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没关系还来找我要衣服？脸皮可真厚。”秦淮茹简直想笑，她巴不得真没关系了呢。
“不要了，破衣服，我不要了……”棒梗哭喊着，他已经很久没尝过挨打的滋味了。
“现在说不要已经来不及了……”
“啪、啪、啪。”
“哎哟，痛死我了。”
秦淮茹手里攥着鞋，重重地抽了棒梗十几下。其实早有不少时候，她就想揍棒梗一顿。
只是一直没逮到机会，今天总算让她逮着了。之前被他咬的那一口，秦淮茹还记在心里，这口气得好好出一下。
再加上过年时候那件事，越想越气，她又举起鞋，狠狠补了两下。
“啪、啪，哎哟……”
“今天就给你个教训，看你以后还敢没大没小。”打了一会儿，秦淮茹也累了，就把棒梗从怀里松开。
棒梗用袖子抹掉眼泪，伸出手，抽抽搭搭地问：“东西呢？你不是说给我好东西吗？”
秦淮茹：“……”
“妈，东西呢？”棒梗还以为是自己语气不好，赶紧又问了一遍。
“你是不是傻？”秦淮茹简直被他气笑了。
“我不管，你说话得算数，给我的东西呢？”棒梗伸着手不肯收回，都被打了一顿了，要是再拿不到东西，那也太亏了。
他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也不擦，就那么倔强地伸着手。
秦淮茹盯着他看了半天，也是服了。她从兜里摸出一枚五分钱硬币，递给他：“喏，拿着，快走吧……”
“我的衣服呢……”
“妈，我的衣服啥时候能做好？”棒梗接过钱，却还没走。
“你不是说破衣服不要了吗？”
“我不管，我不能白挨打，你打了我，就得给我衣服。”棒梗梗着脖子，一脸不服。
“嘿，还跟我耍无赖是吧？”
秦淮茹撸起袖子，朝棒梗走过去：“那我得再打你一顿才公平，刚才打你可还给了你五分钱呢……”
“嘶——”
棒梗一个激灵，他妈可真做得出来。他摸了摸还火辣辣疼的屁股，看着秦淮茹逼近，犹豫了一下，攥紧五分钱就往外跑。
一边跑还一边回头喊：“我不管，过几天我来拿衣服，要是没有，哼……”
“嗯？”秦淮茹眉头一皱，看棒梗还嘴硬，看来是打轻了。
“棒梗，你过来，我再给你个好东西……”
“呸，你当我傻啊？”棒梗才不上当，眼看秦淮茹要追上来了，他一步不敢停，飞快跑出了后院。
“你……死棒梗，你给我等着！”
秦淮茹气得够呛，但她也不着急，反正以后总能逮到他，除非他再也不来要东西。
她把鞋穿好，又去打扫小花园旁边的垃圾。她拿着扫帚，把那些野草和番茄苗扫进铲子里，然后端去外面的垃圾堆倒了。
忙完一通，把小花园收拾干净后，她进屋歇了一会儿，又开始忙活鹌鹑蛋。
屋里生铁皮炉子太热，她就把炉子拎到门外，坐上锅，添上水先烧着。接着把带回来的鹌鹑蛋捡进盆里。
她端着搪瓷盆去水龙头那儿把鹌鹑蛋冲洗干净，随后放进锅里煮。
煮熟后又洗了一遍，接着便坐在盆边，开始剥蛋壳。
鹌鹑蛋煮熟后仍然不太好剥，因为实在太小了。
秦淮茹正低头剥着，槐花慢悠悠地回来了。她一声不吭，背着手走到妈妈面前，静静地看着。
秦淮茹抬头瞥了她一眼：“怎么了？看什么呢？”
槐花嘟起嘴，看看妈妈身上的连衣裙，又低头瞧瞧自己的半身裙……实在没法比， 连衣裙太漂亮了，看得槐花都有点嫉妒。
她一下子扑到秦淮茹背上。
秦淮茹只觉得背上一沉，嗔怪道：“又怎么啦？快起来，没见我正忙着吗？”
槐花却不肯起来，趴在她背上撒娇：“妈，你也给槐花做一条这么漂亮的裙子，行不行嘛？”
秦淮茹一听就笑了，还以为是什么事呢。“你还小，正是长身体的时候，现在做了，没多久就穿不下了。等你长大，妈再给你做。”
槐花有点糊涂，问道：“那槐花还要多久才能长大呀？”
“嗯……十年吧，十年后槐花就长大啦。”秦淮茹忍着笑意答道。
“十年？”槐花掰着手指算起来，自己现在还没十岁呢，十年那得多久啊。
“不嘛不嘛，槐花现在就要！”她在妈妈背上扭来扭去。
秦淮茹只好哄道：“你现在不是有裙子穿吗？明年，明年妈再给你做。”
“明年？”槐花还是不太情愿，觉得明年也很遥远。
秦淮茹认真地说：“对，明年再做。家里还剩些布，我给你做件衬衫，连衣裙就别想了。”
衬衫？槐花眼睛一亮：“那好吧，槐花等明年再穿。”
她闭着眼睛，在妈妈背上蹭了蹭脸蛋：“妈，你穿这身真好看，槐花好羡慕呀。”
“噗，小丫头嘴真甜。起来吧，奖励你一颗鹌鹑蛋。”
槐花这才恋恋不舍地爬起来。鹌鹑蛋对她的 可不小。
“来，张嘴——”秦淮茹剥好一颗雪白的鹌鹑蛋，轻轻放进她嘴里。
