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境破阶,万族潮生
林砚的指尖在“聚灵阵”的阵眼上悬了三息,阵眼石突然迸出刺目的金光,将他周身的灵力掀起三尺高的浪。这是突破“灵境”的征兆——金丹期的灵力在体内翻涌了七日,终于在今日破晓时撕开了境界的薄膜,此刻他丹田处的金丹已凝出层半透明的“灵壳”,壳上浮现出细密的星纹,正是灵境修士特有的“星髓纹”。
“林师兄!西境的‘骨藤族’派人送来了‘血藤笺’!”小师弟捧着张暗红色的兽皮纸冲进院子,纸页上的字迹正随着呼吸起伏,“他们说‘蚀心瘴’已经漫过三族交界的‘断骨崖’,问咱们要不要出手援护。”
林砚收回按在阵眼上的手,星髓纹在腕间流转成圈:“骨藤族的‘血藤笺’染过族长的心头血,只有生死关头才会动用。备剑,去断骨崖。”
断骨崖的风裹着铁锈味,崖边的石缝里钻出些灰黑色的藤蔓,藤蔓的花苞像只只闭合的眼睛,触碰时会猛地睁开,吐出缕紫雾——这便是骨藤族口中的“蚀心瘴”。
“林道友来得正好!”崖上跳下来个披着藤甲的青年,他的皮肤泛着木质感,手臂能化作藤蔓缠住岩石,“我是骨藤族的‘枯木’,这瘴气沾到活物就往骨头里钻,咱们的族人已经倒了七个,灵脉都被瘴气蚀成了灰。”
林砚的星髓纹突然亮起,在指尖凝成面小镜:“这瘴气里混着‘死灵脉’的碎片——看来断骨崖下的灵脉塌了,瘴气才会顺着裂缝往上冒。”他抬眼望向崖底,那里隐约有红光闪烁,“底下有东西在吸灵脉的精气,恐怕不是自然坍塌。”
枯木突然按住他的肩:“往下走有三重界:第一重是‘缠骨林’,我们的藤蔓能挡住瘴气,却挡不住林子里的‘蚀骨虫’;第二重‘碎心涧’,涧水会映出心魔,去年有个金丹修士在那疯了;第三重……”他的藤蔓手臂突然收紧,“我们族长说,是‘万族坟’,埋着百年前各族战死的灵修。”
缠骨林的藤蔓比枯木的手臂还粗,阳光被织成的网切割成碎金,落在地上的光斑突然动了——是些指甲盖大的虫子,虫壳像层薄骨,啃食藤蔓时会发出“咯吱”声。
“这就是蚀骨虫,”枯木的藤蔓手臂扫过片光斑,虫子落在藤甲上,瞬间咬出个个小洞,“它们专啃带灵韵的东西,咱们的藤甲只能撑半个时辰。”
林砚的星髓纹突然在指尖炸开,化作道金网罩住虫群——虫子撞在网上,壳子竟开始融化,“灵境的星髓纹能淬灵,这些虫子怕纯粹的灵力。”他边说边往网里注入灵力,金网渐渐收紧,虫子化成了滩黑水。
“你们族的灵韵是‘木灵’吧?”林砚看着枯木手臂上的年轮状纹路,“难怪瘴气蚀得快——木灵脉最易被死灵脉污染。”
枯木突然跪坐在地,藤蔓根须扎进泥土:“林道友请看,这林子里的老藤都在哭。”他的声音发颤,“它们说看到个穿‘玄铁铠’的人在崖底埋东西,埋完就炸了灵脉……”
穿过缠骨林,碎心涧的水泛着墨色,水面浮着层油光,照出的影子竟长着獠牙。林砚刚靠近涧边,水面的“自己”突然拔剑刺来,剑招和他三年前用过的“流影剑”分毫不差。
“小心!这是‘心魔镜’!”枯木的藤蔓缠上林砚的腰,将他往后拽,“我二哥就是被自己的影子砍断了灵根!”
