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洞穴外公社巡逻队的倒数声像冰冷的锥子，扎进每个人的耳朵眼儿里。
“操他娘的！跟他们拼了！”石头眼睛瞬间就红了，端起枪就要往外冲。
“拼个屁！出去就是活靶子！”奎爷一把将他拽回来，脸色铁青，眼神飞快地扫视着这逼仄的洞穴，寻找任何可能利用的地形或者后路，但这里就是个死胡同！
水狗紧张地握着匕首，靠在洞口岩壁后，大气不敢出。老药罐把小子和昏迷的秦秀莲往最里面推，自己抖抖索索地摸出一把药粉，也不知道想干嘛。
我后背瞬间被冷汗打湿，心脏咚咚狂跳。格杀勿论！这可不是闹着玩的！能量步枪集火，我们这点人不够塞牙缝的！
怎么办？怎么办？
我的目光猛地落在脚边那几十只安静蛰伏的噬灵蚁身上！它们复眼在黑暗中闪烁着微弱的红芒，刚刚吞噬地髓根带来的满足感尚未完全褪去，传递来的意念稳定而…饥饿。
对了！虫子！还有这帮饿死鬼虫子！
它们刚刚蜕变，正需要实战检验！而且这洞穴环境狭窄，正是它们发挥的绝佳场地！
“奎爷！信我一次！”我压低声音，语速极快，“让你们的人堵好耳朵！靠近洞口！给我争取几秒钟！”
奎爷猛地扭头看我，眼神里全是惊疑，但外面那声“一！”已经吼了出来，伴随着能量步枪充能的嗡鸣声！
没时间犹豫了！
“照他说的做！”奎爷几乎是吼出来的，同时率先扑向洞口一侧，用身体死死抵住岩壁！石头和水狗虽然不明所以，也立刻效仿！
老药罐愣了一下，赶紧把小子耳朵捂住，自己也缩成一团。
就在外面巡逻队队长那句“开火！”即将出口的瞬间——
我精神力以前所未有的强度，如同决堤洪水般涌向所有的噬灵蚁！不再是简单的指令，而是一股强烈的、充满杀戮与守护的意念风暴！
“崽子们！开饭了！门口那帮铁皮罐头！给老子往死里啃！”
嗡！！！
几十只噬灵蚁复眼瞬间红得滴血！甲壳上的幽光暴涨！那股被压抑的饥饿感和新生的力量如同火山般爆发！
它们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却如同一片贴地席卷的死亡暗潮，化作几十道肉眼难以捕捉的黑色闪电，瞬间涌出洞穴！速度快得带起了风声！
“什么东——”外面传来巡逻队员惊疑的叫声。
但下一秒，就被凄厉至极的惨叫所取代！
“啊！！我的眼睛！”
“什么东西在咬我！啊！钻进去了！钻进去了！”
“开枪！快开枪！呃啊——”
能量步枪的光芒胡乱闪烁，打在洞穴外的岩壁上，炸开一团团碎石和焦痕！但却几乎没有击中任何目标！噬灵蚁的速度太快了！而且它们太小，太灵活！专门朝着防护服的缝隙、面罩的接口、裸露的皮肤下嘴！
咔嚓！噗嗤！
令人牙酸的啃噬声、甲壳撕裂防护纤维的声音、血肉被洞穿的声音、以及人类临死前绝望的哀嚎，瞬间响成一片！
外面的光亮被混乱的身影和爆闪的能量光束切割得支离破碎，如同地狱的舞厅灯！
我们躲在洞里，只能听到外面令人头皮发麻的混乱和惨叫，甚至能闻到一股浓郁的血腥味和能量武器过载的焦糊味飘进来！
石头和水狗看得目瞪口呆，嘴巴张得能塞进鸡蛋。
奎爷死死抵着岩壁，眼睛瞪得溜圆，听着外面的动静，脸上的肌肉疯狂抽搐，写满了难以置信。
老药罐则眼神狂热地喃喃自语：“奇虫！天降奇虫啊！蚀能弗惧，金石可噬，迅如鬼魅…古籍记载是真的…”
小子吓得把脑袋埋在老药罐怀里，瑟瑟发抖。
整个过程持续了不到一分钟。
外面的惨叫声和枪声迅速稀疏下来，最后只剩下零星的、痛苦的呻吟，以及…那种令人心悸的、细微而密集的啃噬声…
又过了十几秒，连最后的呻吟也消失了。
只剩下死一般的寂静。
以及几十只噬灵蚁传递回来的、混杂着饱食后的满足和一丝疲惫的意念。
