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光刺眼,我眯着锈化的右眼,好不容易适应了光线,看清了缝隙外的景象——
**土坯房、歪脖树、冒着几缕炊烟的烟囱、甚至远处模糊的田埂…**
这…这他娘的不是**靠山屯**吗?!
我老家?!
我猛地眨了眨眼,以为自己出现幻觉了。使劲晃了晃脑袋,再凑过去看。
没错!就是靠山屯!还是七八十年代那个破落样儿!连王癞子家那扇永远关不严实的破木门都一模一样!夕阳的余晖给屯子镀上了一层暖金色,几个模糊的人影在屯口走动,看着像是收工回来的社员。
这怎么可能?!我们不是在地下深处吗?怎么一拐弯就回老家了?!
“……屯……”背上,昏迷的秦秀莲忽然无意识地呢喃了一声,脑袋在我颈窝处蹭了蹭,似乎对这景象也有所感应。
“队…队长就是在这里…信号最后消失的…”身后那小子瘫软在地,指着那具被枯藤缠绕的骸骨,脸色惨白,语无伦次,“报告里说…他最后传输的数据…全是乱码…重复着‘回家’…‘陷阱’…”
回家?陷阱?
我心头警铃大作!这景象绝对有问题!
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锈化的右眼凝聚力量,再次仔细看向那“靠山屯”。
这一看,果然看出了破绽!
那“夕阳”的光线虽然温暖,却**缺少温度**,照在身上没有一点暖意。那些走动的人影,动作有些**呆板重复**,仔细看边缘还有些微的**扭曲晃动**,像是隔着一层晃动的热水在看。屯子的景象也过于“完美”了,记忆中坑洼不平的土路变得异常平整,连老王家门口那堆永远收拾不干净的柴火垛都消失不见了。
这他妈是个**幻象**!一个极其逼真、甚至能勾起人深层记忆和乡愁的**巨大幻象**!
是谁弄出来的?目的又是啥?就为了把人骗进去?那这满墙的枯藤白骨又是怎么回事?之前进来的人都被这幻象迷惑,然后被藤蔓拖走吸干了?
我后背瞬间冒出一层白毛汗。这鬼地方比直来直去的虫子菌毯可怕多了!
柴刀在我手里轻轻震颤,发出低沉的嗡鸣,刀锋指向那幻象,传递来清晰的**警示**和**厌恶**感。别在后腰的锈蚀枪头也更冷了,寒意刺骨,似乎对这种虚幻的东西有着本能的排斥。
不能看!不能被迷惑!
我猛地收回目光,狠狠咬了一下舌尖,剧痛让我更加清醒。
“别看外面!”我对着那快要被幻象吸引、眼神开始发直的小子低吼了一声,“那是假的!勾魂的玩意儿!”
小子一个激灵,猛地回过神来,冷汗唰地下来了,赶紧低下头不敢再看。
可就这么一会儿功夫,窸窸窣窣的声音又从四周响了起来!
那些原本枯死的惨白藤蔓,在外部幻象白光的照射下,表面竟然开始**微微蠕动**,像是要重新活过来!缠绕着那具队长骸骨的藤蔓勒得更紧了,发出令人牙酸的嘎吱声。
更糟糕的是,我们身后的通道远处,那令人头皮发麻的虫群嘶鸣声又清晰了起来!它们好像追上来了!
前有吃人的幻象和正在复苏的鬼藤,后有索命的虫潮!
真是日了狗了!
“咋…咋办啊?”小子带着哭音问我,彻底没了主意。
我飞快地扫视着这个死胡同。墙壁、头顶全是枯藤白骨,被封得死死的…等等!
我的目光落在那具队长骸骨下方。那里的藤蔓似乎因为常年的缠绕拉扯,与岩石地面之间露出了一个**不起眼的缝隙**,黑黢黢的,似乎下面还有空间?而且那个位置的幻象白光也最微弱?
赌一把!
“把这堆骨头架子搬开!”我指着那具骸骨对小子吼道,同时放下秦秀莲,挥起柴刀就去砍缠绕骸骨根部的藤蔓。
小子虽然怕得要死,但更怕后面的虫子,连滚爬爬地过来帮忙,用手里的骨刺撬,用脚踹。
柴刀砍在复苏的藤蔓上,发出邦邦的响声,比以前更硬了!但好在锈蚀枪头的寒意弥漫开来,让藤蔓的动作变得有些迟缓。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清理掉了大部分藤蔓,露出了下面那个仅容一人通过的**狭窄洞口**,一股阴冷潮湿的空气从下面涌上来。
就在这时,虫群的先锋已经冲进了这片区域!黑压压的一片涌了过来!
“下去!”我来不及多想,抱起秦秀莲,把她往洞口里塞了进去,然后自己也紧跟着钻了下去。
那小子尖叫着,连滚带爬地也往下钻,最后时刻,一只螯钳猛地夹住了他的脚踝!
“啊!”他惨嚎一声。
我眼疾手快,柴刀向上一捅!
**咔嚓!**
螯钳被劈断,绿色的汁液喷溅。
小子拖着流血脚踝,终于完全缩了下来。我立刻搬动旁边一块松动的石板,勉强堵住了洞口上方。
虫群在洞口上方愤怒地嘶鸣撞击,石板嗡嗡作响,但暂时挡住了。
我们三个顺着一个陡峭的土坡滚了下去,摔在一堆松软的、冰冷的泥土上。
惊魂未定地喘着粗气。
四周一片黑暗,只有上方洞口石板缝隙透下一点点微弱的、扭曲的“靠山屯幻象”的白光。
我摸索着掏出身上最后半截火折子,晃亮了。
微弱的火光跳动,照亮了这个小地下空间。
这里像是一个…**废弃的地窖**?角落里散落着几个破瓦罐,空气里有一股土腥味和霉味。
而在地窖的中央,赫然放着一口**破旧的、布满灰尘的…**
**大红棺材?!**
棺材盖上,还放着一盏早已熄灭的、锈迹斑斑的…
**煤油灯?!**
小子看到棺材,吓得差点背过气去。
我举着火折子,看着这口不该出现在地下的棺材,心里头的诡异感达到了顶点。
这又是什么幺蛾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