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到父亲,苏荃儿的表情柔和了些,但也带着一丝无奈:
“他呀,就是个工作狂。到家也总是在书房看文件、打电话,我妈都没辙。不过…”
她顿了顿,瞥了李南一眼,眼神中带着点意味深长,
“他倒是偶尔会提起你。”
“哦?”
李南有些意外,
“苏省长提起我什么?”
“也没具体说什么,”
苏荃儿目视前方,语气轻松,
“就是有一次在家吃饭,聊到全省公安系统干部年轻化的问题时,他好像无意间说了一句‘新区分局那个叫李南的年轻同志,
听说在定城干得不错,很有锐气’,让我妈都好奇地问了一句是谁呢。”
她转过头,飞快地看了李南一眼,眼眸亮晶晶的:
“能让日理万机的苏副省长记住名字,还能夸一句‘有锐气’,李南同志,你这表现可以啊。”
这话语里,带着明显的调侃,但也透露出重要的信息——李南的工作,确实已经进入了苏建民的视野,
并且留下了正面的初步印象。李南闻言,心中波澜微起,但脸上依旧平静,谦逊地笑了笑:
“苏省长过奖了。我只是在做分内之事,还有很多需要学习的地方。定城区的情况比想象中更复杂,
要做出成绩,离不开上级的支持和同志们的努力。”
他的回答滴水不漏,既表达了谦虚,也暗指了面临的困难,更体现了集体意识。苏荃儿看着他沉稳的侧脸,
听着他得体而真诚的话语,心中那份异样的情愫愈发清晰。这个男人,明明只比自己大一岁,
却有着远超年龄的成熟、稳重和洞察力,身处复杂环境却能坚守原则,能力出众却又谦逊低调…和他在一起,
总会让她感到莫名的安心和欣赏。车内的气氛变得温馨而默契。两人仿佛有一种无形的共识,
都不再深入探讨那些敏感沉重的话题,转而聊起了一些生活中的琐事、共同的熟人、甚至对某些社会现象的看法。
李南见识广博,谈吐风趣而不失深度;苏荃儿虽然外表清冷,但内心细腻,观点独到。交流起来,
竟显得格外投契,时不时还会相视一笑。那份传说中的“冰”,在李南面前,早已融化成了温柔的春水,
无声地流淌在车厢这方小小的空间里。车子很快到了定城分局附近。李南在下车前,真诚地对苏荃儿道:
“谢谢你了,荃儿。今天这顿饭,吃得很开心。”
苏荃儿脸上漾开一抹真切的笑容,如同冰雪初融后绽放的第一朵梨花:
“我也很开心。下次…记得你欠我一顿单独的哦。”
她的眼神里带着明显的期待。
“好,一定。”
李南笑着应下,挥手道别,转身走向分局大门。苏荃儿看着他挺拔沉稳的背影消失在门口,
这才缓缓收回目光,轻轻呼出一口气,嘴角的弧度久久没有落下。她发现,自己竟然开始期待下一次的见面了。
当天晚上,华灯初上。李南应周正之约,两人在定城区一家不起眼但味道地道的家常菜馆小聚。
包厢里,暖气开得足,桌上摆着几样下酒菜,中间一瓶本地产的“德川大曲”已经下去了一半。
周正脸上的愁容和焦躁早已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虽然疲惫但却透着舒畅和自信的神采。
他给李南满上酒,自己先端起杯子:
“南哥,我必须再敬你一个!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真的!”
他仰头喝了一大口,哈着酒气,脸上泛着红光:
“以前我真是钻牛角尖了,就觉得破大案、抓要犯才是警察该干的。让你那么一点拨,我再回过头去看所里那摊子事,
嘿!感觉完全不一样了!”
李南笑着跟他碰了一下杯,小酌一口:
“哦?怎么个不一样法?”
“思路打开了!”
周正大手一挥,语气兴奋,
“我现在天天带着教导员和社区民警往下面跑,不光是处理鸡毛蒜皮,更是去听声儿、看苗头。
哪家邻里矛盾积怨深了,哪个小混混又开始晃荡了,哪个工地可能欠薪了…提前知道,就能提前介入!
这半个月,我们所调解成功的纠纷比上个月多了三成,盗窃警情还真他娘的下降了俩!虽然没啥功劳,但心里忒踏实!”
他夹了一筷子菜,继续感慨:
“以前觉得老百姓啰嗦事儿多,现在觉得,能把他们的烦心事儿解决了,让他们安安稳稳过日子,
这成就感,不比破个案子小!南哥,你这政治站位和视野,我服!”
周正说着,又由衷地竖起了大拇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