我喘着粗气，精神力消耗巨大，太阳穴突突地跳，喉咙再次发甜。一次性指挥所有蚂蚁进行这种强度的攻击，对我的负担不小。
我尝试着下达指令。
黑色的虫潮如同退潮般从洞口涌回，重新聚集在我脚边。它们的甲壳上沾染着暗红色的血迹和一些莫名的组织液，口器开合间，似乎还在回味。有几只的甲壳上出现了细微的破损或焦痕，显然刚才的冲击也并非全无代价，但整体状态依然亢奋。
洞穴里一片死寂。
所有人都看着我，看着地上那几十只安静下来的“小”东西，眼神里充满了恐惧、敬畏，以及一丝丝的…狂热？
“咕咚。”石头艰难地咽了口唾沫，声音在寂静中格外清晰，“…完…完事了？”
奎爷深吸一口气，缓缓放松了紧绷的身体，他看了一眼洞口，又看了一眼我和我的蚂蚁，眼神复杂到了极点，最后重重拍了拍我的肩膀，什么都没说，但那力度，差点把我拍散架。
他小心翼翼地探出半个脑袋，朝外面望去。
我也跟着看去。
只见洞穴外的空地上，横七竖八地躺着十来具公社巡逻队员的尸体。他们的死状极惨，防护服被撕扯得破烂不堪，面罩碎裂，露出的脸庞和身体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血洞和小巧的啃噬痕迹，有些地方甚至露出了白骨！鲜血染红了一大片地面。
他们的能量步枪散落一地，有些已经被损坏。
全军覆没。
一支装备精良的公社巡逻小队，在短短一分钟内，被几十只不起眼的蚂蚁…屠戮殆尽。
这场面，视觉冲击力太过骇人。
就连奎爷这种刀口舔血的老江湖，脸色也有些发白。
“快！打扫战场！把能用的东西都捡回来！尸体拖到隐蔽处处理掉！快！”奎爷率先反应过来，低吼着下令。
石头和水狗强忍着不适，冲出去开始搜刮战利品——能量步枪、弹药、电池、还有巡逻队员身上可能有的食物和药品。
老药罐也跑出去，检查那些尸体，似乎想找找有没有研究价值的“样本”。
我看着外面的惨状，胃里也是一阵翻腾。虽然前世也经历过厮杀，但这种被虫群吞噬的场面，还是太过…原始和血腥。
这就是力量吗？噬灵蚁的力量…
“干得漂亮…陈兄弟。”奎爷的声音在我身边响起，带着一丝沙哑，“老子这辈子都没打过这么…痛快的仗！”他顿了顿，补充道，“就是有点费裤子。”他指了指自己裤腿上被能量光束擦出的焦痕。
我勉强笑了笑，没说话。注意力大部分还在蚂蚁身上，指挥它们互相清理甲壳上的血污，同时感受着它们的状态。经过这次“饱餐”，它们似乎又壮大了一丝，对命令的执行也更加顺畅，那种饥饿感暂时消失了。
就在这时，负责警戒通道深处的水狗突然打了个急促的唿哨！
“有人来了！很多！从集市方向过来的！”
我们刚放松的神经瞬间再次绷紧！
还有敌人？是听到动静过来的其他巡逻队？还是黑市里的人想来捡便宜？
“准备战斗！”奎爷立刻端起刚捡来的能量步枪，厉声喝道。
我们迅速依托洞穴和外面的尸体作为掩体，枪口对准了通道方向。
杂乱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听起来人数不少，得有二十人往上。
很快，一群人影出现在通道尽头，快步向我们这边跑来。
看到这群人，我们都愣了一下。
来的不是公社巡逻队那种制式装备。这些人穿着五花八门，有破烂的皮袄，有改过的工装，甚至还有穿着堕民风格的兽皮，手里拿的武器也是各式各样，老旧的步枪、弩枪、砍刀、甚至还有锄头和铁镐？但他们行动间却透着一种彪悍和默契，眼神锐利，显然不是乌合之众。
领头的是个身材高瘦的男人，脸上有一道狰狞的刀疤，眼神锐利如鹰。他身后跟着的人里，我竟然看到了几个熟悉的面孔——是之前伏击巡逻队时，那个“黑石部”的堕民头领和几个“狼崽子”部的狼骑兵！
