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3年1月，云南大理
苍山覆盖着积雪，十九峰在冬日蓝天下显出清晰的轮廓。山脚下，洱海波光粼粼，映照着雪山与云朵。
天龙八部影视城坐落在山水之间，青瓦白墙的仿古建筑群中，工作人员和演员们忙碌穿梭，空气中混合着松木、烟火和食物气味。
一辆银灰色的加拿大prevost豪华房车缓缓驶入片场外围停车场，车身上的“crystal pictures”标识在阳光下较为显眼，引得几个正在休息的场务侧目。
车门轻响着滑开。刘艺菲（茜茜）穿着奶白色长款羽绒服，抱着半人高的白色泰迪熊“守卫”，第一个跳下车。清冷干燥的风吹来，她缩了缩脖子，深吸一口气，脸上露出笑容。
“我们到云南啦！”她晃了晃泰迪熊，声音清脆，“你看雪山！”
刘小丽随后下车，拿着保温壶和医药箱，快步上前帮女儿整理帽子和围巾。“小心点，这里海拔高，别跑太快。”她抬头望了眼雪山，又低声对身后的玉说：“注意周围，别让人靠近车。安排行李。”
“明白，刘总。”玉穿着黑色防寒冲锋衣，利落地指挥司机和助理搬运行李，同时警惕地观察四周。
片场入口处人声嘈杂。张记中的声音透过喇叭传来：“灯光组，反光板再高一点！要拍出仙气，不是脚底打滑！道具组，湖面再加点干冰！”
他一回头看见茜茜母女和房车，立刻换上笑脸迎上来：“茜茜可算到了！没高原反应吧？化妆间暖气开好了，就等你拍王语嫣最后几场重头戏了！”
“张导好！不辛苦！”茜茜礼貌回应，目光好奇地望向片场——胡军（萧峰）正吊着威亚做动作，林智颖（段誉）裹着军大衣在暖风机旁读剧本，冻得鼻子发红。林智颖看见茜茜，立刻笑着挥手。
茜茜朝他点点头，便跟着妈妈和玉走向化妆间方向。林智颖的笑容微微收起，放下了手。
房车内温暖而洁净，有淡淡的柠檬清香。车内空间宽敞，有客厅、厨房、卧室和独立卫浴。车尾还有一个小观景露台。
茜茜把熊战士放在客厅角落的软垫上，给它系了条黄丝巾。“这是我们的新家，”她小声对熊说，然后扑到窗边看雪山。“妈妈你看，像不像汪言哥哥说的‘撒了糖霜的柠檬挞’？”
刘小丽倒了杯热柠檬茶递给女儿。“像，可惜不能吃。喝点热的，这里干燥要多喝水。”她走到茜茜身后，帮她拆开发绳梳头。“下午拍和修庆的曼陀山庄诀别戏，情绪要内敛，眼神要有层次，知道吗？”
“我知道，妈妈。”茜茜捧着茶杯点头，“剧本我都熟透了，王语嫣是心死大于悲伤。”她稍顿，有点困扰，“就是林老师又……”
刘小丽熟练地帮女儿绾发髻，插上簪子。“他心思活络，但用错了地方。上次送凤梨酥，上上次送发簪，昨天还送咖啡。你不喝咖啡，下次让玉当面退回去，客气但坚决。”
“嗯！”茜茜点头，“我跟他说过几次了，戏外是普通同事。可他好像听不懂。”她朝妈妈靠近些。
提到汪言，茜茜又笑起来。“汪言哥哥说这房车是‘移动柠檬堡’！等我拍完戏，要在这里种柠檬树！”她从背包里拿出一个透明密封袋，里面是几片风干的柠檬。“从纽约家里柠檬树上摘的最后一批果子做的！放在这里沾仙气，保佑我拍好戏，也保佑汪言哥哥拍戏顺利！”
刘小丽接过袋子，收进客厅带锁的柜子里。“好，仙气加持，茜茜一定能演好。”
午后，拍摄移到了“剑湖宫”外景地。此处背靠山峦，人工湖面清澈，映着蓝天雪山。
茜茜换上了戏服：月白色长裙，外罩浅碧色纱衣，银线绣着兰草纹。长发部分挽起，妆容清淡。她站在石阶上，手持书简，垂眸阅读。山风吹动衣袂发丝，身后是云雾雪山，阳光为她镀上光晕，显得空灵出尘。
监视器后，张记中屏息看着画面，周围一片安静。
“咔！太好了！”张记中激动地拍腿，“茜茜，就是这感觉！神仙姐姐本仙！保一条！”他拿起对讲机，“准备下一条！虚竹和梦姑！场务清场！童姥的小演员到了吗？”
场务开始清场。茜茜提着裙摆小心走下石阶，寒风让她打了个颤。玉立刻拿来羽绒服给她披上。
这时副导演带着一个女孩走来。女孩约十五六岁，穿着不合身的灰色戏服，梳两个小抓髻，脸上画着皱纹，但掩不住稚气。她眼睛圆亮，透着机灵。
“茜茜，这是舒唱，新来的，试天山童姥小时候的戏份。”副导演介绍。
舒唱看着茜茜，愣了一下，然后抱拳行礼，声音清亮：“神仙姐姐好！”又惊叹，“你比画上还好看！像雪山尖上的月亮！”
