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河北岸,义成津。
冬日的阳光有气无力地洒在浑浊的河面上,反射出冰冷的光。
宽阔的淮河,此刻却像一道无法逾越的天堑,横亘在袁术和他的“仲家王朝”面前,也隔断了他最后一丝逃生的希望。
北岸滩头,乱糟糟地挤满了人、车、马。
皇帝的仪仗早已歪斜散乱,旌旗委顿在地,被无数只脚践踏。
文武百官和他们的家眷们挤作一团,脸上写满了惊恐和茫然,孩子的哭闹声、女人的抽泣声、男人的呵斥声混杂在一起,与河水的呜咽共同奏响了一曲亡国之音。
袁术从那辆华丽的马车里钻出来,几乎是被内侍搀扶着,才勉强站稳。
他身上的赭黄袍皱巴巴地沾满了尘土,头上的冕冠也歪到了一边,几串旒珠胡乱地贴在汗湿而惊恐的脸上。
他望着河面上那些游弋的、悬挂着“孙”字和“汉”字战旗的船只,瞳孔因为极度的恐惧和难以置信而收缩。
“船呢?!朕的船呢?!”袁术声音尖利,指着空荡荡的码头和戒备森严的河面,手臂剧烈地颤抖着,“张勋!桥蕤!你们是干什么吃的!为什么没有船?!”
大将军张勋和断后赶来的桥蕤跪在泥地里,头都不敢抬。
张勋声音沙哑,带着绝望:“陛……陛下,孙坚的水军……提前封锁了河道,渡口所有船只,不是被他们收缴,就是被驱散烧毁了……末将,末将实在找不到船啊!”
“废物!都是废物!”袁术猛地一脚踹在张勋的肩甲上,自己却因为用力过猛而踉跄了一下,险些摔倒,幸亏被旁边的杨弘扶住。
他喘着粗气,胸口剧烈起伏,眼中布满了血丝,“找!给朕去找!拆房子做木筏!泅渡!无论如何,朕要过河!朕必须过河!”
他如同困兽般嘶吼着,怀里的那方传国玉玺硌得他生疼,却依旧被他死死抱住,仿佛这是唯一能证明他身份和“天命”的东西。
纪灵躺在不远处一辆破旧的马车上,肩胛处的伤口因为连日颠簸早已恶化,脓血渗透了绷带,散发着难闻的气味。
他听着袁术歇斯底里的咆哮,看着眼前这末日般的混乱景象,痛苦地闭上了眼睛。完了,彻底完了。
他心里清楚,孙坚既然抢先一步锁住淮河,就绝不会给他们任何渡河的机会。现在别说渡河,就是身后……
仿佛为了印证他的想法,大地隐隐传来了沉闷的震动,并且越来越清晰!
“报——!”一名斥候连滚爬爬地冲过来,脸上毫无人色,“陛下!大将军!不好了!
孙坚的步卒主力,在程普率领下,已经追上来了!距离我军后队不足十里!旌旗招展,尘土漫天,看架势是要合围啊!”
“什么?!”袁术吓得怪叫一声,脸色瞬间惨白如纸,身体一软,几乎要瘫倒在地。杨弘和张勋连忙一左一右架住他。
“陛下!陛下保重啊!”杨弘带着哭腔喊道。
“十里……十里……”袁术喃喃自语,猛地抓住张勋的胳膊,指甲几乎要掐进甲胄里,
“挡住!张勋,你去给朕挡住!桥蕤,你也去!一定要挡住孙坚!给朕争取时间!朕……朕一定要过河!”
张勋和桥蕤相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苦涩和绝望。
挡?拿什么挡?军无战心,士无斗志,后面是如狼似虎的孙坚主力,前面是断绝生路的淮河天险,这根本就是绝境!
