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的光暖黄柔和，洒在他们的侧脸上。窗外夜色沉沉，原本人来人往的小巷不知何时已经归于寂静，偶尔传来几声蝉鸣或风吹动树叶的“沙沙”声，显得格外安静。
林栋和乔幼灵的头几乎凑在了一起，屏幕反射着两人的脸色。
他指着题目，认真地说：“这里，这个地方代入试试，你看，你的错误其实是把这个常数项给忽略了，它得先参与配对。”
乔幼灵点点头，小声“嗯”了一声，专注地跟着他推了一遍步骤，手指也下意识地紧握着笔，在草稿纸上演算。
林栋看着她认真的侧脸，长睫毛在灯光下投出细细的阴影，嘴角一抿，眼神不自觉地柔了几分。也不知道是空气太静，还是时间刚刚好，他忽然有种很微妙的心动。
敲键盘的声音噼里啪啦地响着，像雨点砸在玻璃窗上，密集却不乱。时间悄悄滑过去，页面上的演算越来越密集，夜色也越拉越深。
“啊呜~”
乔幼灵打了个哈欠，揉着眼角，脑子开始转不动了。
林栋却像刚刚上线的游戏玩家，越学越来劲，眼里带着光，嘴角还挂着一点若有若无的笑。他盯着屏幕，像盯着一盘复杂却刺激的棋局，指尖飞快地敲着公式，甚至连笔都懒得拿，干脆一边用草稿演算一边自己在脑中推演路径。
与乔幼灵那种稳扎稳打、脚踏实地的学习方式不同，林栋向来喜欢走捷径。他不太依赖标准答案，而是擅长从题目结构中找突破口，刨根问底地抠逻辑漏洞。
书本对他来说更像是一个参考，不是规则。
这一块的知识他之前学的时候就有点投机取巧，底子可以算是打得不好，
现在乔幼灵遇上了相似的问题，一下勾起了林栋的兴趣，
于是这一头扎进去，就很难出来了。
“等一下，这个不是非得套用那个公式。”林栋的眼睛闪着光，语速飞快，“你看这个条件，它其实在告诉我们一个对称性质——我们要是反着构造变量，把顺序调一下，能省掉一大截！”
乔幼灵听得有些迷糊，但也被他的兴奋劲带动了几分精神。她一边听一边照着演算，一边忍不住问：“你怎么想得到的？”
林栋也不抬头，嘴角扬着，语气轻松：“我也不知道，反正就感觉……这样走，肯定能通。”
他不喜欢按部就班，他的理解方式更接近“构建”而不是“背诵”。
此刻林栋就是这样，像极了打怪上头的游戏玩家，一边喃喃自语，一边敲着键盘，眉眼间是掩不住的兴奋和锋利。
“……如果把这几个变量再套进去，可能能跑出通解……”
乔幼灵靠在椅子上，小脑袋一点一点地打着盹儿，头发有些乱糟糟地垂在额前。
她是真的在努力听林栋讲题，眼睛睁得大大的，但是太困了，眼泪都流下来了。
“唔——”
突然一阵轻响，她的额头直接磕在了林栋的肩膀上，硬邦邦的。
乔幼灵下意识地捂着额头，低低地呜咽了一声，声音奶奶的，带着点哭腔：
“好痛……”
林栋这下才反应过来，赶紧伸手把她扶住，手掌托着她的腰肢，小姑娘瘦瘦软软的，整个人几乎就倒在了他怀里。
林栋一低头就看到她红彤彤的眼睛，还有那张糯软的小脸皱成了一团，困得完全没了脾气的样子。
“困了？”他试探着问。
乔幼灵揉着眼睛，像极了刚从被窝里爬出来的小孩，含糊地“嗯”了一声，声音轻轻软软的，带着点哑。
“那你先回去吧，”林栋语气放缓，“我这还有一点就跑完了，明天把结果发你。”
乔幼灵红着眼睛点了点头，嘴巴都快撅起来了，声音还努力装作精神：
“行，行吧……”
话刚说完，椅子一响，乔幼灵已经晃晃悠悠地站了起来，整个人像没电了的小机器人一样，晃了一下。
接着眼神空空地瞄了一眼床——
下一秒就直直扑了过去。
“阿栋……”她的声音又糯又黏，“等下叫我啊，我迷糊一下就好……”
她说完这句话的时候，脸埋在被子里，声音跟蚊子似的。
林栋随口“嗯”了一声，眼睛还盯着电脑屏幕，根本没听清她说了什么。
