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格莫德袭击事件的余震在接下来几天席卷了整个魔法界。
《预言家日报》用头版头条报道了这场“自黑魔王倒台后最恶劣的恐怖袭击”,详细列出了威尔克斯、特拉弗斯等被捕家族的罪行,并配上了罗伯特匿名提供的现场影像——重点突出了黑巫师使用不可饶恕咒、巨怪破坏以及学生们惊恐逃窜的画面。
报道末尾,措辞严厉地质疑了霍格沃茨的安保以及魔法部应对此类威胁的能力。
魔法部部长福吉的回应苍白无力。
他一方面宣布将严惩涉事家族,加强阿兹卡班守备,另一方面又极力辩解,强调摄魂怪驻守霍格沃茨边界是“必要措施”,并声称傲罗办公室已“有效控制”了局势。
这种避重就轻的态度引发了更多不满。
而在霍格沃茨内部,气氛同样凝重。
袭击中受伤的学生让整个学校笼罩在一种兔死狐悲的情绪中。
哈利和德拉科,连同米里森、林恩等人,因为“勇敢介入、保护同学”的行为,受到了不少学生的感激和教授们的表扬,麦格教授甚至给他们每人加了五十分。
但这并非哈利想要的全部。
晚餐时分,礼堂里比往常安静许多。
哈利注意到,教师席上的卢平教授脸色格外苍白,眼下有着浓重的黑眼圈,放在桌上的手偶尔会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
距离月圆之夜还有几天,但近期接连的压力——袭击事件、小矮星彼得的再次逃脱、以及对自身身份可能暴露的担忧——显然加剧了他的负担。
“真憔悴。”德拉科顺着哈利的目光看去,低声说。
“正好。”哈利切割着盘子里的肉排,动作平稳,“我们需要一个契机,让所有人的注意力从袭击事件,转移到——邓布利多的用人不当,以及魔法部放任摄魂怪带来的威胁。”
“你想先动卢平?”德拉科立刻明白了。
“他是最薄弱的环节。”哈利喝了一口南瓜汁,“一个狼人,担任黑魔法防御术教授。之前他表现尚可,又有邓布利多的担保。但现在,霍格沃茨刚经历袭击,人心惶惶,如果再爆出教授是狼人……”
“恐慌会成倍放大。”德拉科接口,“家长们会疯狂写信,集体施压,邓布利多必须做出选择——是保一个狼人教授,还是平息众怒。”
“而魔法部,”哈利放下杯子,“福吉为了证明摄魂怪驻守的‘必要性’,肯定会试图淡化狼人事件,甚至为卢平辩护,将矛盾引向所谓的‘宽容’和‘信任’。但这与民众,尤其是那些刚刚经历过袭击的学生和家长的恐惧心理,是完全相悖的。”
“矛盾激化,信任崩塌。”德拉科总结道,“我们只需要……轻轻推一把。”
……
第二天是周一,天气阴沉,厚重的云层低垂,仿佛随时会压下来。
这种天气似乎让驻守在校园边缘的摄魂怪更加活跃,它们带来的寒意渗透了城堡的墙壁,连炉火都显得不那么温暖了。
黑魔法防御术课安排在下午。
当三年级格兰芬多和斯莱特林的学生们走进教室时,都察觉到了卢平教授的异常。
他几乎无法站稳,依靠在讲台上才能支撑身体,额头布满冷汗,声音沙哑虚,。他试图讲解红帽子的习性,但几次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
“教授,您还好吗?”赫敏担忧地问。
“没……没事,格兰杰小姐。”卢平勉强挤出一个笑容,但扭曲得有些可怕,“我们继续……”
德拉科坐在斯莱特林这边,和哈利交换了一个眼神,时机差不多了。
课进行到一半,卢平要求大家分组练习识别红帽子的伪装魔法。
就在学生们低声讨论、教室里有些嘈杂的时候,靠近教室后排的窗边,一个放在架子上用来示范红帽子喜欢藏身的旧水桶,突然毫无征兆地“哐当”一声掉了下来,里面的脏水泼洒出来,溅了几个学生一身。
这声响动在安静的教室里格外刺耳。
本就精神紧绷的卢平被吓得猛地一哆嗦,他本能地转过身,面向声音来源,魔杖下意识地举起——
也许是连日的压力,也许是临近月圆的身体变化,也许只是单纯的意外——一道不受控制的魔力波动从他的魔杖尖端逸散出来。
与此同时,潘西恰好发出一声夸张的尖叫:“梅林啊!他的眼睛——!”
