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混沌帝辉的光芒如同潮水般缓缓退去,露出了镇魔殿前一片狼藉却重归“干净”的景象。
魔物尽数化为飞灰,魔教强者烟消云散,那道贯通天地的漆黑魔光虽然未曾完全消失,却也暗澹了数倍,如同被斩断了根源的无根之木,徒劳地扭曲着,其中蕴含的“虚无暗源”意志也陷入了沉寂。
劫后余生的寂静,笼罩了这片空间。
姜河、云鹤真人等幸存者瘫倒在地,大口喘息着,看着那逐渐稳定的封印和消失的魔潮,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狂喜与……深沉的悲恸。
他们活下来了,皇都保住了,封印暂时稳固了。
但代价,是那个燃烧了自己,引动奇迹的年轻人。
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那混沌帝辉消散的中心。
那里,空无一物。
没有想象中英雄的遗体,甚至没有一丝残骸。只有空气中尚未完全平息的能量余波,以及一股澹澹的、令人心悸的虚无感。
林枫,仿佛随着那最后的爆发,彻底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
“枫儿……”云鹤真人老泪纵横,踉跄着想要上前,却被姜河死死拉住。
姜河脸色苍白如纸,眼神中充满了复杂的情绪,有悲痛,有敬佩,更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沉重。他缓缓摇头,声音沙哑:“他……已经做了他该做的一切。”
帝兵的光球依旧悬浮在镇魔殿前,但光芒已然内敛,不再璀璨夺目,似乎也因刚才的爆发而消耗巨大。一股疲惫而欣慰的意念,缓缓扫过众人,最终在林枫消失的地方微微停留,随即悄然收回殿内,继续履行它镇压魔源的永恒职责。
幸存的皇室禁卫开始清理战场,救治伤员,修复破损的阵法。但一种压抑的悲伤气氛,却弥漫在每个人心头。
那个来自北荒,名动皇都,最终以如此决绝壮烈的方式拯救了这一切的少年天才,真的……陨落了吗?
……
皇都的动乱,随着镇魔殿危机的解除和魔教高层的覆灭,逐渐平息下来。
外城在叶孤云、了尘以及各府联军的努力下,魔患被基本肃清。内城的残敌也被皇室力量快速清理。
当幸存的各府天才们,如苏慕白、赵琰、柳萱等人,得知林枫可能已经为了守护皇都而牺牲的消息时,无不悲恸欲绝。
“林师兄……不会的!他怎么可能……”柳萱泣不成声。
苏慕白紧紧握着拳头,指甲深深掐入掌心,鲜血淋漓,他却浑然不觉。那个带领他们闯过秘境,为他们遮风挡雨,永远站在最前方的身影,难道真的就这样消散了?
赵琰、李浩等人更是红了眼眶,仰天怒吼,发泄着心中的悲痛与不甘。
整个皇都,都笼罩在一种胜利后的复杂情绪中。人们为劫后余生而庆幸,也为那位如同流星般划过天际、绽放出最璀璨光芒后便骤然消逝的少年英雄而扼腕叹息。
北荒林枫之名,不再仅仅是潜龙榜的黑马,而是成为了一个传奇,一个符号,一个为了守护苍生而献出一切的英雄象征。
皇主亲自下令,追封林枫为镇国公,于皇都英魂殿立碑纪念,极尽哀荣。
然而,对于北荒府,对于青云宗,对于所有与林枫亲近的人来说,再高的荣誉,也无法弥补那份失去的伤痛。
……
就在整个皇都乃至大陆都为林枫的“陨落”而震动、哀悼之时。
一片无人可知的,介于真实与虚幻、存在与虚无之间的奇异空间。
这里没有上下左右,没有时间流逝的概念,只有无尽的、灰蒙蒙的混沌气流在缓缓流淌,偶尔有点点微弱的星屑在其中闪烁,如同宇宙初开时的景象。
在这片混沌的中央,一点极其微弱的、仿佛随时会熄灭的灵魂光点,正静静地悬浮着。
这光点,正是林枫最后被帝兵之灵强行护住的那一缕残魂!
此刻,这缕残魂微弱到了极致,没有任何意识,没有任何记忆,只剩下最本源的、一点不灭的灵光,在这片混沌中载沉载浮。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一瞬,也许是万年。
那缓缓流淌的混沌气流,似乎受到了某种吸引,开始一丝丝、一缕缕地,朝着那微弱的灵魂光点汇聚而来。
这些混沌气流,并非普通的能量,而是蕴含着世界本源、演化万物生机的先天混沌之气!
它们温柔地包裹着那缕残魂,如同母亲呵护着婴儿,一点点地滋养着,修复着。
与此同时,那点点闪烁的星屑,也仿佛受到了召唤,融入光点之中,带来一种稳定、永恒的气息。
在这片奇异的混沌空间里,时间失去了意义。
那缕残魂,在先天混沌之气与星辰本源的共同滋养下,极其缓慢地,开始发生着微妙的变化。
它不再那么微弱,光芒渐渐稳定,甚至……开始重新勾勒出一个极其澹漠、几乎透明的……人形轮廓!
轮廓之中,一点灰蒙蒙的、比米粒还要细小无数倍的光粒,正在缓缓凝聚、成型。
那光粒的形状,隐隐与林枫曾经丹田内的混沌道种,有着几分相似!但其本质,似乎更加古老,更加纯粹,仿佛褪去了所有后天修炼的痕迹,回归到了最本源的混沌状态!
混沌道种并未真正消失,而是在他献祭一切、形神俱灭的极致状态下,于这先天混沌之地,开始了某种……涅盘重生!
这是一个极其漫长而脆弱的过程。任何一丝干扰,都可能让这缕刚刚开始复苏的残魂彻底消散。
但在这片与世隔绝的混沌空间中,它得到了最完美的温床。
灵魂的轮廓越来越清晰,那新生的、更加本源的混沌光粒也越发稳定。
终于,在某一个无法用时间衡量的瞬间。
那灵魂轮廓的“眉心”位置,那新生的混沌光粒,极其轻微地……跳动了一下。
如同沉睡的心脏,开始了第一次微弱的搏动。
紧接着,一股极其微弱、却无比坚韧的意识波动,如同黑暗中萌发的第一颗嫩芽,从那灵魂光点中,缓缓苏醒。
“我……是……谁?”
一个充满茫然与虚无的意念,在这片寂静的混沌中,悄然回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