林栋盯着屏幕上“200 oK”，愣了足足有两秒，才猛地松了一口气，整个人像是从水里被捞出来一样，后背立马塌了下去。
“终于跑通了……”
他伸了个懒腰，颈椎咔啦咔啦地响着，眼睛已经干得睁不开，连呼吸都带着一点轻飘飘的错位感。
太久没这么专注地敲一晚上代码了，连坐的凳子都印出一个屁股印来，
真是太努力了！
高度紧绷的精神一旦松懈下来，人也就不自觉的犯困。
他把代码备份好，随手一甩鼠标，屏幕归于漆黑。电脑的嗡鸣声停了，房间瞬间安静得过分，只有窗外风穿过老旧的窗框时发出的呜咽，还有墙角偶尔传来的“滴答”声，不知是水声还是电子钟的回响。
夜色很深，月亮冷冷地挂在窗外，透过半拉着的窗帘，将一道细瘦的光线撒在床上，像谁的指甲划过黑布。
林栋站起来，连洗脸的心思都没有，脱了外套就打算往床上倒。
结果刚一掀开被子——
林栋的动作猛地停住了。
他脑子一时没反应过来，眨了眨酸涩的眼睛，低头望去，只见被子下鼓起一个形状不明的隆起，黑漆漆的，看不清轮廓。
他僵在原地，脑子里一片空白！
他手悬在半空，有点不敢碰，但神经又被那种程序员“必须弄清楚异常”的执念操控，最后颤巍巍地，隔着被子按了下去。
软的。
还、热的。
林栋一瞬间脑瓜子嗡的一下，差点原地升天。
就在他脑中飞快飘过“床下藏尸体”“半夜闹鬼”“怨灵缠身”几大名场面时，被窝里忽然传来一声小小的、糯糯的——
“唔……”
像是某种生物在梦中低低地哼了一声，带着点困意和撒娇的尾音，黏黏糊糊，飘在寂静的空气里。
“——卧、槽！！！”
林栋是真的被吓得往后一跳，脚踝还差点踢上桌角，整个人都快贴到墙上了。他呼吸急促，心脏在胸口乱撞，差点怀疑自己被什么阴间脚本安排了。
他定了好几秒，终于有点缓过来，靠近一点，手一抖把被子往旁边扯了一下——
借着月光，露出一张小小的脸。
头发乱糟糟地盖在额前，脸颊贴着枕头，鼻尖还冒着热气，小嘴微张，呼吸均匀，眉毛轻轻蹙着——
是乔幼灵。
“……”
林栋石化了。
脑子里只剩一个念头：
“她不是说她要回去的吗？！”
他都不记得她什么时候倒在他床上的。
他脑袋还是晕的，一手捂住额头，一手扶着床柱，仿佛被吓出了一身虚汗。
看着那张睡得毫无防备的小脸，他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屋子依旧静悄悄的，窗外风吹得树影摇晃，月光像一条不动声色的长蛇，蜿蜒地盘在地板上。
林栋缓缓坐下，捏了捏眉心，苦笑一声：
“乔幼灵你要是有个尾巴，现在估计也在呼呼直摇吧……”
林栋硬是让自己保持镇定，努力把所有的焦虑和不安压在心底。可他眼睛始终不敢从乔幼灵那安静的脸上移开。她的呼吸轻柔而均匀，闭着眼睛，像个小动物似的，有点想rua。
然后下一秒，
乔幼灵就拉过了林栋撑着床的胳膊，她的头枕在他胳膊上，脸颊的温热几乎灼烧着他裸露的皮肤，给他带来一阵奇怪的触感。
“我靠…”林栋忍不住低声自语，身体微微僵直，完全不敢动。
心跳的速度简直快得他自己也听得见。
他低头看了一眼，乔幼灵的脸已完全埋进了他的胳膊，那种亲密感让他有些发愣。
我靠，难道今晚上就要同床共枕了吗？
还是他去乔幼灵家睡？
我靠，不对，那自己不就变成变态了嘛？
林栋又思索了一下，他们家现在只有沙发可以睡，但是他家的沙发是红木的，除了梆硬，什么功能都没有。
他一度认为，方秀雅买这个沙发就是为了让任何人来坐它。
考虑了十秒钟，林栋最后还是屈服了。
好在他的床是1.5的，睡两个人，就，就还勉强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