其实什么变化都没有发生。
卢平的眼睛依旧是疲惫的棕色,但在那种紧张、猜疑的氛围下,在刚刚经历过黑巫师袭击的敏感时期,潘西这一声尖叫,如同投入油锅的水滴。
瞬间,所有学生的目光都聚焦在卢平脸上,充满了惊恐和难以置信。
“他……他刚才是不是……”一个格兰芬多女生颤抖着指向卢平。
“他的样子不对劲!”另一个斯莱特林男生附和。
“狼人!他是狼人!”不知是谁喊出了那个词。
恐慌如同瘟疫般在教室里蔓延开来。
学生们惊恐地向后退去,撞翻了桌椅,发出更大的噪音。
卢平试图解释,但他的声音被淹没在恐惧的尖叫和哭喊中。他脸上血色尽失,身体摇晃得更厉害了。
“安静!所有人保持镇静!”卢平竭力喊道,但他的声音虚弱无力。
就在这时,教室的门被猛地推开。
斯内普走了进来,他脸色铁青,魔杖已然握在手中,他锐利的目光迅速扫过混乱的教室,最后定格在几乎虚脱的卢平身上。
“莱姆斯·卢平!”斯内普的声音如同冰冷的毒液,瞬间压过了所有的嘈杂,“解释!”
卢平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他知道,一切都完了,在这么多学生面前,那失控的魔力,潘西那声尖叫,以及学生们眼中的恐惧……
斯内普没有再多看卢平一眼,他转向惊恐的学生们,用他那带着压迫感的声音说道:“所有人,安静地返回各自公共休息室。级长负责维持秩序。关于卢平教授的事情,在学校的正式通知下来之前,不得妄加议论。”
他的命令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学生们如同惊弓之鸟,在级长的带领下,慌乱而沉默地逃离了教室。
哈利和德拉科走在最后。
在离开教室前,哈利回头看了一眼。卢平瘫坐在讲台后的椅子上,双手捂着脸,肩膀剧烈地颤抖着。
斯内普站在他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黑色的眼睛里没有任何情绪,只有一片冰冷的漠然。
“他完了。”德拉科在哈利耳边低声说。
哈利没有回答。
这仅仅是开始,卢平的倒下,会像第一块倒下的多米诺骨牌,引发一连串的连锁反应。
而下一步,就是将矛头指向那些徘徊在城堡之外的摄魂怪了。
至于那个叫金斯莱·沙克尔的傲罗……哈利眼底闪过一丝冰冷的杀意。
前世追杀他以及造成德拉科死亡的罪魁祸首之一。
那份刻骨的仇恨,他从未忘记,摄魂怪的暴动,将是他送给金斯莱的……一份“礼物”。
消息像野火一样传遍了霍格沃茨。
不到晚饭时间,几乎所有人都知道了黑魔法防御术教授莱姆斯·卢平是个狼人,并且在课堂上险些失控。
恐慌和愤怒的情绪迅速发酵,猫头鹰棚屋挤满了写信回家的学生,家长们愤怒的吼叫信几乎淹没了礼堂。
邓布利多不得不站出来,在晚餐时宣布卢平教授已“主动辞职并离开学校”,并试图安抚学生,强调卢平多年来一直服用狼毒药剂,从未伤害过任何人。
但他的声音在巨大的质疑和恐惧面前,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而在城堡之外,阴云愈发浓重。
摄魂怪们似乎感受到了校内弥漫的负面情绪,变得更加躁动不安,它们的身影在黑暗中若隐若现,那吞噬快乐的寒意,几乎要凝结成冰。
霍格沃茨,再次被推到了风口浪尖。
真正的混乱,才刚刚拉开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