“末将……领旨!”张勋咬了咬牙,知道此刻说什么都没用,只能硬着头皮,和桥蕤一起招呼着还能指挥动的部队,仓促向后队方向奔去,试图组织起一道防线。
然而,军心早已涣散。看到主将离去,看到后方烟尘越来越近,滩头上的混乱更加不堪。
许多士兵开始丢弃兵器,脱掉号服,试图混入乱民中逃跑。
军官们弹压不住,甚至有些低阶军官自己也加入了逃亡的行列。
“乱了……全乱了……”袁术被杨弘和几个内侍半扶半抱着,看着这彻底失控的场面,眼神空洞,只剩下无意识的重复。
就在这时,一直被袁术带在身边的两位将领——陈兰和雷薄,交换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陈兰和雷薄并非袁术的嫡系,原是活跃在江淮之间的地方豪强武装头领,后来被袁术以官爵钱财招揽。
他们打仗勇猛,但也颇识时务,更看重自身的利益。
此刻,看到袁术大势已去,被困死在这淮河北岸,两人心中早已活络开来。
陈兰悄悄拉了一下雷薄的衣袖,两人稍稍退开嘈杂的人群,来到一辆装载财货的大车后面。
“雷兄,看这情形,袁公路是彻底完了。”陈兰压低声音,眼神闪烁,
“前有淮河拦路,后有孙坚追兵,咱们这点人马,困在这里,只有死路一条!”
雷薄舔了舔有些干裂的嘴唇,脸上横肉抽搐了一下:“陈兄的意思……是咱们自己想办法渡河跑路?”
“跑?往哪里跑?”陈兰冷笑一声,指了指河对岸,“孙坚的水军把河面看得死死的,咱们这几条破船,能冲得过去?
就算侥幸游过去,到了寿春,没了兵马,咱们屁都不是!到时候还不是任人宰割?”
“那……那怎么办?难道真要给袁公路陪葬?”雷薄有些急了。
陈兰眼中闪过一丝狠色和精明:“陪葬?凭什么?咱们手里还有几千弟兄!这就是本钱!
袁术完了,可朝廷还在,皇帝还在!
孙坚是奉旨讨逆,咱们要是……要是临阵倒戈,帮着孙坚拿下袁术,岂不是大功一件?”
“倒戈?”雷薄心脏猛地一跳,虽然早有此意,但真说出来,还是觉得有些冒险,“孙坚……能信咱们吗?万一他过后清算……”
“怕什么!”陈兰分析道,“咱们这是阵前起义,弃暗投明!朝廷不是一直说‘只诛首恶,胁从不问’吗?咱们还帮他擒杀首恶,这是大功!
孙坚要想尽快平定淮南,少不得要用咱们这些地头蛇!这是咱们的机会!”
雷薄被说动了,犹豫道:“那……具体怎么做?袁术身边还有张勋、桥蕤那些死忠,咱们直接动手,未必能成,搞不好还要火拼。”
陈兰阴阴一笑:“不用咱们亲自去碰硬钉子。你看现在这乱象,孙坚的主力马上就到。咱们要做的,就是……打开一个口子!”
他指着后队张勋、桥蕤布防的方向:“待会儿孙坚军一到,两军接战,咱们就率领本部兵马,假装支援后队,然后……突然从内部倒戈,攻击张勋、桥蕤的侧翼!
同时,派人凫水或者找机会冲过河面,去跟孙坚水军联络,告诉他咱们愿为内应,献上袁术!”
“里应外合?”雷薄眼睛一亮,“好计策!这样一来,破了张勋的防线,孙坚大军长驱直入,袁术插翅难飞!咱们就是首功!”
“对!事不宜迟!”陈兰重重一拍雷薄肩膀,“成败在此一举!搏个封妻荫子,总比跟着袁术一起烂在这里强!”
“干了!”雷薄终于下定了决心。
两人计议已定,立刻悄悄返回本部,召集心腹军官,暗中布置起来。
他们麾下的兵马多是江淮子弟,对袁术本就没什么忠诚度,听闻头领要带大家找条活路,甚至还能立功,大多没有异议,甚至隐隐有些兴奋。
……
淮河南岸,孙坚水军主舰上。
孙坚按刀而立,望着北岸那如同蚂蚁般混乱的景象,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眼神深处掠过一丝大局已定的冷冽。
“主公,程普将军的前锋已与袁术后军接触,张勋、桥蕤正在组织抵抗,但阵型散乱,士气低落。”韩当禀报道。
黄盖摩拳擦掌:“主公,让末将带人乘船冲过去吧!直接杀上北岸,擒了袁术那狗贼!”
