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捏碎天帝魂丹，血雨中和着她哽咽：“你成不了佛了…”厉容殇舔去她眼泪：“早在你扯破僧袍那夜，我就只想做你的魇。”
九重天阙在脚下震颤。玉石廊柱寸寸断裂。
琼楼玉宇轰然倒塌。金色神血与黑色魔元混杂。将云海染成污浊的旋涡。厉容殇踏碎南天门最后一块匾额。
周身缠绕的已非佛光或魔气。而是最纯粹的、沸腾的毁灭意志。
他赤瞳锁死前方那片最璀璨耀眼神光。天帝端坐于凌霄宝座。威压如实质。试图将他碾碎。
“孽障！弑师叛道。扰乱三界。还不伏诛！” 天帝声音蕴含法则之力。震得空间嗡嗡作响。
厉容殇嗤笑。抹去唇角一丝暗金血迹。那血带着腐蚀性。
滴落在白玉阶上嗤嗤作响。“老东西。你的位置。坐得太久了。”
他甚至懒得废话。身形化作一道撕裂长空的赤黑闪电。
直冲宝座！沿途试图阻拦的天兵天将。触碰到他周身沸腾的能量。瞬间汽化。连惨叫都未能留下。
天帝震怒。抬手引动九天雷霆。万丈雷光如龙扑下！
这并非凡间雷劫。而是蕴含天道刑罚之力的九霄神雷。足以将真仙劈得魂飞魄散。
厉容殇不闪不避。任由雷光灌体！他身体在雷击中剧烈颤抖。皮肤焦黑绽裂。
露出底下蠕动新生的黑鳞与金色梵纹。痛苦让他瞳孔收缩。嘴角却咧开一个更加疯狂的笑。
“就这点能耐？” 他嘶吼着。竟张开双臂。主动将更多雷蛇吸入体内！雷光在他经络中肆虐。
与他本身的佛魔之力激烈碰撞、交融。发出令人牙酸的噼啪声。他整个人的气息在毁灭与新生中不断攀升。变得更加危险。更加不可控。
烨翎琳跟在他身后。步履有些踉跄。腹中传来阵阵隐痛。孩子似乎也被这漫天杀意与狂暴能量惊扰。
不安地躁动。她看着厉容殇近乎自虐般吞噬雷霆。看着他背上新旧伤痕叠加。心脏像是被无形之手紧紧攥住。几乎无法呼吸。
她知道自己阻止不了他。从他将她推出仙魔联军包围圈。自己却转身杀向天庭那一刻起。
他就已踏上这条不归路。她只能跟着。陪着他。看着他焚尽一切。
“小心！” 她猛地惊呼。
天帝指尖弹出一缕看似柔和的金光。那金光却无视空间距离。瞬间出现在厉容殇眉心。直刺神魂！是斩神念！
厉容殇赤瞳中厉色一闪。竟不防御。反而迎着头顶一道最粗壮的雷柱冲天而起！轰隆！
雷柱与他身体、那道金光狠狠撞在一起！刺目光芒爆开。所有人都短暂失明。
光芒散去。厉容殇半跪在破碎的云台上。左肩胛被彻底洞穿。一个碗口大的窟窿前后透亮。
边缘血肉焦糊。冒着青烟。但他手中。却紧紧攥着那缕试图逃逸的金色念力！
他抬起头。脸上布满焦黑裂痕。唯有那双赤瞳。亮得骇人。他盯着高座上的天帝。五指猛地收紧！
“呃啊——！” 天帝发出一声压抑的闷哼。宝座扶手被他捏得粉碎。显然那缕念力被毁。对他本体也造成不小冲击。
“你的手段。用尽了？” 厉容殇缓缓站直身体。无视肩上恐怖伤口。一步步。踩着崩塌的凌霄殿碎块。再次向前。“那该我了。”
他速度陡然提升到极致。所过之处。空间留下道道黑色裂痕。久久无法愈合。天帝终于色变。
起身迎战。两人身影在空中疯狂碰撞。每一次交手都爆发出毁灭性能量冲击。整片天宫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崩解、坠落。
烨翎琳被迫不断后退。寻找掩体。碎石擦过她脸颊。留下血痕。她死死盯着战场中心那个疯狂的身影。指甲深深掐入掌心。
终于。在一次惊天动地的对轰后。两道身影骤然分开。
厉容殇浑身浴血。僧袍早已不成形状。裸露的皮肤上几乎没有完好处。但他站得很稳。右手高高举起。
掌心之中。一颗鸽卵大小、不断挣扎、散发着磅礴能量与无上威严的金色光球。正被他五指死死禁锢！
那是天帝的魂丹！三界至尊的力量本源！
天帝本体踉跄后退。神光黯淡。脸上第一次露出惊骇与难以置信。“你……你竟敢……”
厉容殇看都没看他一眼。赤瞳只盯着手中那枚剧烈跳动的魂丹。嘴角勾起一抹残忍而快意的弧度。