看槐花嚼得津津有味，秦淮茹笑着问：“好吃吗？”
“好吃，就是没味道。妈，你是不是忘记放盐啦？”槐花舔舔嘴唇，回味着说。
“还没做完呢，还得再煮一次。你来帮我一起剥吧。”秦淮茹看着一盆鹌鹑蛋，有点发愁。
槐花听了，立刻蹲下来，拿起盆里的鹌鹑蛋利索地剥起来。她手虽小，动作却一点不比妈妈慢。
“别偷吃啊，还没做完呢。”秦淮茹嗔怪地看了她一眼。
槐花赶紧把嘴里那颗咽下去，不好意思地笑道：“嘻嘻，妈做的太香了，槐花没忍住。”
“小丫头，尽会说好听话。”秦淮茹笑着轻骂了一句。
一盆鹌鹑蛋在秦淮茹母女手中剥出满满一碗，白生生的蛋仁显得格外好看。
秦淮茹倒掉锅里的水，重新加了清水，把剥好的鹌鹑蛋倒进锅中。她又往锅里添了酱油，投进一块生姜，撒了把花椒，加了一小撮盐。因为爱吃辣，她还特意放了个干辣椒。
槐花好奇地问：鹌鹑蛋不是熟了吗？怎么还要煮？
这样煮更入味，待会儿你尝尝就知道。秦淮茹盖上锅盖，把炉火调小，嘱咐槐花在外间照看锅灶，自己转身进了里屋做衣裳。
听说要做新衣服，槐花高兴地应承下来。
里屋存着一块浅蓝色的确良布料，秦淮茹一直没舍得用。这块料子够给她和槐花各做一件衬衫，剩下的还能给棒梗做一件。想到儿子，她不禁有些发愁。
她利落地展开布料，按照身材尺寸裁剪成一大两小三份。踩着缝纫机，三件衣服很快有了雏形。做到棒梗那件时布料不太够，只好把袖子改短，做成t恤样式。她细心地给衣边压上线，还得缝上一排扣子。
等三件衣服都完工，天色刚刚转暗。最费时的要数那排扣子，必须手工一针一线缝，还得用尺子仔细丈量间距。
槐花？来试试新衬衫。秦淮茹朝外屋呼唤。
槐花兴冲冲跑进来，接过衣服就脱掉旧衫试穿。看着女儿圆润的身材和微微隆起的小肚子，秦淮茹心里暖暖的，孩子总算告别了从前的瘦弱模样。
妈，好看吗？槐花转着圈，满脸期待。
浅蓝衬衫配着白裙子，秦淮茹连连称赞：真好看，我们槐花像天使一样美。
天使是什么呀？
就是......外国的神仙，像你小人书里的天兵天将。
可天兵天将一点也不好看呀。
那就是仙女，我们槐花像小仙女。
槐花害羞地笑了：槐花真有这么好看吗？
秦淮茹没好气地白了一眼，得，这人还得意上了。“行了行了，少显摆了。炉子上的锅里还有水吗？可别烧干了。”
“有的，槐花刚才瞧过了。”
没烧干就好，秦淮茹这才放心。
鹌鹑蛋得煮久些才入味儿，时间短了可不行。
她重新坐回缝纫机前，继续赶制衣服。槐花那件刚做好，还有两件等着呢。
槐花穿着新衣舍不得脱，看妈妈还在忙，便悄悄出了门。趁天还没黑，正好去院里转一转。
手上这件衬衫是秦淮茹自己的，棒梗的不急，做完这件再说。
布早就裁好了，现在只管用缝纫机缝合。她脚下不停，布料唰唰地走过针脚，这机器真是省事，要是一针一线手缝，不知得缝到什么时候。
缝好袖子，她又把腰身收紧了点，这样更合身。
衬衫大体成型，她拿起针线开始钉扣子，这活儿费工夫，得一针一针仔细缝。
“妈，不好啦，不好啦！”
正缝着，院子里传来槐花慌慌张张的喊声。不一会儿，槐花就冲了进来。
她双手撑着膝盖，气喘吁吁地说：“妈……不、不好啦……小姨跟……三奶奶打起来啦！”
秦淮茹一愣，“你小姨和三大妈打起来了？”
槐花连忙点头，“对对，打起来了！妈你快去看看吧！”
“怎么会打起来的？”秦淮茹低声自语。
三大妈虽然小气，但不至于动手啊。京茹才来几天，怎么又闹起来了？
“我也不知道。我走的时候俩人差点扭成一团，妈你快去呀！”槐花也没看清，一见动静就跑了回来。
现在不是追问的时候，毕竟是自家妹妹。秦淮茹放下手里的活，起身就朝外院走去，槐花紧跟在后。
她一路没敢耽搁，急匆匆赶到前院。
一进院子，她松了口气——情况没槐花说得那么糟。京茹和三大妈还在对骂，并没真的动手。
“老虔婆，你说谁呢？还想让我赔？做梦去吧你！”
“放屁精，我就说你！不要脸的东西……”
“老不死的！”
“放屁精！”
“老不死的！”
“放屁精！”
两人你来我往，翻来覆去就这几句。各自伸手指着对方，一脸凶相。
秦淮茹看得哭笑不得，赶紧上前把两人隔开。
“姐，你不帮我也就算了，拉我干嘛？放开，看我骂不死她！”京茹正在气头上，被拉开还不甘心。
秦淮茹没理会在气头上的京茹，她转头看向一旁看热闹的于莉，没好气地说道：“于莉，还不赶紧把你婆婆拉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