孙坚摇了摇头:“不必急于一时。北岸地势狭窄,敌军虽乱,但困兽犹斗,强行登陆,伤亡必大。
让德谋稳步压迫,耗其锐气,乱其军心。袁术已是瓮中之鳖,跑不了。”
他用兵向来沉稳,追求以最小的代价获取最大的胜利。
就在这时,一名亲兵领着两个浑身湿透、像是渔夫模样的人走了过来:“主公,这两人从北岸偷偷泅渡过来,声称是袁术麾下将领陈兰、雷薄的部下,有要事禀报!”
“哦?”孙坚眉头一挑,“带过来。”
那两人见到孙坚,连忙跪倒,其中一人从贴身处取出一封用油布包裹的信件,双手呈上:“孙将军!小的奉陈兰、雷薄二位将军之命,冒死前来!
这是二位将军的亲笔信!我等愿弃暗投明,阵前倒戈,助将军擒杀国贼袁术!
只求将军信守朝廷承诺,饶恕我等过往之罪,给予戴罪立功之机!”
孙坚接过信件,快速浏览了一遍。
信中,陈兰、雷薄痛陈袁术逆行,表达了对朝廷的向往,并详细说明了他们的计划——待两军交战正酣时,他们将从内部攻击张勋、桥蕤侧翼,打开缺口,并愿意协助擒拿袁术。
孙坚将信递给身旁的黄盖、韩当传看,脸上露出了笑容:“好!识时务者为俊杰!陈兰、雷薄能迷途知返,阵前起义,此乃大功一件!
回去告诉你们将军,他们的心意,本将军明白了!
只要他们依计行事,助王师平定叛逆,本将军必向陛下为他们请功!过往之事,一概不究!”
“谢将军!谢将军!”那两名信使激动得连连磕头。
“义公,”孙坚对韩当道,“你安排一下,送他们回去,并派几个机灵的人跟着,保持联络。
同时,传令给德谋,告知他此事,让他配合陈、雷二人的行动,一旦敌军内乱,立刻发动总攻!”
“是!主公!”韩当领命,立刻带着那两人下去安排。
黄盖有些担心:“主公,这陈兰、雷薄,会不会是诈降?”
孙坚看着北岸,淡淡道:“即便是诈降,于我军又有何损?如今大势在我,他们若真敢耍花样,不过是自寻死路。
观其信中言辞恳切,分析利害清晰,更像是真心求生、求功。此乃天助我也,当可信之。”
……
北岸,战局的发展果然如孙坚所预料,甚至更快。
程普率领的孙坚军主力并未立刻发动猛攻,而是稳步推进,用弓弩远程压制,不断消耗着张勋、桥蕤仓促组织起来的防线。
袁军本就士气低落,在孙坚军有条不紊的进攻下,伤亡逐渐增加,防线摇摇欲坠。
张勋和桥蕤焦头烂额,拼命弹压,却收效甚微。
就在此时,陈兰和雷薄率领着数千兵马,“及时”地赶到了后队“支援”。
“张将军!桥将军!末将来迟了!”陈兰大声喊着,带着部队就往防线的侧翼插。
张勋正被前线战事弄得心烦意乱,见陈兰、雷薄带兵来援,虽觉有些突兀,但此刻也顾不了那么多,连忙道:“来得正好!快!顶住左翼!孙坚军攻势太猛!”
“遵命!”陈兰和雷薄答应一声,互相对视一眼,眼中闪过一丝狠辣。
他们率领部队“顺利”地进入了防线左翼位置。
就在张勋和桥蕤以为得到强援,稍稍松了口气的时候,异变陡生!
陈兰猛地拔出战刀,指向身旁毫无防备的张勋部卒,厉声吼道:“弟兄们!袁术无道,覆灭在即!随我陈兰弃暗投明,诛杀国贼,报效朝廷!杀啊!”
几乎同时,雷薄也挥舞着大刀,红着眼睛吼道:“不想给袁术陪葬的,跟我雷薄反了!杀张勋,擒袁术,搏个前程!”
他们麾下的士卒早已得到指令,闻言立刻调转枪头,如同猛虎下山般,狠狠杀向了身旁还在懵懂状态的张勋、桥蕤部!
事起突然,毫无征兆!