“这天地……” 他声音沙哑。却传遍整个破碎的天阙。“早该换换规矩了。”
话音未落。他五指猛地用力一合！
咔嚓——！
清脆。却又无比沉闷的碎裂声。仿佛整个世界的基石在这一刻崩塌。
金色魂丹在他掌心爆开。化作最精纯、最狂暴的能量流。混合着天帝不甘的残念。席卷而出！
天空瞬间下起倾盆血雨。那雨点灼热。带着神明陨落的悲恸与法则崩坏的哀鸣。
能量风暴中心。厉容殇沐浴着神血金雨。仰天长啸。啸声中有解脱。有疯狂。有无边无际的肆意！
他周身气息在这一刻发生了本质蜕变。那不再是佛。不再是魔。是一种超脱其上的、更为古老、更为混沌、更为强大的存在。是“弑天者”！
风暴稍歇。
烨翎琳从断柱后走出。一步步走向那个站在废墟巅峰的身影。血雨打湿她的头发、衣衫。冰冷黏腻。
她看着他。看着这个亲手终结了一个时代、捏碎了三界至尊的男人。
他背上那可怖的伤口在缓慢蠕动愈合。新生的皮肤呈现出一种玉石与金属交融的奇异质感。上面浮现的梵文与黑鳞更加复杂深邃。
她走到他面前。仰起头。雨水混着泪水从脸颊滑落。
“厉容殇……” 她声音哽咽。带着一丝颤抖。“你成不了佛了……”
他捏碎天帝魂丹。背负弑神之业。与整个天界为敌。从此。
天地虽大。再无他立足之地。佛门不会容他。天道不会容他。他彻底斩断了自己所有退路。永堕无间。
厉容殇低头。赤瞳中的疯狂血色尚未完全褪去。却在她泪眼朦胧的注视下。一点点沉淀。变得幽深。
他伸出手。指尖还沾染着金色的神血。有些粗糙。却带着灼人的温度。轻轻抚上她的脸颊。拭去那混合着雨水的泪痕。
然后。他俯身。凑近。冰凉的唇贴上她湿润的眼睫。舌尖卷走那咸涩的液体。
动作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占有。却又奇异地夹杂着一丝难以言喻的珍视。
他贴着她耳畔。呼吸灼热。声音低哑。带着事后的慵懒和一种深入骨髓的偏执。
“早在你扯破我僧袍那夜……” 他顿了顿。像在回味。喉结滚动。“我就只想做你的魇。”
你的梦魇。你的执念。你挥之不去的阴影。你沉沦共舞的疯狂。
成佛？那是什么东西。他从未在乎过。
他在乎的。从始至终。不过是眼前这个。会为他流泪。会陪他弑天。会与他一同坠落的女子。
烨翎琳心脏猛地一缩。所有话语都堵在喉咙里。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脸。看着那双映着自己狼狈倒影的赤瞳。里面清晰地写着他的答案。
他不要成佛。他只要做她的魇。
血雨还在下。冲刷着这片神庭废墟。也冲刷着他们之间再无隔阂的、注定纠缠至死的命运。
她闭上眼。任由泪水再次涌出。却不再是悲伤。而是一种认命般的、混杂着痛楚与悸动的释然。
她伸出手。抓住他抚在自己脸上的手腕。指尖冰凉。触碰到他皮肤下奔流的、强大而危险的力量。
“那就……” 她睁开眼。迎上他专注的目光。声音很轻。却带着同样的决绝。“一起做魇吧。”
厉容殇看着她。看了很久。然后。低低地笑了起来。笑声在空旷死寂的废墟上传开。带着令人心悸的磁性。
他反手握住她的手。将她拉入怀中。紧紧抱住。力道大得几乎要将她揉碎。嵌入骨血。
“好。” 他埋首在她颈间。深吸着她身上独有的、混合着血腥与冷香的气息。只有一个字。
天穹之上。因天帝陨落而引发的法则混乱还在持续。电闪雷鸣。空间裂缝时隐时现。预示着一个全新时代的到来。充满了未知与危险。
而在那片象征着旧日权威彻底崩塌的残垣断壁中。两个相拥的身影立于血雨之下。他们是弑天者。是秩序的破坏者。
也是彼此唯一的锚点。前路是永夜。还是新生？不重要了。
厉容殇收紧手臂。赤瞳望向下方支离破碎的云海与人间。
他的魇。他的执。在他怀里。这便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