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我说,是白玥,这一切都是白玥设计的,她抓到老不……素莲后,便命我给她下了真言蛊,素莲没撑住死了,她便让我给素莲的尸身用牵机蛊,想控制她以此逼竺赫交出北境兵权。”
“她果然还是没有放弃北境兵权。”
白玥很聪明也很清醒,她知道朝臣现在拥护她仅仅是因为她身体里流淌的血脉,一旦她生下继承人,便会被立刻丢弃。
为了坐稳皇位,她必须做出些成绩来。
大胤国库空虚,要通过治理水患、征剿水匪积攒民心是万万行不通的,她又不像白璟出生时有天降吉兆,反而顶着灾星之名,要赢得民心更是难上加难。
北境沃野千里,良田颇多,水草丰茂,镇北王更是富可敌国,只要从竺赫手中拿到北境兵权,北境没了军队保护,不就成了案板上任人宰割的鱼肉?届时她有钱有地,还会怕国库充盈不起来吗?
有了钱,她不但可以治理水患旱灾,还能出兵征剿匪寇,成一代明君,在史书中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你给姨姥用了真言蛊?”
蔚隅垂下眼眸,冷淡的眸子被半片眼睫遮挡,看不清情绪,却让人胆寒。
“我……我只是奉命……唔……”
一只黑色小虫落到羽荔额头上,钻进伤口中,很快消失在皮肉中。
“我不管你奉谁的命,既然敢动我的家人,便只有死路一条。”蔚隅满不在乎地弹了弹指尖,“既然你喜欢下蛊,那就让你尝尝真言蛊吧,如有欠缺之处,还望圣女不吝赐教。”
“蔚隅!你这条毒蛇!心肠竟然如此歹毒,你不得好死!”
几种蛊进入身体,在筋脉血中肉打斗着争夺养分,羽荔只觉得四肢酸软无力,浑身又麻又痒又疼,钻心噬骨的痒意从皮肤蔓延到心脏,快速填满整个五脏六腑。
蔚隅打了个响指,躁动的蛊虫突然平息下来,羽荔终于得以喘息,毫无形象地趴在地上,大口大口吸着气。
“不得善终便不得善终,我劝圣女还是担心一下自己吧。”
锋利的目光化作实质一般,直直插进地上蠕动的躯体上。
蔚隅打了个响指,疼痛像一只巨手按着羽荔的肩,将她死死压在地上。
不过她再怎么说曾经也是圣女,咬牙忍过去之后,身体变得麻木,再加上蔚隅还想从她口中得到更多信息,并未下死手,羽荔熬过疼痛之后,慢慢能够调动内息。
“蔚隅,我的主子不会放过你的……还有竺赫,北境,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羽荔大喊着,念动咒语,整个人变成一团黑沙消散在空中。
“障眼法?”
蔚隅微微皱眉,放出蛊虫确定羽荔逃亡的方向,刚要追,腿便被人抱住。
低下头,一双凶恶的眼睛仰着脸,死死盯着他,口中一边呕出血,一边“啊…啊啊啊”叫着。
对这张脸,蔚隅实在下不起脚,蹲下身,扶起她的双肩,刚要开口,老人头一歪,没了气。
“啊啊啊啊!杀人啦!”
大门口,一个妇人手里的篮子应声而落,篮中的鸡蛋和蔬菜散落一地。
“大娘,不是我……”
“啊啊啊啊啊……”
大娘尖叫着跑开,很快便吸引了一群围观群众。
一群身强力壮的大小伙很快便把门口堵了起来,口中嚷嚷着。
“杀人了,不许走。”
“报官,报官,等官府来……”
“不是我杀的。”
蔚隅想解释,但根本没有人听,想离开,却又被门口堵着的人推进院子。
推搡中,蔚隅只觉得腿被什么打了一下,痛呼一声倒在地上。
围观人群愣怔一瞬,一个人大着胆子,抬脚踹到他肩上,将人踹翻在地。
“打他,打死这畜生!”
围观者一呼百应,冲进院中把人围了起来,拳打脚踢,蔚隅弓起身,尽量护住重要部位。
雨点般的拳头密密麻麻落下,每一拳每一脚都带着大力,像是要把地上的人打成肉泥,跺成尘土一般。
“畜生,竟然手无寸铁连老人都杀。”
“那可是你的长辈……”
“打死他,打死这个滥杀无辜的畜生!”
“杀了人还想跑,我们早就报官了,你等着受审吧。”
蔚隅咬着唇,不让自己的痛哼溢出,手向怀中掏去。
“嗯呜……”
腹部被重重踹了一脚,蔚隅头晕目眩,一口血再也忍不住,从口中喷出,同时怀中的手也碰到了一个小包。
纤长的手指勾开小包口的瞬间,各色虫蛇瞬间飞出,或爬或飞,黑压压一片。
“什么东西?”
“啊啊啊啊,这是什么东西?”
“好多虫。”
“啊,有蛇!”
“这虫哪来的?”
“啊啊啊,咬死我了……”
“哈哈哈哈,好痒,好痒……”
“热,好热……”
蔚隅一次性将养的有各种功效的蛊放出,双手撑着地面,艰难起身后,拨开自顾不暇的人群,摇摇晃晃走到老人身边,抬手合上她的双眼。
“原谅我,姨姥……”
原谅他现在自身难保,不能带她离开,不能带她去北境。
蔚隅走出前厅,扶着墙,从后门离开,一瘸一拐地朝油铺走去。
刚走到街口,蔚隅便停下脚步,借着拐角隐藏身形,看着掌柜的把一个人拖了进去。
脚步声响起,一队官差走过,看样子是往小院的方向,蔚隅扶着墙蹲下身,将自己藏在竹篓后。
官差走过,蔚隅松了口气,颤抖着从怀中掏出一颗丹药,仰头吞了下去。
蔚隅深知不能在此停留,便站起身,扶着墙打算去找一处安全的地方调息。
还没走几步,路边的小门忽然打开,一道大力将他拽了进去,压在门上,捂着他的嘴,做了个“嘘”的动作。
隔着门板,蔚隅能听到门外有人走来走去的脚步声,那人在门口走了好几圈,又绕着院子走了好几圈,在墙上刻下标记后,转身离开。
“这里不能待了。”
压在蔚隅身上的人只解释了一句,不等他开口,便扯着他进了房间,打开书房后的密道,拉着他钻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