张勋和桥蕤的部队根本没想到“友军”会突然从背后捅刀子,瞬间大乱!
“陈兰!雷薄!你们敢造反?!”张勋目眦欲裂,挥刀砍翻一个冲过来的叛兵,嘶声怒吼。
“造反?老子是起义!”陈兰狞笑着,挥刀直取张勋,“张勋,纳命来!”
雷薄则带着人猛攻桥蕤所部。
防线内部瞬间陷入了血腥的内讧和混战!惨叫声、兵刃撞击声、怒骂声震天动地。
原本就岌岌可危的防线,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内部倒戈,彻底崩溃了!
前方的孙坚军看到敌军阵内大乱,喊杀声四起,知道陈兰、雷薄已经动手。
程普立刻抓住战机,长剑前指,发出了总攻的命令:“全军突击!诛杀国贼,就在今日!”
“杀!!”
养精蓄锐已久的孙坚军主力,如同决堤的洪流,向着彻底混乱的袁军阵地发起了排山倒海般的总攻!
前有强敌猛攻,后有“友军”叛变,袁军彻底失去了所有抵抗意志,如同雪崩般瓦解。
士兵们哭爹喊娘,四散奔逃,互相践踏,死伤无数。
张勋被陈兰和数名叛将围攻,虽奋力砍杀,但寡不敌众,身中数刀,血染战袍,眼看就要不支。
桥蕤见大势已去,再也顾不得其他,逼开雷薄,带着少量亲兵,扭头就往中军袁术所在的方向亡命奔逃。
“完了……全完了……”桥蕤一边跑,一边绝望地想着。
滩头中军,袁术被震天的喊杀声和近在咫尺的混乱吓得魂飞魄散。
“怎么回事?!后面怎么回事?!”他抓住一个仓皇跑过的宦官,厉声问道。
那宦官面无人色,结结巴巴道:“陛……陛下,是陈兰、雷薄……他们,他们反了!打开了防线,孙坚军……孙坚军杀进来了!”
“陈兰……雷薄……”袁术如遭雷击,身体晃了晃,一股腥甜涌上喉咙,被他强行咽了下去。
他环顾四周,只见文武百官早已炸营,各自逃命,车辆倾覆,财物散落一地,他的妃嫔和皇子们在车上吓得尖声哭叫。
杨弘脸色惨白,扯着袁术的袖子:“陛下!快走!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走?往哪里走?!”袁术凄厉地笑了起来,状若疯魔,“河过不去,路也被断了!天要亡我!天要亡我仲家啊!”
他猛地推开杨弘,死死抱住怀里的玉玺,眼神涣散,喃喃道:“朕有传国玉玺……朕是真命天子……朕不怕……朕不怕……”
就在这时,一阵更加急促猛烈的喊杀声由远及近!
只见孙坚军的旗帜已经出现在视野中,无数的士兵如同潮水般涌了过来!
程普、黄盖(已从南岸登陆)、韩当等孙军大将亲自率军冲杀,势不可挡!
陈兰、雷薄则如同最卖力的猎犬,带着部下在溃兵中疯狂冲杀,专门寻找那些还试图组织抵抗的袁术死忠,或者穿着华丽官袍的“伪朝公卿”,试图抓几个大的功劳。
滩头彻底变成了修罗场。
纪灵躺在马车上,听着震耳欲聋的喊杀声和越来越近的孙军口号,知道最后的时刻到了。
他挣扎着想要坐起,去拿放在旁边的刀,却因为伤势过重,无力地摔回车上。
“将军!”仅存的几名亲兵围在他身边,脸上满是悲戚。
“你们……走吧。”纪灵虚弱地说道,“各自逃命去吧……没必要……陪我死在这里。”
亲兵们摇头,不肯离去。
混乱中,桥蕤浑身是血,带着十几个亲兵狼狈不堪地冲到袁术车驾附近,嘶声喊道:“陛下!快走!臣护着您冲出去!”
他看到袁术还在那里抱着玉玺发呆,急得上前就要拉他。
然而,已经晚了。
“袁术逆贼!哪里走!”一声如同霹雳般的怒吼炸响!
只见黄盖挥舞着铁鞭,如同一尊铁塔般,率领一队精锐悍卒,径直冲杀了过来!他目标明确,直指袁术!
