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刺痛,以及蚀魂魔火在经脉中灼烧带来的撕裂感,如同潮水般反复冲击着叶辰的意识。他感觉自己像是一叶残破的扁舟,在无边无际的黑暗与痛苦海洋中沉浮。
不知过了多久,一丝微弱的暖意,从丹田处悄然弥漫开来。
是混沌珠。
它仿佛拥有自己的呼吸,缓慢而坚定地脉动着,散发出精纯无比的混沌气息。这股气息并非强行扑灭蚀魂魔火,而是如同母亲安抚躁动的婴儿,温柔地包裹住那些肆虐的黑色火焰,将其暴戾的气息一点点化去、吸收,甚至……转化。
与此同时,一股蕴含着勃勃生机的乙木青气,自他修炼乙木青帝诀的根基中涌出,如同涓涓细流,开始艰难地修复他受损严重的经脉和脏腑。这生机并非凭空而来,大部分源自他之前积存的那些天材地宝的残余药力,此刻在混沌珠的调和与催动下,被最大限度地激发出来。
毁灭与新生,在他体内达成了某种微妙的平衡。
昏迷中的叶辰,无意识地运转着功法,引导着这两股力量。他的身体成为了一个无声的战场,也是涅盘重生的熔炉。
地九和地十紧紧靠在一起,守在叶辰身边,两双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它们能看到叶辰身上时而泛起微弱的灰色光芒,时而透出淡淡的青色光晕,而那股令人心悸的黑色魔焰,似乎被压制了下去,虽然并未完全消失,但也不再像之前那样狂暴。
“地九,上仙……上仙是不是在变好?”地十小声地问,声音里带着期盼。
地九用力点头,虽然它也不太确定,但叶辰的气息确实从之前的油尽灯枯,变得稍微平稳了一些:“肯定是的!上仙那么厉害,一定能挺过去!”
时间在死寂的废墟中一点点流逝。或许是一天,或许是两天。
叶辰的意识终于从深沉的黑暗中挣脱出来。
他猛地睁开眼,首先感受到的是依旧存在的痛楚,但比起昏迷前那种濒死的撕裂感,已经缓和了太多。体内法力空空如也,经脉像是干涸的河床,但蚀魂魔火带来的持续灼烧感明显减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修复过程中的麻痒。
他立刻内视己身。
情况比预想的好一些。混沌珠果然神异,它不仅压制了魔火,似乎还在缓慢地将其炼化,反哺自身。乙木青帝诀的修复能力也在稳步进行。虽然距离痊愈还差得极远,但至少,命是保住了,而且有了恢复的希望。
“上仙!您醒了!”地九和地十惊喜地叫出声,扑到叶辰身边。
叶辰艰难地扯出一个笑容,声音沙哑:“没事了……暂时死不了。”他目光扫过周围,看到那被玄蛇破坏的狼藉景象,心中一紧,“那条玄蛇呢?”
“跑了,”地九连忙回答,“您昏迷后,它自己挣扎了好久,最后看了您一眼,就钻进那边黑暗里不见了。”它伸手指了一个方向。
叶辰闻言,沉默了片刻。玄蛇最后那一眼,是清醒时的感激,还是混乱中的警告?他不得而知。但无论如何,对方是玄蛇族的成员,与自己有旧,此番未能救下它,反而让它带着魔气逃入废墟深处,让他心中颇为沉重。
“此地不宜久留。”叶辰挣扎着想要坐起,却牵动伤势,一阵剧烈咳嗽。
“上仙,您别动!我们先在这里休息,等您好一点再说!”地十焦急道。
叶辰也知道自己现在的状态,贸然行动无异于自杀。他点了点头,重新躺好,开始全力运转功法,吸收着混沌珠散逸出的混沌之气和乙木青气,加速修复。
又过了半日,叶辰终于恢复了一丝行动能力,体内也积蓄了微薄的法力。
他站起身,看向玄蛇消失的方向,眉头紧锁。那浓郁的魔气,与魔炎领主同源却更侧重于侵蚀心智……这废墟深处,到底隐藏着什么?
“统子,分析一下从那玄蛇身上采集到的魔气样本,和魔炎领主的魔火有什么区别?源头可能是什么?”叶辰在心中问道。
【分析中……目标魔气与魔炎领主魔火同属深渊魔能,但性质迥异。魔炎领主魔火偏向于物质层面的焚烧与毁灭,附带灵魂灼烧。而侵蚀玄蛇的魔气,更侧重于精神污染、意识扭曲,其侵蚀性更强,隐蔽性更高,难以驱除。】
【初步判断,两者可能源自同一高位阶魔头在不同时期或不同目的下施展的手段,或者,此地存在不止一个强大的魔源。结合废墟环境,后者的可能性增加至67%。】
不止一个魔源?
叶辰的心沉了下去。一个魔炎领主就差点让他身死道消,这鬼地方竟然可能还有别的同等级甚至更诡异的存在?
他必须尽快恢复实力,然后……找到那条玄蛇。无论是为了碧潭,还是为了探明这废墟的真相,他都不能放任不管。
“我们走。”叶辰对地九地十说道,声音虽然虚弱,却带着一丝坚定,“找个更隐蔽的地方,我需要时间疗伤。”
他辨认了一下方向,选择了与玄蛇离去路径略有偏差,但相对能量波动更平稳的区域,由地九地十在前方小心探路,三人缓缓消失在废墟嶙峋的石影之中。
当务之急,是恢复力量。然后,这片沉寂了无数岁月的远古战场废墟,将再次迎来探索者,揭开它染血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