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京歌舞与北境完全不同,身姿曼妙的舞女身着纱衣,随着丝竹管弦之乐翩翩起舞。
席间众人推杯换盏,好不热闹,听惯了鼓乐的夙喻听得想打瞌睡,酒也没喝多少。
一曲舞毕,舞女一一退下。
“听说镇北王给陛下准备了十分稀有的宝物,可否拿出来让大家开开眼呢?”与皇后分坐胤帝两侧的贵妃何弱柔柔开口。
皇后心中不满,却没做声,闷头喝完杯中的酒。
“北境确实准备了不少珍宝觐见,但稀有实在谈不上,陛下见多识广,任何宝物在陛下眼中定然都是凡品。”
蔚隅起身,站到最中央,朝胤帝和皇后作揖,落落大方地拍了拍手,一群宫人抬着几个箱子走了进来。
“第一个箱子里是夜明珠和东海珍珠。”
蔚隅让人打开第一个箱子,箱子内一半装了拳头大的夜明珠,另一半装满了颗颗饱满圆润的珍珠。
“这夜明珠……竟有成人拳头那般大!”
“简直前所未见。”
听着四周的议论,蔚隅只是微微笑着,继续介绍。
“这第二个箱子,乃是北境凛都特产由上百个工匠一起雕刻的水玉观音像,特送给太后娘娘。”
箱子甫一打开,一座水玉雕刻的观音像出现在众人眼前,水玉晶莹剔透,如水一样透明,在烛火照耀下闪烁的光泽竟如流动的流水一般。
“似水非水,似玉非玉,太神奇了。”
“仔细看,这光泽竟如流水一般隐隐流动。”
“太奇妙了。”
众人赞叹不已,就连胤帝也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母后最信这些,你这礼物,母后看到定是极欢喜的。”皇后鼓掌道。
“赫儿确实有心。”
胤帝赞许地点点头,自从竺赫离开后,太后一直闷闷不乐,若是收到竺赫送的礼物,定然会十分高兴的。
“这第三个箱子是一盆冬牡丹,特献给皇后娘娘。”
冬牡丹,顾名思义是在冬日开放的牡丹,是北境特产的一种多肉植物,花瓣形似牡丹,比普通牡丹花更厚实,却又比多肉植物更薄。
“唯有牡丹真国色,花开时节动京城。”
“冰天雪地的北境竟然有此奇花?莫不是假花?”
“大人说笑了。”蔚隅解释道:“此花乃凛都猎户在山中打猎偶得,经过花匠数十年精心培育,才得了这一株。”
“没想到赫儿还记得,本宫最喜爱养花弄草。”
皇后忍不住走下高位,在牡丹花前站定,伸手想触碰洁白如雪的花瓣,在即将接近时又收回手。
“这花太贵重了,怕是不好养活。”皇后嗔道:“赫儿也真是,竟送了这样娇贵的东西来。”
“娘娘大可放心,临行前王爷特意叮嘱让我将花匠一并带来,如今就住在驿站,随时等候娘娘召见。”
“赫儿当真长大了,放在从前,他怕是会将花丢给我便不管了。”
“王爷很是思念娘娘,常与臣提及娘娘的照料之恩。”
“那孩子是个重情义的。”皇后拍了拍蔚隅的手背,“你也要经常入宫,陪我说说话才好。”
蔚隅笑着点点头,皇后依依不舍,一步三回头,慢慢走回胤帝身边坐下。
“这第四件,想必诸位都听说过。”
宫人打开箱子,箱子内的东西被一块锦缎遮掩,只能隐约看到形状。
蔚隅上前一步,并不急着掀开锦缎,而是解释道:“半年前夜州突降异象,天星落野。”
“朕也有所耳闻,天星陨落,坠入人间,砸出一个巨坑,坑中有一块奇石,可惜此奇石被胡人抢先夺了去。”胤帝看向石头的目光变得灼热,“赫儿要送的……”
“不错,云杲送的,便是这块奇石。”
蔚隅错开身子,对胤帝拱手:“云杲带兵血战三天三夜,从胡人手中夺得奇石,以锦缎覆盖,下命任何人不得观看,快马加鞭以最快的速度送到入京的队伍中,只望陛下亲自揭秘。”
“竟如此神秘?连你也不曾见过?”胤帝兴致勃勃,大步走到箱子面前。
“不曾。”蔚隅解释道:“此物只有福泽深厚之人才可一观,凡人只靠近便会觉得不适,云杲请天济观天师作了法,又以锦缎掩之,才放上车送往京城。”
“竟然这般神奇?”
胤帝伸手扯住锦锻一角,众人都屏住呼吸,暗中观察胤帝的反应,见胤帝没有任何不适,才暗中松了口气。
蔚隅不着痕迹地后退一步,脸色有些不太正常。
胤帝一把扯掉锦缎,蔚隅快步后退,掩着唇咳了几声。
众人见蔚隅如此反应,突然间也觉得呼吸有些困难,朝后退了一步。
“陛下,你感觉如何?”
何弱试着靠近胤帝,却只觉得口鼻被无形的手捂住一般,难以呼吸。
“朕并未觉得不适。”
胤帝看到众人的表现,心里那点疑惑彻底消除。
看来传闻并非空穴来风,只有天定之人才能拥有这样的奇物,凡人触之,身体便会出现异常。
黑色的石头乍一看没什么特别,凑近看,便能发现石头上的缝隙中间像有火焰游走。
胤帝凑近了看,哈哈大笑起来。
众人壮着胆子上前瞟了一眼,裂缝中闪烁的火焰竟然组成“君临”二字。
“背面竟然是‘一统’二字!”
随着一位站在石头背后的朝臣话音落下的,是呼啦啦跪了一地的众人。
“陛下圣明,福泽四海,诸神护佑,天下归一。”
“哈哈哈哈哈……都平身吧。”
胤帝心情大好,挥手盖上锦缎,窒息感瞬间消失。
蔚隅又咳了几声,手心中蓦然出现一摊嫣红。
胤帝见状,伸手扶起他,“赫儿送的东西,果然世上难见,你们有心了。”
“此物本就是上天降下的吉兆,北境只是借花献佛罢了。”蔚隅掏出手帕擦掉手心的血,又是一阵恭维。
“先前还有人说,北境抢此奇石是居心叵测,有谋逆之心。”
胤帝看向朝臣的眼神微冷,最后定格在两位皇子身上,半晌,又转回蔚隅身上,目光霎时间变得慈祥。
“奸佞当道,害朕差点误会了赫儿的一片苦心。”
胤帝将自己的多疑甩锅到别人身上,蔚隅心里不耻,面上却不显,顺着胤帝的话又恭维了几句,把胤帝哄高兴了,才称病与夙喻一同离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