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菰的到来,像一股清澈的充满活力的溪流,注入了狭雾山原本沉静的生活。
而照顾这位小师妹的责任,则像一把奇妙的钥匙,不经意间打开了锖兔内心深处那扇尘封已久、通往阳光地带的大门。
最初的生疏和小心翼翼很快褪去。
或许是鳞泷师傅稳如山的庇护,或许是雪子与鸿鸣无声的陪伴,又或许是……锖兔这个外表看似冷淡、实则细心可靠的师兄,让真菰感受到了久违的安全感。
她心底的创伤并未消失,但已被小心地包裹起来,允许新的生机萌芽。
而锖兔的变化则更为明显。
作为师兄,他不能再一味沉浸在自己的世界和仇恨里。
他需要指导真菰的基础呼吸,需要在她摔倒时指出问题,需要在她被噩梦惊醒时保持屋内的安宁,需要在她偷偷看着野果咽口水时,“恰好”多带回来几个。
这些细碎的责任,像阳光般一点点驱散了他周身残留的冰冷气息。
他那头柔软的肉色短发似乎也变得更加温暖,那双独特的银色眼眸,在看向师父、雪子、鸿鸣,尤其是真菰时,渐渐恢复了寻常孩子在这个年纪应有的清澈与明亮,偶尔甚至会弯起好看的弧度。
只有在提及恶鬼,或是深夜独自擦拭日轮刀时,那银眸深处才会掠过一丝冰冷的杀意,但很快又会被日常的温暖所覆盖。
真菰更是如同汲取了阳光雨露的小苗,飞快地成长着。
营养跟上了,脸色变得红润,身体也不再那么瘦弱。
她学习刻苦,进步很快,深绿色的眼眸里充满了专注和韧劲。
但渐渐地,鳞泷左近次和锖兔发现,这个看起来乖巧文静的小师妹,骨子里似乎藏着一点点……小小的腹黑。
一个微风和煦的下午,锖兔刚结束一套流畅的水之呼吸剑型演练,肉色的发丝被风吹得有些凌乱。
他随手拨了拨,走到一边拿起水壶。
真菰坐在一旁的石头上休息,双手托腮,眨巴着深绿色的大眼睛,一脸天真无邪地开口:“师兄,你知道吗?”
“嗯?”
锖兔喝了口水,看向她。
“你刚才练完剑,头发被风吹起来的样子,”
真菰语气认真,仿佛在陈述一个重大发现,
“好像一颗超大号的蒲公英哦!毛茸茸的,感觉吹一口气就会散掉呢!”
“啾——!”正在屋顶打盹的鸿鸣似乎发出了一声类似嗤笑的气音。
雪子也歪着头,看着锖兔的头发,仿佛在认真思考这个比喻。
锖兔喝水的动作僵住了,一口水差点呛到。
他下意识地又摸了摸自己确实有些蓬松柔软的头发,银色的眼睛瞪大,看着小师妹那“纯真无邪”的表情,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反驳。
只能用擦拭日轮到来掩饰自己的尴尬。
鳞泷左近次在一旁默默的喝着温热的茶水,来遮挡了他上扬的嘴角。
…………
这天,轮到锖兔准备晚餐。
他对自己的厨艺还算有信心,精心煮了一锅味噌汤。
吃饭时,真菰小口小口地喝着汤,然后抬起头,甜甜地笑着说:“师兄做的味噌汤真好喝!”
锖兔心中微微得意,面色平静地点点头:“嗯。”
然而真菰紧接着又叹了口气,小脸上露出一丝“遗憾”:“就是好像……稍微咸了一点点点呢。不过没关系!一定是师兄修炼太辛苦,流汗多,所以需要补充盐分!真菰理解的!”
锖兔:“……”
他默默拿起勺子自己尝了一大口……明明味道刚好!
他狐疑地看向真菰,却见她已经低下头,肩膀微微耸动,仿佛在努力憋笑。
鳞泷左近次不动声色地喝完了自己碗里的汤,淡淡道:“下次注意火候即可。”只是那语气里,怎么听有一丝笑意。
两只小宠物对真菰则是有大为不同的态度。
雪子似乎格外喜欢真菰,经常窝在她怀里撒娇,甚至有时候会“叛变”,不再第一时间响应锖兔的召唤。
比如锖兔想带它去散步时,它可能会看看真菰,如果真菰露出一点点不舍的表情,雪子就会果断赖在真菰怀里不动了。
锖兔有时会故作伤心:“雪子,你以前最粘我的。”
真菰就会抱着雪子,得意地扬起下巴:“因为雪子知道谁更温柔呀,对吧雪子?”
雪子配合地“嘤”一声,蹭蹭真菰的脸颊。
而鸿鸣则永远是锖兔最坚定的盟友。
有时真菰想恶作剧捉弄一下师兄,比如悄悄藏起他的刀镡,鸿鸣就会立刻飞过去,用喙啄啄藏东西的地方,或者直接叼起来还给锖兔,然后对着真菰发出几声得意的鸣叫,仿佛在说:“有我在,休想得逞!”
真菰就会气鼓鼓地瞪着鸿鸣:“鸿鸣大笨蛋!告密精!”
鸿鸣则会高傲地扬起小脑袋,飞回锖兔肩头。
鳞泷左近次则是对两个弟子一视同仁,教导严格。
但有时,也会流露出细微的“偏心”。
比如,当锖兔因为加练而错过饭点,回到小屋时,总会发现锅里温着留给他的饭菜,分量十足。
而如果真菰修炼偷懒(虽然很少会偷懒),鳞泷左近次则会用那种平静无波却让人压力山大的眼神看着她,直到她心虚地主动跑去加练。
有时真菰会“抱怨”:“师傅偏心,对师兄就好温柔。”
鳞泷左近次对此则会淡淡回答:“你师兄从不需我督促吃饭。”
真菰:“……” 无法反驳。
而锖兔则会把自己碗里的烤鱼夹给真菰:“多吃点,才有力气哄着雪子藏我的东西。”
真菰:“……师兄你记仇!”
欢声笑语开始越来越多地回荡在狭雾山的小屋周围。
锖兔银色的眼眸中,阳光彻底驱散了阴霾,变得温暖而明亮。
真菰深绿色的眸子里,悲伤被抚平,闪烁着聪慧、灵动的光芒,偶尔还会掠过一丝计划得逞的小得意。
仇恨并未被遗忘,它被妥善地安放在心底,转化为夜间更加刻苦修炼的动力。
但在白日温暖的阳光下,师徒三人与两只通人性的宠物,构成了一个奇特而温馨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