茜茜被逗笑，蹲下身与她平视：“你好呀，舒唱。你演童姥小时候？那我们算‘同门’啦！按辈分，我该叫你什么啊！”她故意逗舒唱。
“师叔祖！”舒唱立刻严肃起来，挺起胸脯，模仿童姥语气，“童姥罩着你！灵鹫宫的人都听我的！谁欺负你，我揍得他找牙！”
她挥着小拳头，模样可爱，旁边工作人员都笑了。
茜茜也笑，轻轻戳她鼓鼓的腮帮子：“‘童姥’还偷藏零食？不怕破功？”
“嘘——”舒唱紧张地竖手指，凑近茜茜耳边小声说，“这是‘秘密武器’！藏在秘籍夹层里了！”她眼睛转着，又压低声音，“神仙姐姐，我告诉你个秘密——林志颖哥哥是不是在追你呀？”
茜茜差点呛到，脸红了：“咳……你胡说什么！”
“我没胡说！”舒唱更起劲了，晃着脚丫学大人语气，“我助理姐姐跟你助理玉姐姐住一起！她说林志颖哥哥天天打听你喜欢吃什么水果？用什么润唇膏？怕不怕冷？喜欢什么颜色？……哦！对了！”
她想起什么，握拳，“听说他还从台湾带了本‘追女仔秘籍’！昨天他助理还问我助理呢，知不知道那辆大房车是谁送你的生日礼物？”她拖长“大”的音，然后学助理表情，“‘哦？是刘阿姨送的啊……’他助理那个失望呀，啧啧！”
茜茜听得脸红。她没想到林志颖打听到了舒唱助理这里。
她捏捏舒唱的脸：“人小鬼大！不许听这些！下次他助理再问，你就说神仙姐姐只爱酸柠檬，不爱甜凤梨酥！记住了？”
“记住啦！只爱柠檬，不爱凤梨酥！”舒唱用力点头，拍胸脯保证，“我嘴巴最严了！保证完成任务！”那模样又逗笑了茜茜和玉。
深夜，影视城安静下来。雪山在月光下泛着幽蓝的光，洱海如深蓝绒布，倒映着繁星。
房车内温暖明亮。茜茜裹着绒毯，蜷在车尾露台旁的软榻上，搂着泰迪熊。面前小几上摊着剧本、半块鲜花饼和那袋柠檬干。音响放着轻柔的钢琴曲。
加密卫星电话响起，茜茜立刻接起：“汪言哥哥！”
“嗯。”汪言低沉的声音传来，背景有轻微的海浪声。“收工了？”
“刚回来！”茜茜把脸埋进熊绒毛里，带点鼻音，“今天好累！吊威亚拍‘凌波微步’，张导让我在结冰的湖面上‘飘’，摔了三次！屁股疼！”
电话那头有极轻的笑声：“张导要意境，不管牛顿定律。摔哪了？让玉用药油揉揉。”
“揉过了！玉姐姐手劲大，疼得我叫！”茜茜皱脸，又兴奋起来，“汪言哥哥！我今天交到新朋友了！叫舒唱，演童姥小时候的，十五岁，特别聪明好玩！”
她叽叽喳喳讲了舒唱怎么“出卖”林志颖助理的八卦，最后气鼓鼓说：“你说林老师是不是太那个了？我都说不喜欢咖啡，他还送！还到处打听！烦人！”
电话那头沉默片刻。汪言的声音平静而冷冽：“下次他再送，让玉当着他面扔洱海里。水晶影业的大小姐，不缺他那点东西。”
“噗——那多浪费！鱼吃了拉肚子怎么办？”茜茜被逗笑，郁闷散了，又补充，“不过他今天拍戏挺拼的，穿单衣拍雨戏，冻得发抖也没抱怨。”
“敬业是应该的。”汪言语气平淡，“摔疼的地方热敷一下。”他顿了顿，声音低了些，“看看窗外。”
茜茜抬头。窗外雪山沐着月光，如巨大玉雕。洱海深蓝，星空低垂，银河璀璨。
“好美……”她轻声说，过了一会儿，“汪言哥哥，大理的星星好多好亮，像水晶……雪山像撒了糖霜……就是……有点想你做的柠檬派了。热热的，酥皮掉渣，酸酸甜甜的……”
电话那头只有海浪声。几秒后，汪言的声音响起，更柔和了些：“冰箱冷冻层，左数第三个格子。”
“啊？”茜茜愣住。
“离京前让阿姨烤了两个冻着的。微波炉高火三分钟，拿出来淋点槐花蜜。别吃太多，留一个。等我回来。”
茜茜跳下软榻，光脚跑向冰箱。她拉开冷冻门，左数第三格果然有两个锡纸包着的圆饼。她捧出一个，锡纸冰凉坚硬。
“汪言哥哥！”她对着电话喊，声音带着惊喜颤抖，眼眶发热，“你……你怎么知道我想吃？”她把脸埋进熊绒毛里蹭了蹭。
“柠檬雷达。”汪言的声音带着一丝笑意，“你的信号，我这儿永远是满格。”
窗外，雪山沉默沐浴月光。房车里，少女捧着冰冻的柠檬派，对着电话笑得眉眼弯弯。
露台玻璃映出她的身影和泰迪熊，也映着远方雪山。大洋彼岸，“黑珍珠号”甲板上，汪言挂了电话，望向下弦月。月光照在他脚边一个完成特效上色的骷髅道具上，那空洞眼窝里，仿佛也映着远处的柠檬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