水面的“林砚”已踏水而来,星髓纹在它腕间流转,竟比真的林砚还多出道“杀纹”。林砚突然收剑回鞘:“你不是我——我三年前断过右手腕,剑招里该有滞涩感。”
幻境的“林砚”动作顿了顿,墨色的身体开始溃散。林砚趁机掐了个“破妄诀”,指尖的星髓纹印在水面上,涧水突然沸腾起来,露出底下的暗河——河床上铺着层玄铁碎片,碎片上的符文和枯木说的“玄铁铠”对上了。
“是‘玄铁族’的人。”林砚捡起片碎片,符文里混着死气,“他们的‘玄铁心’能吸灵脉精气,看来是故意炸塌灵脉,养这蚀心瘴。”
万族坟的石碑上刻着各族的图腾,中央的石台上摆着盏青铜灯,灯芯是团跳动的白光,照得瘴气不敢靠近。
“这是‘镇魂灯’!”枯木的藤蔓突然开花,“传说百年前各族战死前,用灵血养的灯,能镇住死灵脉的碎片!”
林砚的星髓纹与灯芯共鸣,白光突然化作条小龙,绕着他的手腕转了圈:“灯芯里有万族的残魂,它们在说‘玄铁族的少主在坟后筑了祭坛’。”
坟后的祭坛果然在发光,玄铁族的少主正站在坛上,他的玄铁心暴露在外,像颗跳动的黑铁球,正疯狂吞噬石碑上的灵血图腾。
“林砚?来得正好。”玄铁少主的铠甲缝里渗出瘴气,“这蚀心瘴养好了,能让整个西境的灵脉变成死脉,到时候玄铁族就是新的万族之首。”
“你忘了百年前是谁帮你们玄铁族躲过‘灵脉枯竭’的?”枯木的藤蔓突然疯长,缠住祭坛的石柱,“我们骨藤族的‘骨藤誓’——以族人为祭,换万族平安!”
他的藤蔓开始燃烧,火光中浮现出骨藤族的祖先虚影,虚影们拉起手,组成道绿色的结界,将玄铁少主困在中央。“林道友,镇魂灯借你!”枯木的身体渐渐透明,“万族坟不能塌!”
林砚将镇魂灯举过头顶,星髓纹与灯芯的小龙融合,化作道光柱直冲玄铁少主——光柱里,万族的残魂虚影纷纷睁眼,射出灵箭。玄铁少主的铠甲在光柱中融化,他尖叫着化作滩黑铁水,渗入万族坟的泥土里。
蚀心瘴失去源头,被镇魂灯的白光净化,断骨崖的灵脉开始重新流动,石缝里钻出嫩绿的草芽。
枯木的最后片花瓣落在林砚手心:“这是‘骨藤种’,种在灵脉边,能预警死灵脉……”话没说完,他已化作光点消散。
林砚将骨藤种种在万族坟前,镇魂灯悬在石碑上,白光护住了整片断骨崖。他望着西境的方向,星髓纹在腕间凝成个新的图腾——融合了骨藤族的年轮与万族的图腾。
正欲转身,石碑后的阴影里传来响动,个披着石甲的老者钻了出来,皮肤与石碑同色,皱纹里嵌着星砂:“灵境修士的星髓纹,果然能让镇魂灯亮起来。”老者敲了敲石碑,“我是石灵族的‘石矶’,奉族长之命来取‘镇星石’——星轨因灵脉动荡偏了位,再不动手,南境的‘空桑族’要借星轨紊乱掀起‘噬魂蝶潮’了。”
林砚的星髓纹突然发烫,腕间图腾竟自动旋转起来:“噬魂蝶?”
