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天租界内，空气仿佛被抽干了，只剩下钞票燃烧的焦糊味和肾上腺素飙升的狂热。
当“金元券最后兑换期”的消息通过电报和报童的嘶吼传遍每一个角落时，史密斯的办公室里爆发出一阵堪比赌场中了头彩的欢呼。
“先生们，猎杀时刻到了！”史密斯猩红着双眼，像一头嗅到血腥味的鲨鱼。
他手中的高脚杯里，猩红的液体剧烈晃动，仿佛是张作霖即将流尽的鲜血。
连夜之间，通过秘密渠道，来自华尔街的美元、伦敦城的英镑、以及东京交易所的日元，三股洪流被迅速调集，化作滚滚银元，如同三支利箭，射向了七家由他们暗中控制的代理钱庄。
他们的计划简单粗暴到近乎于艺术——用无限的银元储备，一举抽干奉天金库的最后一滴血，让金元券变成一堆废纸！
“号外！号外！张作霖扛不住了！奉天金库告急，银元即将见底！”街头的小报如同雪片般纷飞，上面的标题一个比一个惊悚，仿佛明天奉天就要变天。
租界的洋人们弹冠相庆，已经开始盘算着如何瓜分奉天兵工厂的机器和东北的矿产了。
然而，奉天城里的老百姓们的反应，却诡异得让所有“聪明人”都看不懂了。
非但没有出现预想中挤兑金元券的恐慌人潮，反倒是一些手里攥着银元的小地主和商人，鬼鬼祟祟地跑到兑换点，将叮当作响的银元换成了一沓沓崭新的金元券。
“我说老李，你这是中邪了？拿真金白银换纸片子？”
“你懂个屁！”被叫做老李的粮商压低了声音，唾沫星子都快喷到对方脸上，“没听广播里大帅说吗？东北要修铁路、开矿山、建大学！以后这金元券就是硬通货，现在不多囤点，等涨起来你哭都没地方哭！”
这话一传十，十传百，俨然成了一种民间共识。
老百姓的逻辑朴素得可爱：大帅要干大事，干大事就要花钱，这金元券就是大帅的脸面，脸面能丢吗？
不能！
所以，这票子，稳得很！
与此同时，奉天央行总部的地下密室里，气氛却与外界的喧嚣截然不同。
巨大的电子监控屏上，无数条代表资金流向的绿色线条，正以一种不可思议的态势，从四面八方汇入代表奉天金库的中央数据库。
这套领先了世界几十年的玩意儿，是张作霖用系统积分兑换的“金融战争指挥系统”，专门用来打这种没有硝烟的仗。
王化一，这位奉系的大管家，此刻正死死盯着屏幕上一个不断飙升的数字，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鸡蛋，手里的报告抖得像秋风中的落叶。
“大……大帅……三天……仅仅三天……”他结结巴巴地汇报，“外资通过七家钱庄，总计兑出九十二万块现大洋！全部……全部流入了我们的金库！而市面上的金元券流通量不仅没减少，反而因为百姓的囤积，还上升了三个百分点！黑市上，金元券对银元的溢价已经达到了百分之八！”
“噗……”张作霖一口浓茶喷出老远，随即发出一阵惊天动地的狂笑，笑得整个密室都在嗡嗡作响。
“哈哈哈哈！好！好啊！这帮洋鬼子，真他娘的是活菩萨下凡，千里送银元啊！他们以为是在给老子放血，殊不知，老子是在吸他们的骨髓！”
他猛地一拍桌子，脸上的笑容瞬间变得冰冷而凌厉：“传我命令！立刻关闭所有兑换通道！”
王化一一个激灵：“大帅，不再多吸一点了？”
“过犹不及。鱼已经进网，再贪心，网该破了。”张作霖奉天金库充盈，国泰民安。为稳定市场，即日起暂停兑换业务三月，以示感谢！’”
这则通告一出，整个奉天城都沸腾了。
老百姓们欢呼雀跃，觉得自个儿跟着大帅又打了一场大胜仗。
而史密斯看到报纸上的这几行字时，只觉得喉头一甜，眼前一黑，一口老血直接喷在了那张印着张作霖大名的报纸上。
“陷阱！这是一个陷阱！”他歇斯底里地嘶吼着。
九十二万银元啊！
就这么白白送进了张作霖的口袋，换回来一堆现在连兑换都不能兑换的“废纸”！
这哪是金融战，这简直是单方面大屠杀！
韭菜竟是我自己？
然而，史密斯还没从吐血的眩晕中缓过神来，一个更致命的王炸，被张作霖毫不留情地甩了出来。
奉天广播电台、各大报纸头版，同时刊登了第二号通告：“自即日起，所有在奉天辖区内的外资企业，其应缴纳之一切税款、地租、水电等费用，一律以金元券进行结算，拒收银元及其他任何货币！”
如果说第一份通告是关门打狗，那这第二份通告，就是逼着狗把吃下去的骨头连本带利地吐出来！
你想在我的地盘上做生意？
可以，那就得用我的钱！
而我的钱，恰好都在你们手上。
想交税？
拿银元来黑市高价换吧您呐！
史密斯双腿一软，彻底瘫坐在了椅子上。
