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个项目带来的波澜很快在霍格沃茨日常的洪流中趋于平缓。
芙蓉·德拉库尔的淘汰让布斯巴顿代表团的气氛有些低迷,但城堡内大多数学生的注意力很快被其他事情分散——比如日益繁重的课业,魁地奇赛季的尾声,以及关于第三个项目越发离奇的猜测。
对哈利和德拉科而言,生活似乎回到了之前的轨道。训练,学习,监控城堡内外的动向,以及……应对偶尔来自假穆迪那令人不适的“关注”。
然而,一个突如其来的消息打破了这种表面上的平静。
三月初的一个傍晚,当哈利和德拉科刚从有求必应屋结束一场无声咒应用的加练出来时,一只瘦骨嶙峋的黑色大狗从走廊尽头的盔甲后面窜了出来,嘴里还叼着一份《预言家日报》。
大狗跑到他们面前,甩了甩头,将报纸扔在哈利脚下,然后身体在一阵令人眼花缭乱的变形中拉长、变化,最终变成了一个穿着旅行斗篷、头发凌乱但眼神明亮的高瘦男人——小天狼星。
“哈利!”小天狼星咧嘴笑着,张开双臂,似乎想给哈利一个拥抱,但动作在接触到哈利平静的目光时顿了一下,转而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
“好小子!第二个项目干得漂亮!我在报纸上看到了!”他的目光扫过哈利旁边的德拉科,笑容收敛了些,虽然他对马尔福家的人依旧没什么好感,但没说什么难听的话。
哈利脸上的表情也迅速变成带着些许惊讶的表情,“小天狼星?你怎么来了……”
小天狼星摆摆手,但眼神警惕地扫视了一下走廊,“邓布利多知道我来。找个安静的地方说话?”
哈利看向德拉科。
德拉科立刻领会,微微颔首:“我去图书馆还书。”他表现得像一个识趣的朋友,转身离开,将空间留给了这对“久别重逢”的教父教子。
但在转身的瞬间,他与哈利交换了一个眼神。
哈利带着小天狼星来到了八楼那间他们刚离开的有求必应屋。
这次它变成了一间舒适的小客厅,壁炉里燃着旺盛的火焰,两张柔软的扶手椅相对摆放。
一坐下,小天狼星就迫不及待地问:“你怎么样,哈利?我是说真的。三强争霸赛……还有那些莫名其妙的谣言。”他指的是丽塔·斯基特那些关于哈利“身世可疑”、“与马尔福家的继承人举止亲密”的报道。
“我很好。”哈利坐在他对面,双手放在膝盖上,姿态放松,“比赛还在可控范围内。那些报道……无关紧要……。”他轻描淡写地带过。
“可控?”小天狼星皱起眉头,身体前倾,“哈利,这很危险!第一个项目是火龙!第二个项目是黑湖底!谁知道第三个项目会是什么?这根本不该是你这个年纪该参加的!”
“但根据古老的魔法契约,邓布利多教授认为我需要参加。”哈利平静地回答,将问题引向了校长,“而且,我做到了,不是吗?”
小天狼星噎了一下,看着哈利那和詹姆格外相像的脸庞,一时不知该说什么。他感觉哈利变了,比以前更加……沉稳,也更加难以看透。这种变化让他欣慰,又隐隐有些不安。
“好吧,你确实做到了。”小天狼星最终叹了口气,靠回椅背,“你比你爸爸在这个年纪还要厉害。但是……”他犹豫了一下,压低声音,“我听到一些风声,哈利。关于……那个人。”
哈利抬眸,绿眸中闪过一丝“凝重”:“伏地魔?”
