天然的敌意!
“法则压制……”陈铁根眉头微蹙。这种压制并非针对修为,而是针对生命层次和能量属性。他感觉自身的混沌能量运转都滞涩了几分,行动如同背负山岳,神识探查范围也被大幅压缩。
肩头的噬金混沌蚁也发出了不安的嘶鸣,显然也受到了影响。唯有掌心的混沌灵胚,似乎对这种破败环境适应良好,甚至传递出一丝“如鱼得水”的欢快意念?它本就蕴含混沌破灭之意,与此地的衰亡法则隐隐相合。
陈铁根尝试调动混沌之力对抗这种压制,效果甚微。这并非力量强弱的问题,而是规则层面的不兼容。
他抬眼望去,这片星陨之地广阔无垠,远处隐约可见一些巨大的、如同山峦般的星骸骨架,以及一些残破不堪的古老建筑遗迹。玉简地图上标注的核心区域,还在更深处。
“不能长时间硬抗这种法则压制,必须找到适应的方法,或者……找到此地法则的源头或漏洞。”
他小心翼翼地将神识扩散开来,在承受着巨大压力的同时,仔细感知着这片天地的法则脉络。
他发现,那些悬浮的破碎星骸,其散发的星煞之力虽然狂暴,但其中也蕴含着一丝微弱的、属于星辰本源的“坚守”与“不灭”的意境。而那些巨大的裂谷和空间裂缝中,则弥漫着更浓郁的破败与毁灭法则。
同时,他也感知到,在这片死寂的世界深处,存在着几股强大的生命气息!有的炽热如岩浆,有的冰冷如幽冥,有的锋锐如金铁……显然,能够在这种环境下生存下来的,绝非善类,恐怕都是适应了此地法则的恐怖存在。
就在这时——
“嗡!”
他掌心的混沌灵胚突然剧烈闪烁起来,传递出强烈的指向性意念,指向左前方一片由无数巨大金属碎片堆积而成的“山脉”!
与此同时,陈铁根也感觉到,怀中的那几块“噬混沌石”微微发热,与那片金属山脉产生了某种共鸣!
“那里有东西在吸引它们?”
陈铁根心念一动,顶着法则压制,朝着那片金属山脉的方向小心前进。
每一步都走得异常沉重,仿佛在粘稠的胶水中前行。他不得不时刻运转混沌之力,抵消那无处不在的排斥感。
越是靠近那片金属山脉,空气中的金属腥气便越发浓郁,星煞之力也变得更加狂躁,甚至凝聚成一道道无形的锋锐之气,切割着护体力场。
当他终于踏上那片由各种奇形怪状、闪烁着冰冷金属光泽的碎片堆积而成的山脉时,怀中的噬混沌石已经变得滚烫!
混沌灵胚更是直接脱离了他的掌心,如同归巢的乳燕,兴奋地朝着山脉深处某个方向飞射而去!
陈铁根连忙跟上。
在无数金属碎片的缝隙中穿行良久,眼前突然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如同被利刃劈开般的峡谷。
峡谷底部,并非岩石,而是流淌着炽热、粘稠的暗银色金属熔浆!熔浆之中,沉浮着无数更加巨大的金属残骸,而在峡谷的最中心,一具庞大到难以想象的、仿佛某种机械巨兽或是星辰战舰的残骸,半埋在熔浆里,露出小半截身躯,散发着令人心悸的古老与破败气息!
而吸引混沌灵胚和噬混沌石的源头,正是那具巨大残骸!
此刻,混沌灵胚正悬浮在那残骸上空,疯狂地汲取着从残骸裂缝中溢散出来的、一种暗银色、蕴含着精纯星辰本源与混沌气息的奇特能量!
噬混沌石也在陈铁根怀中嗡嗡作响,渴望之意溢于言表。
陈铁根能感觉到,随着混沌灵胚吞噬那种暗银色能量,它自身正在发生着某种微妙的变化,其内部的星云结构似乎在与那星辰本源融合、蜕变!甚至连带着,他与这片天地的法则排斥感,都减弱了一丝!
“这是……星核残烬?还是……混沌星髓?”
就在陈铁根为之震动时——
“吼!!!”
一声充斥着暴戾与贪婪的咆哮,猛地从峡谷另一侧传来!
紧接着,一头体型庞大、通体由暗红色晶石构成、形态如同巨狮、却长着三只竖眼和一条蝎尾的星煞兽,撞开无数金属碎片,带着滔天的凶煞之气,朝着正在吞噬能量的混沌灵胚猛扑过去!
这头星煞兽的气息,赫然达到了金丹后期!而且它似乎完全不受此地法则压制的影响,反而能调动周围的星煞之力加持己身!
它显然也将那“混沌星髓”视作了自己的禁脔!
“找死!”
陈铁根眼神一寒,正要出手。
他肩头的噬金混沌蚁却比他更快!
“嘶——!”
一道暗金色的流光后发先至,带着撕裂空间的厉啸,直接撞向了那星煞兽最中间的那只竖眼!
混沌潜行,致命一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