他终于明白了，那张大网，从一开始就不是为了捕鱼，而是为了养鱼，等鱼儿自己把钱送上门后，再把鱼塘的水抽干，让鱼在泥潭里活活渴死！
奉军的行动效率高得惊人。
通告发布的当天下午，一支特殊的队伍就出发了。
领头的是个叫老周头的老兵，满脸的褶子比地图还复杂，但一双眼睛却精光四射。
他的队伍有个响亮的名号——“士兵信用强制催收团”，专门对付那些自以为是的洋大人。
第一站，美孚石油奉天分公司。
“砰！”办公室的门被老周头一脚踹开，木屑纷飞。
美国经理吓得从真皮椅子上弹了起来，刚要破口大骂，就看到老周头领着一队荷枪实弹的士兵走了进来。
老周头二话不说，将一沓崭新的金元券“啪”地一声拍在经理的红木办公桌上。
“交税！这个月的地租、水费、还有营业税，一共是这个数。”老周头指了指那沓钱，咧开没几颗牙的嘴，笑得像个恶魔，“别跟我说你们没有，我知道你们多的是。记住，现在在大帅的地盘上，这张票子，比你们那个印着华盛顿老头的绿票子还值钱！”
经理脸色涨成了猪肝色，刚想开口拒绝，窗外就传来一阵阵发动机的轰鸣。
他扭头一看，只见公司大楼外，不知何时已经停满了奉军的军用卡车，黑洞洞的炮口在阳光下闪烁着冰冷的金属光泽，若有若无地对准了他的办公室。
经理的冷汗瞬间就下来了。
他毫不怀疑，只要自己说一个“不”字，下一秒，他的办公室就会变成一堆废墟。
而在千里之外的太原，一场晋商大会正在钱万通的主持下召开。
这位曾经的票号巨子，如今已是张作霖最忠实的金融盟友。
在数百位山西商号掌柜的注视下，钱万通将一叠与外资银行签订的旧合约付之一炬。
熊熊火焰中，他振臂高呼：“同仁们！过去，咱们给洋人当账房，印他们的洋票，赚点辛苦钱，还得看他们的脸色！今天，不一样了！奉天的金元券，就是咱们中国自己的票子！我钱万通在此宣布，从今天起，我名下所有商号，一律只收金元券！谁要是不收，谁就是不想跟我们三晋父老做生意，就是跟全中国的百姓为敌！”
一石激起千层浪！
晋商的表态，如同一道惊雷，迅速传遍了华北。
很快，河北、山东的商路也开始全面转向奉天结算体系。
一个以金元券为核心的，庞大的北方经济圈，正在以不可阻挡之势迅速形成。
英国《泰晤士报》的记者布莱克，在发回伦敦的电文中，用颤抖的笔触写道：“一场没有枪声的金融革命正在东方上演。它正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吞噬着西方列强在此地经营百年的经济布局。我们面对的，或许不是一个军阀，而是一个懂得用算盘和钞票作战的金融巨魔。”
风暴的中心，张作霖正在奉天兵工厂召开了一场别开生面的新闻发布会。
面对着无数中外记者的镜头，他没有谈论战争，也没有谈论政治，只是高高举起一张新版的金元券。
“很多人问我，说我张作霖的这张纸，凭什么这么硬？今天，老子就告诉你们！”他对着镜头，露出一口大白牙，“因为老子在里面，给它加了‘钢’！”
镜头立刻给了个特写。
只见在新版金元券的暗纹之中，竟然真的嵌入了一根比发丝还细的特种钢丝！
这种技术，使得纸币水浸不烂、火烤不毁，更绝的是，只有奉天兵工厂特制的紫光验钞灯才能照出钢丝上隐藏的“奉”字暗记。
与此同时，张作霖的脑海中，响起了系统的提示音：【叮！信仰铸币·防伪技术升级完成！伪造成本提升300%，信用壁垒等级+1。】
他冷笑着扫视全场：“想搞假币？行啊，尽管来！老子这兵工厂，除了能造枪炮，最近还顺带研发了个新产品，叫‘全自动伪造货币者专用绞刑机’，保证你们用得舒坦！”
全场死寂。所有记者都感到一股寒气从脊椎骨直冲天灵盖。
当天深夜，租界内，史密斯绝望地收拾着行李，准备连夜跑路。
他惹不起，还躲不起吗？
然而，一封来自美国总行的加急电报，彻底击碎了他最后的希望。
电报内容很短，却字字诛心：“禁止撤资。总部将派遣特派员，亲自介入此次事件。”
史密斯手一抖，电报飘然落地。
他整个人仿佛被抽走了所有力气，瘫坐在椅子上，双目无神，口中反复喃喃着一句话：
“张作霖……你……你到底是不是人？”
他不知道的是，此刻的奉天兵工厂外，一列被伪装得严严实实的军用列车，在夜幕的掩护下，正缓缓驶出戒备森严的厂区。
车厢上，用油漆刷着一行鲜红醒目的标语，只是被厚厚的帆布遮盖得严严实实，在夜风中猎猎作响，预示着一场更大的风暴即将来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