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花谷内,时光仿佛被那玄妙的阵法拉长,流淌得格外缓慢而宁静。距离苏晚晴自极北归来,又过去了数月光景。她身上的伤势早已在沈无争赐下的丹药和自身调息下痊愈,修为更是因祸得福,在生死历练的沉淀后,隐隐有向元婴中期巅峰迈进的趋势,此刻正在映月潭边巩固境界,周身太阴之气与潭中月华交相辉映,清冷绝尘。
而此时的李萱,更是与闭关前已是天壤之别。原本就明媚动人的容颜,仿佛被天地灵气精心雕琢过,肌肤莹润透亮,眉眼间更多了几分难以言喻的灵动与深邃。最引人注目的是她的气息——原本《炎阳真解》带来的灼热躁动之感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圆融通透、五行流转不息的和谐意境。她静静站在那里,仿佛就是一个小型的天地循环,金之锋锐、木之生机、水之柔韧、火之热烈、土之厚重,五种气息在她周身自然生灭流转,完美融合,最终归于一种内蕴万千变化的混沌底色。
先天五行道体,初现峥嵘!她的修为,也赫然稳固在了元婴初期,根基之扎实,灵力之磅礴,远超同阶。
“哈哈!成功了!本仙子果然是天才!” 李萱感受着体内奔腾却又如臂指使的全新力量,忍不住欢呼一声,雀跃地原地转了个圈,火红的长裙划出优美的弧线,如同绽放的烈焰之花。
“吵什么吵?刚出关就咋咋呼呼的,吓到本仙子的灵花怎么办?” 一个慵懒又带着戏谑的声音响起。只见姬明月斜倚在不远处一株灵藤编织的吊床上,手里把玩着一片闪烁着七彩流光的叶子,美眸斜睨着李萱,嘴角却噙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李萱如今可不怕她了,笑嘻嘻地凑过去:“姬前辈!我成功了!你看我现在,是不是特别厉害?” 她故意释放出一丝精纯的五行灵气,引得周围花草都微微摇曳,仿佛在向她致意。
姬明月伸出纤纤玉指,轻轻点了一下李萱的额头,一股柔和的力道将她那丝外放的气息压了回去:“嘚瑟!区区元婴初期,五行初融,离大道还远着呢!不过嘛……”她拖长了语调,上下打量着李萱,点了点头,“这先天五行道体倒是名副其实,根基打得不错,没浪费沈老魔一番心血。”
“那是自然!”李萱骄傲地扬起下巴,随即又好奇地问,“姬前辈,我师尊呢?”
“喏,那边。”姬明月用下巴点了点万花天瀑的方向。
只见沈无争依旧是一袭素白长袍,静立于瀑前,仿佛亘古以来便站在那里。他没有看李萱,目光似乎落在虚无之处,又仿佛穿透了无尽空间,观望着什么。
李萱吐了吐舌头,没敢立刻去打扰。
姬明月却从吊床上轻盈跃下,走到沈无争身边,顺着他的目光看去,除了流淌的花瓣什么也没看到,不由撇嘴:“喂,沈老魔,你又在这儿装什么深沉呢?徒弟变强了你也不表示表示?难不成在看哪个老相好?”
沈无争缓缓收回目光,瞥了她一眼,语气平淡无波:“聒噪。”
“嘿!你说谁聒噪!”姬明月双手叉腰,正要理论,却见沈无争目光微转,落在了正在巩固修为的苏晚晴身上,又扫过刚刚出关、活力四射的李萱,最后,他的视线再次投向远方,仿佛越过了千山万水,落在了那片混乱的黑煞域。
“雏鹰渐丰,各有机缘。”他似是自语,又似是说给身旁的姬明月听。
姬明月闻言,也收起了玩笑之色,美眸中闪过一丝了然:“你是说……那个身负魔种的小家伙?叫萧百火是吧?怎么,他那边有动静了?” 她虽然跳脱,但心思玲珑,立刻明白了沈无争所指。
沈无争眸光微敛,眼底深处似有万千因果线流转,又归于沉寂。他并未看向姬明月,视线仿佛穿透了无尽虚空,精准地落在了那片混乱的黑煞域,落在了那个名为萧百火的少年身上。
“棋子已动,倒是比预想中更快几分。”他声音平淡,听不出喜怒,却带着一种执棋者的漠然,“黑煞域那潭浑水,竟真让他搅动了起来,还聚起了一丝微末气运,甚是有趣。”
这番话语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审视,仿佛在评估一枚意外表现出色的棋子。
姬明月闻言,美眸中闪过一丝讶异和了然,她凑近了些,压低声音,带着点幸灾乐祸的意味:“哟?听你这意思,那小子还真让你这反派头子上心了?怎么,看他蹦跶得欢,准备给他加点料了?” 她可是很清楚,沈无争本就是要和气运之子争天地气运的。
沈无争嘴角勾起一抹极淡、几乎看不见的弧度。“关照?自然是要关照的。”他语气依旧平淡,却让周围的空气都仿佛凝滞了一瞬,“玉不琢,不成器。劫不临头,怎知天命无常?他如今这点成就,不过是狂风中的烛火,看似明亮,却更易熄灭。”
他顿了顿,目光依旧锁定着遥远的彼方,如同在看一场早已编排好的戏剧:“身负魔种,心藏血仇,于绝境中挣扎求存。且看他此番,能否扛得住接下来的风浪。”
在他眼中,萧百火的成长并非值得欣慰,而是需要更加精心安排的考验,得给他整个大活儿。
姬明月眨了眨眼,非但没有觉得不妥,反而更加兴奋,她搓了搓手:“嘿嘿,这才对嘛!整天在谷里对着花花草草多无趣!既然你要给那小子安排戏码,那流云仙城的拍卖会岂不是绝佳的舞台?咱们去瞧瞧热闹呗?顺便……看看你能关照到什么程度?” 她可是唯恐天下不乱的主。
沈无争并未直接回答,只是收回望向远方的目光,眼底那丝冰冷悄然隐去,重新变得古井无波。
“局已布下,静观其变即可。”他拂了拂衣袖,仿佛掸去了不存在的尘埃,“跳梁小丑,自有其取死之道。何须本座亲临?”
话音落下,他便不再多言,转身向着月桂树下走去,似乎对远方的风云已然失去了兴趣,或者说,一切尽在掌控。
姬明月看着他的背影,撇了撇嘴,知道这狗大户是打定主意不肯挪窝了,但想到即将可能上演的好戏,她又忍不住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