“种能啃食星髓纹的虫子。”石矶从石碑暗格里摸出块石头,石头里裹着团流动的星光,“镇星石能定星轨,可它吸了百年死灵脉气息,得用你的星髓纹激活。”他将石头塞进林砚手心,“激活后去空桑林找‘桑姑’,她是唯一能制住空桑少主的人。”
镇星石在掌心发烫,星髓纹的金光顺着石头纹路往里钻,石头里的星光渐渐苏醒,像条小鱼在掌心游动。林砚突然明白石矶的意思——激活镇星石需献祭灵脉,而石灵族修士献祭后会化作石像。
“我的要求是,你活着等我回来。”林砚握紧镇星石,星髓纹金光暴涨。
石矶笑了,石质的脸上裂开细纹:“灵境修士的星髓纹,就是不一样……”他的身体渐渐与石碑融合,“告诉桑姑,空桑林的回魂草该浇水了……”
镇星石冲天而起,在空中炸开成片星雨,星雨落在断骨崖天空,偏移的星轨缓缓归位。万族坟的石碑上,各族图腾同时亮起,残魂们化作光箭射向崖外——那里,空桑族的蝶群正像片黑云压过来,星轨归位的光芒落在蝶群上,竟让不少蝴蝶化作灰烬。
林砚望着石矶融入的石碑,图腾上多了道新纹路——石矶的侧脸轮廓。他转身往空桑林走,星髓纹的金光在身后拉出长尾,像条连接万族坟与天空的光带。新的挑战已在前方,而灵境的意义,或许就是带着逝者的期待,继续守护这万族共生的天地。
空桑林的树都是空心的,树干里飘着淡紫色雾气,雾气中隐约有蝶翅扇动声。林砚刚踏入林子,三只噬魂蝶从雾中钻出,蝶翅花纹竟与他的星髓图腾有七分相似。
“桑离那小子连你的星髓纹都仿了。”个穿紫裙的女子从树后走出,发间别着朵紫花,花瓣泛着银光,“我是桑姑。”她挥剑斩向蝶群,剑风卷起紫色雾气,蝴蝶触到雾气便化作紫烟,“桑离偷了族里的‘化蝶池’,用活人当蝶蛹,这些噬魂蝶其实是被炼化的灵修。”
林砚的星髓纹突然共鸣,腕间图腾映出幅画面:桑离站在化蝶池边,池里漂浮着无数人形茧,茧上的星髓纹在微微颤动。
“他想凑齐‘万族纹’。”桑姑的剑刃泛着寒光,“传说集齐万族星髓纹能开‘灵界之门’,可门后是吞噬一切的‘虚无’,百年前就是因有人硬闯,才引发万族大战。”
林砚捏着桑姑给的回魂草叶,叶子露珠在阳光下泛金:“这能唤醒蝶群意识?”
“试试吧。”桑姑指向林子深处,“化蝶池在‘蝶葬阵’中央,阵眼是桑离用自己的星髓纹布的。”
穿过雾气,化蝶池泛着墨绿色,池边的桑离正举着骨笛吹奏,茧中的星髓纹随着笛声跳动,蝶群在池上空组成个巨大的蝶形图腾。
“林砚?来得正好。”桑离转过身,他的瞳孔是蝶翅纹路,“你的星髓纹里有骨藤族和石灵族的印记,正好补全‘万族纹’的最后两块拼图。”
林砚捏碎回魂草叶,露珠化作雾气散开,池中的茧突然颤动,蝶群里不少蝴蝶停在半空,翅膀纹路开始变化——有的显露出骨藤族的年轮,有的映出石灵族的星砂。
“不可能!”桑离的骨笛掉在地上,“它们怎么会醒?”
“因为你不懂。”林砚的星髓纹金光暴涨,腕间图腾投射出万族坟的画面,“万族纹不是用来开门的钥匙,是各族共生的印记。”
蝶群突然调转方向,冲向桑离,那些苏醒的蝴蝶翅膀上,竟亮起了骨藤族和石灵族的图腾。桑姑挥剑斩断桑离的衣袖,他的手臂上,万族纹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退。
化蝶池的水渐渐清澈,茧中的灵修缓缓睁开眼,他们的星髓纹虽黯淡,却都带着释然的笑。桑姑蹲在池边,轻轻抚摸池水中的倒影:“回魂草的露珠,果然能唤醒它们。”
林砚望着空桑林的天空,星轨已归位,阳光透过枝叶洒在化蝶池上,泛着细碎的金芒。他的星髓纹在腕间轻轻转动,新的印记不断浮现——骨藤族的年轮、石灵族的星砂、空桑族的蝶翅……这或许就是灵境的真谛:不是境界的提升,而是明白万族共生的重量。
“南境的‘鲛人族’派人来了。”桑姑递给林砚片珍珠贝,贝壳上刻着道海浪纹,“他们说‘黑海眼’的封印松了,需要带星髓纹的修士去加固。”
林砚接过珍珠贝,贝壳在掌心微微发烫。新的大路已在脚下延伸,而灵境的修行,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