小天狼星因为这个名字哆嗦了一下,但很快点头:“是的。虽然他现在还很虚弱,但虫尾巴现在肯定在他身边……他们肯定在谋划什么。这次争霸赛……我总觉得不对劲。”
“邓布利多教授会有安排的。”哈利再次将邓布利多推了出来,语气里带着“单纯”的信任。
这种态度似乎让小天狼星放松了一些。
他或许希望哈利保持警惕,但也不希望他过于恐惧或者独自承担太多。
“你说得对。”小天狼星用力点头,“邓布利多肯定有后手。不过你自己也要小心,哈利,尤其是……”他瞥了一眼门口的方向,尽管德拉科已经离开,“……注意你身边的人。不是所有人都值得信任。”
他显然意有所指。
哈利面上却露出一点困惑:“德拉科?他帮了我很多。而且,是他和斯内普教授一起帮你证明了清白。”
“我知道,我知道……”小天狼星有些烦躁地抓了抓他本就凌乱的头发,“但他是卢修斯·马尔福的儿子!他们一家子都是……好吧,至少纳西莎还算做了件正确的事。”他嘟囔着,“我只是不希望你被蒙蔽,哈利。马尔福家的人……心思太重。”
“我明白你是为我好,小天狼星。”哈利适时地放软了语气,带着一点对长辈关怀的感激,“我会小心的。”
这句话似乎极大地安抚了小天狼星。
他看着哈利,眼神柔和下来,充满了作为教父的(他自以为的)责任感和保护欲,“这就好。记住,无论发生什么,我都在你这边。格里莫广场12号永远是你的家。”
“家……”哈利轻声重复了这个词,眼帘微垂,掩去眸中一闪而过的讽刺。
他再也不会相信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了,但他抬起头时,脸上是恰到好处的动容:“谢谢你,小天狼星。”
接下来的谈话轻松了许多。
小天狼星兴致勃勃地讲起了他离开阿兹卡班后在外面“游荡”时遇到的趣事(显然经过了一番美化),询问哈利在学校的生活,对特拉弗斯家那个被诺特家顶替的职位幸灾乐祸了一番(“老诺特终于干了件像样的事!”)。
哈利耐心地听着,偶尔回应几句,扮演着一个愿意倾听教父唠叨的教子。
他巧妙地引导着话题,从小天狼星零碎的叙述中拼凑着凤凰社近期的动向——他们对魔法部的渗透似乎遇到了一些阻力,亚瑟·韦斯莱正在追查一批可疑的炼金物品,似乎与翻倒巷有关。
这些信息,与珀西·韦斯莱传递来的信息相互印证,让哈利对凤凰社目前的关注点和困境有了更清晰的了解。
当墙上的魔法钟显示时间不早时,小天狼星才恋恋不舍地站起身。
“我该走了,不能待太久。”他用力抱了哈利一下,这次哈利没有躲闪,只是身体略显僵硬,“保护好自己,哈利。第三个项目……一切小心。有麻烦就让海德薇给我送信。”
“我会的。”哈利点头。
小天狼星再次变成大狗,敏捷地溜出了有求必应屋,消失在走廊的阴影里。
门关上后,哈利脸上的那点温和与依赖瞬间褪去,恢复成一贯的平静。他走到窗边,看着外面漆黑的夜色。
“聊完了?”德拉科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并没有去图书馆,而是一直等在外面。
“他是一把好用的刀。”哈利没有回头,声音淡漠,“熟悉凤凰社,对魔法部的运作规律了如指掌,以及……他对我的愧疚。”他顿了顿,“暂时,他还有存在的价值。”
德拉科走到他身边,灰色的眼睛在黑暗中闪着微光,“他提到翻倒巷的炼金物品了?”
“嗯。和亚瑟·韦斯莱调查的方向一致。”哈利说,“可以让珀西‘无意中’再提供一点‘线索’,把水搅得更浑一些。或许能牵扯出更多我们想对付的人。”
“明白。”德拉科记下,“第三个项目的消息,假穆迪那边还没有动静。”
“他会找机会的。”哈利转身,看向德拉科,“在他‘指导’我之前,我们需要先弄清楚迷宫本身可能存在的……非官方添加物。”
小天狼星的来访,在湖面激起了一圈涟漪,但很快便沉入水底,被更大的暗流所吞噬。
对哈利而言,这只是一次必要的情报收集和角色扮演。教父的温情?那不过是棋盘上另一颗棋子散发出的、可供利用的余温罢了。
真正的游戏,还在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