桥蕤见状,知道无法善了,把心一横,挺枪迎向黄盖:“黄盖休狂!桥蕤在此!”
“挡我者死!”黄盖怒吼,铁鞭带着恶风,狠狠砸向桥蕤!
桥蕤举枪招架!
“铛!”一声巨响!
桥蕤虎口崩裂,长枪被硬生生砸弯!他本身就不是以勇力见长,如何挡得住猛虎般的黄盖?
黄盖得势不饶人,铁鞭顺势一搅,荡开桥蕤的防御,另一只手的铁鞭如同毒龙出洞,直捣桥蕤胸口!
“噗!”
桥蕤胸口凹陷,一口夹杂着内脏碎块的鲜血狂喷而出,眼睛瞪得溜圆,带着无尽的不甘和悔恨,重重倒地身亡!
“桥将军!”袁术看到桥蕤被黄盖一合击杀,吓得魂飞魄散,尖叫一声,差点晕厥过去。
杨弘和几个内侍连拖带拽,想把袁术拉下车逃跑。
但黄盖已经杀到近前!
“保护陛下!”张勋不知何时也带着满身伤痕冲了过来,他舍弃了战马,徒步持刀,挡在袁术车驾前,对着黄盖嘶声怒吼,做最后的困兽之斗。
可惜,他已是强弩之末。陈兰、雷薄见状,为了抢功,立刻带着人围了上来,刀枪并举!
张勋奋力砍翻两人,但终究寡不敌众,被陈兰从背后一刀砍中腿弯,跪倒在地,随即被乱枪刺穿,壮烈殉主。
袁术眼睁睁看着自己最后倚重的大将张勋、桥蕤接连惨死,心理防线彻底崩溃。
他瘫坐在车驾里,抱着玉玺,涕泪横流,嘴里发出无意义的嗬嗬声,裤裆处湿了一大片,骚臭难闻。
黄盖大步上前,一把将蜷缩在车里的袁术像提小鸡一样拎了出来,掷于地上。
周围的孙军士兵一拥而上,将抖如筛糠的袁术捆了个结结实实。
杨弘等文臣见状,纷纷跪地乞降。
陈兰、雷薄则满脸堆笑地跑到黄盖面前,邀功道:“黄将军!末将幸不辱命!已助王师擒获国贼袁术!”
黄盖看了他们一眼,点了点头:“二位将军弃暗投明,有功于朝廷,本将军会如实向孙将军和陛下禀报。”
“谢将军!谢将军!”陈兰、雷薄喜不自胜。
这时,孙坚在韩当等人的护卫下,也登上了北岸。
他看着被捆成粽子、瘫在地上如同烂泥般的袁术,又看了看跪满一地的降臣降将,以及还在零星抵抗但迅速被肃清的战场,脸上终于露出了胜利的笑容。
淮北之战,大局已定。
“主公,袁术伪朝公卿百官,大部在此。其妃嫔、皇子亦已控制。”程普前来禀报。
“清点战果,收拢降卒,妥善看管俘虏,尤其是袁术,严加看管,不得有失!”孙坚下令。
“主公,吕布将军的先锋骑兵,已经出现在西北方向,距离此地不到二十里了。”韩当补充了一句。
孙坚闻言,眉头微挑,看向西北方向扬起的烟尘,嘴角泛起一丝冷笑:“吕奉先来得倒是时候。可惜,晚了。”
他知道,擒杀袁术这首功,已经稳稳落入了他的手中。
吕布就算跑死了马,也只能来收拾残局了。
“传令下去,打扫战场,统计功勋。将捷报以八百里加急,速报长安陛下!”孙坚声音洪亮,带着胜利者的豪迈。
“是!”众将齐声应诺,声震淮河。
陈兰、雷薄看着被士兵拖走的袁术,又看看志得意满的孙坚,心中暗自庆幸自己做出了正确的选择。
虽然首功是孙坚的,但他们阵前倒戈,打开缺口,生擒伪帝,这份功劳,也足够他们在新朝站稳脚跟了。
淮河北岸的硝烟渐渐散去,喊杀声平息,只剩下降卒的哀鸣和孙军士兵收缴战利品的喧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