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污秽的力量仿佛无穷无尽,从地底裂缝中源源不断地涌出,越来越多,越来越强。巨人遗骸身上的星辉在激烈的对抗中开始黯淡,纯净的幽蓝冰晶上开始出现被污染的暗紫色斑点。
“守卫者大人!”又一个声音响起,充满了年轻的焦灼与决绝。云澈的“视线”猛地一转,看到祭坛下方,一个相对“渺小”许多的身影正奋力抵抗着污秽——那是一个活着的、年轻的星骸巨人战士!
他身上的星辉战甲破碎不堪,布满了污秽侵蚀的痕迹,一条手臂已经不自然地扭曲,显然受了重伤。但他仅存的独眼中燃烧着不屈的火焰,挥舞着一柄断裂的巨剑,拼命拦截着试图绕过巨人遗骸、扑向祭坛中心光芒的污秽触手。
“钥匙……必须保护好钥匙!”年轻的巨人战士嘶吼着,声音因力竭而嘶哑,“归墟的目标是它!是打开‘门’的……”
噗嗤!
他的话戛然而止!一条狡猾的污秽触手从冰晶地面的阴影中突然刺出,如同最恶毒的毒蛇,瞬间洞穿了他残破的胸甲,刺入了他的胸膛!暗紫色的污秽能量疯狂注入!
“呃啊——!”年轻的巨人战士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嚎,身体剧烈抽搐,眼中的星辉光芒如同被泼了墨汁般迅速黯淡、污浊。他挣扎着,用尽最后的力量,将手中断裂的巨剑狠狠掷向祭坛中心,似乎想要保护什么,但巨剑在半途就被更多的污秽触手缠绕、污染、坠落。
“不!!”祭坛上,巨人遗骸的意志发出悲恸欲绝的怒吼,分神之下,守护的星辉屏障出现了一丝破绽!
就是这一瞬间!
一道凝练到极致的暗紫色污秽光束,如同等待已久的毒蛇之牙,猛地从地底最大的裂缝中射出!它巧妙地绕过了巨人遗骸的拦截,精准无比地射向它怀中守护的那团冰蓝光芒!
“休想!!!”巨人遗骸的意志爆发出最后的辉煌,试图用身躯去阻挡!
但光束太快!太毒!
嗤——!
污秽光束并未直接命中那团冰蓝光芒,而是击中了巨人遗骸交叉守护的巨大冰晶手臂!恐怖的侵蚀力瞬间爆发!构成手臂的纯净幽蓝冰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染成暗紫,发出痛苦的“滋滋”声,并且开始崩裂!
“咔嚓!”一声脆响,在云澈的意识中清晰无比!巨人遗骸那巨大的、被污秽侵蚀的右臂,从手肘处轰然断裂!断裂的冰晶巨手连同其上被污染的暗紫色能量,翻滚着坠向祭坛下方无尽的黑暗深渊!
而那团被守护的冰蓝光芒,在巨人遗骸手臂断裂、守护圈出现巨大缺口的一瞬间,受到了污秽光束边缘力量的猛烈冲击!
嗡——!!!
冰蓝光芒剧烈震荡!一小团最为核心、最为纯净的光点,如同被击飞的萤火虫,猛地从主体光芒中脱离出来!它并未被污秽沾染,却失去了依托,被混乱的能量乱流和污秽冲击波狠狠卷起,如同流星般抛飞出去,瞬间穿透了冰封宫殿的穹顶,消失在冰冷死寂的永冻星河深处……
“钥匙……遗失了……”巨人遗骸的意志发出低沉、绝望、如同世界崩塌般的悲鸣。它断裂的右臂伤口处,暗紫色的污秽如同毒疮般蔓延。
它巨大的头颅重新低垂下去,眼窝中的幽蓝火焰瞬间黯淡,变得如同风中残烛。怀中那团冰蓝光芒虽然主体仍在,却明显黯淡了许多,并且剧烈地波动着,仿佛失去了最重要的核心。
“万瞳……将醒……门……松动了……”巨人遗骸最后的意志碎片,带着无尽的悲凉与警示,如同最后的叹息,在云澈的意识海中回荡,然后彻底沉寂下去。
祭坛上,那巨大的冰晶身躯彻底失去了最后的光彩,重新化为一尊冰冷的守望雕像,只是怀中那团光芒,变得不再完整,充满了缺失的哀伤。
而祭坛下方,那个被污秽洞穿胸膛的年轻巨人战士,身体已经彻底被暗紫色冰晶覆盖,化作了一尊狰狞的污秽雕像,只有那断裂的巨剑,半截插在冰晶地面,诉说着最后的抵抗。
轰!
云澈的意识如同被重锤击中,猛地从那片悲壮的冰封记忆宫殿中弹回!剧烈的头痛欲裂,仿佛灵魂都被刚才的景象撕裂!
“呃!”他闷哼一声,身体剧烈一晃,嘴角再次溢出暗金色的血液,胸前的终焉之核光芒明灭不定,显然意识层面的冲击同样消耗巨大。
“大人!”苍烈焦急的声音传来,带着恐惧。他看到云澈突然吐血,以为伤势恶化。
云澈没有理会苍烈。他猛地低头,看向怀中的星儿!
女孩不知何时已经睁开了眼睛!
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眸?瞳孔深处不再是属于小女孩的懵懂纯真,而是倒映着无尽的幽蓝寒冰、破碎的星骸宫殿、以及那尊怀抱星火、断臂守望的巨人遗骸!仿佛刚才那场发生在遥远过去、冰封在记忆深处的惨烈守护之战,正清晰地烙印在她的眼底!
她的眼神空洞、迷茫,如同迷失在时空夹缝中的旅人,巨大的悲伤和源自血脉深处的沉重使命,几乎要将这小小的身躯压垮。她小小的身体在云澈怀中剧烈地颤抖着,不是因为寒冷,而是因为那无法承受的记忆洪流。
“断臂……巨人……”星儿失神地呢喃,声音细若游丝,却带着穿透灵魂的悲伤,“钥匙……是我……丢了……门……开了缝……它……要醒了……”
她缓缓抬起小小的、冰冷的手,指尖颤抖着,指向舷窗外,那只冰晶巨手消失的方位,也是玄舟正全速航行的方向。她的瞳孔深处,那幽蓝的宫殿幻影与现实的永冻星河景象重叠在一起,指向同一个终点。
“那里……”星儿的声音带着一种宿命般的确定,眼泪无声地从她倒映着冰蓝星骸的眼角滑落,瞬间冻结成晶莹的冰珠,“巨人……在等……钥匙……回家……”
“万瞳……在……门后……看着……我们……”
玄舟剧烈地颠簸了一下,仿佛撞破了某种无形的屏障。
舷窗外,永冻星河的景象骤然变化!无数巨大的、形态完整的星骸巨人遗骸出现在视野中!它们如同山脉般巨大,保持着各种战斗或守护的姿态,被永恒冰封在幽蓝的坚冰之中,构成了一片无边无际、令人窒息的巨人冰墓!
而在冰墓的最深处,空间的扭曲达到了极致,一个由无数巨大冰封眼瞳构成的、缓缓旋转的黑暗深渊轮廓,在冰晶折射的幽光中若隐若现,散发出吞噬一切的终极恶意!
万瞳之渊的入口……就在眼前!
玄舟如同一粒微尘,正驶向那由无数巨人尸骸拱卫的、沉睡着的宇宙之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