他们怎么混到一起了？还找到这儿来了？
刀疤脸男人看到洞口的惨状和我们的枪口，立刻抬起手，示意身后的人停下。
“别开枪！自己人！”他喊道，声音沙哑却有力。
“自己人？”奎爷冷笑，枪口没放下，“老子怎么不知道什么时候跟你这刀疤刘成自己人了？”
那个叫刀疤刘的男人似乎认识奎爷，他扫了一眼满地巡逻队的尸体，眼神里闪过深深的震惊，但很快压下，急声道：“奎老哥！真是自己人！‘地火’的人！黎头当年留下的暗桩！我们收到老鼹鼠的传信，说你们被公社的狗盯上了，特地赶来接应！没想到…”
他再次看了一眼那些尸体，语气带着难以置信：“…你们已经解决了？”
地火？黎头的暗桩？
奎爷眼神猛地一凝，仔细打量着刀疤刘和他身后的人，特别是那些堕民，脸色变幻不定。
那个黑石部的头领也走上前，对着奎爷叽里咕噜说了几句土话，又指了指我，似乎在解释什么。
刀疤刘接着道：“黑石部的朋友说，之前在集市，是这位小兄弟的人出手干扰了巡逻队长，救了他们一命（他指的是我用蚂蚁打掉武器那次）。狼崽子的兄弟也确认了。我们顺着痕迹找过来，没想到…”
他的话还没说完，通道另一边又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另一个声音响了起来，带着焦急和喘息：
“刀疤刘！奎爷！你们没事吧？公社来了一个中队的人往这边来了！领头的是个硬茬子！”
只见老鼹鼠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看到洞口的景象，也傻眼了。
“这…这…”
奎爷看看刀疤刘，看看堕民，又看看老鼹鼠，似乎终于确认了什么，缓缓放下了枪口。
“妈的…还真是你们这帮见不得光的地老鼠…”他骂了一句，但语气明显放松了不少。
刀疤刘快步上前，脸色依旧凝重：“没时间叙旧了！奎老哥，你们闹出的动静太大了！公社一个整编中队正在扑过来，带队的是‘秃鹫’高阎！那家伙是个疯子！而且装备精良，肯定带了重家伙！这里不能再待了！必须立刻转移！”
高阎？秃鹫？
奎爷的脸色也变了，显然听过这个名字。
“操！怎么把这杀才引来了！”他骂了一句，立刻对还在搜刮的石头水狗吼道，“别捡了！挑要紧的拿！准备撤！”
刀疤刘也对身后的人下令：“黑石部的兄弟，帮忙处理痕迹！狼崽子的，前头探路！老鼹鼠，带我们去三号安全洞！”
众人立刻行动起来。
刀疤刘走到我面前，目光落在我脚边的噬灵蚁上，眼神里充满了探究和震惊：“这位小兄弟，就是奎老哥带来的新朋友？刚才…是您的…手段？”他显然已经从堕民那里得知了一些情况。
我点点头，没多解释。
他深吸一口气，郑重道：“大恩不言谢！以后有用得着我刀疤刘和‘地火’的地方，尽管开口！”
这时，那个狼骑兵头领也走过来，对着我，右手握拳，重重捶了捶自己的左胸，做了一个堕民表示敬意和感谢的礼节。
我学着样子，也捶了捶胸口。
混乱中，我们快速集结。奎爷背起秦秀莲，我收起蚂蚁，小子紧紧跟着我。地火的人、堕民和我们混编在一起，在老鼹鼠和狼骑兵的带领下，迅速钻进了一条更加隐蔽狭窄的岔道，消失在黑暗的矿坑深处。
在我们离开后不久，大量的脚步声和沉重的装备拖曳声来到了那片血腥的洞穴口。
一个冰冷、带着金属质感的声音响起，充满了暴怒：
“一群废物！连几个地老鼠和堕民都拿不下！”
“给我搜！挖地三尺，也要把他们给我揪出来！”
“尤其是那个…能操控虫子的家伙…活要见人，死要见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