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妹二人皆庄重的跪在地上,上首的中年妇女淡淡的看着二人。
她的身边站着一位面容秀美的少妇,手上还牵着一个三岁的小儿,不曾发出一丝声音。
整个宁安院的布置古朴内敛,连物品的摆放也极合规矩,置身其中,莫名让人觉得有些威雅。
“起来吧。”
谢清楹觉得有些难熬,但实则只是过了一分钟。
永宁侯府向来重规矩,谢清楹之前没回门,这会满院子的人像是忘了这回事,心照不宣的开始说话。
世子夫人白氏打破了沉默。
“妹妹久不归家,母亲可是好生担忧。”
这句话是对谢清霜说的,她常常往外跑。
永宁侯夫人宁氏担心女儿安危,又因多年的端庄持重有些拉不下来脸面。
默许就已经是她最大的让步,故而谢清霜每次回来问安,白氏的这句话几乎算的上是保留项目。
借着两人的问话工夫,谢清楹偷偷打量原主眼中极重规矩到有些不近人情的母亲。
宁氏端坐在雕花梨木椅上,身姿笔直,一头乌发被精心梳理,高高挽起繁复的发髻,发髻上插着一支通体碧绿,水头极佳的翡翠簪子,两鬓的碎发被细心地用发油抿好,整齐地贴在脸颊两侧。
宁氏保养的很好,面庞白皙,不难看出年轻时世家小姐的风范。
眉尾上扬,双眸明亮,高挺的鼻梁下,是一张不点而朱的薄唇,颜色恰到好处,既不过于艳丽张扬,也不失端庄大气,双唇轻抿,给人一种不怒自威的感觉。
谢清楹用余光去看宁氏,后者似乎有所察觉,眼尾微微上挑,向谢清楹看来。
谢清楹只觉心跳都漏了一拍,不管在哪里,妈妈这两个字都是权威。
谢清楹定了定心,谢清霜那里已经做答完毕。
下一步,该轮到自己了。
不出谢清楹所料,宁氏开口了。
白氏与谢清霜早已察觉到她的动作,不约而同的停下来。
“阿楹。”
淡淡的两个字,压的谢清楹想要再次跪下。
谢清楹作低眉状,回应道。
“阿娘,前些日子听闻阿娘身子不好,女儿自知蠢笨,不敢冒然回府扰阿娘休养,阿娘勿怪。”
谢清楹很识相,宁氏作为传统的母亲,之前是永宁侯看母女俩有隙,她又实在闹腾,索性不让她回来惹宁氏生气。
成婚一月有余,没回过家,虽然有各种因素在,但谢清楹总归有错。
有错就得认,谢清楹给足了宁氏面子,后者接话就很轻松了。
“你是我养大的,阿娘怎么会怪你呢?”
接下来的气氛一派祥和,四人你一言我一语的问过谢清楹最近过的怎么样。
都是些三朝回门才会问的话,谢清楹也知道,谢清霜时常出现在自己面前,也是永宁侯夫妇的意思。
只是他人传达和亲自说总归是不一样的,没人问谢清楹赵策对她怎么样,有些事情大家心知肚明,说出来就显得有些假。
大致问过话后,宁氏身子不佳,今日见女儿也不仅仅是为了这些事,她轻轻垂眼,肃声道。
“我乏了,你们先出去吧,阿楹留下。”
谢清楹深吸一口气,跟谢清霜对视一眼,后者亦是十分紧张。
只是宁氏发了话,姐妹俩只有顺从的份。
眼见着众人都走了,谢清楹心一横,跪在地上。
“你这是做什么?”
宁氏皱眉看着谢清楹。
“女儿自知有错,请母亲原谅。”
原主从小到大都跟不上谢家众人的学习速度,后来真千金来了还总使小手段,这么多年来,她一直这样。
只要宁氏表情不对,就跪下认错。
没有别的意思,母亲生气,就是她的错。
“你何错之有?”
来了来了,这熟悉的腔调,直击谢清楹的灵魂。
系统提起原主,谢清楹觉得愧疚,开始回想这些日子发生的桩桩件件,试探着开口。
“女儿不该不敬婆母,不该挑唆郎君分家,更不该带着霜霜胡闹……”
谢清楹细数这些日子,发现自己做的事情大概大部分在宁氏眼中都是不应该,挑挑拣拣的说了三件最轻的。
却不曾想,她越说,宁氏的眉头皱的越紧,谢清楹对她本能的害怕,又恭敬道。
“女儿……女儿愧对父亲母亲教导,愧对谢家列祖列宗,不敢请母亲原谅,愿受母亲责罚。”
回答谢清楹的是长长的叹息声,她不敢抬头。
宁氏威严的声音从头上传来。
“我教你礼义道德,你虽不是我亲生的女儿,但我总归养了你十八年,孰是孰非,我心中有数。”
“我且问你,你是如何不敬徐氏?若非那赵策有心分家,你又如何能挑唆的了他?
你妹妹一向有自己的想法,何况她与你一般大,你是如何能带的了她胡闹?”
谢清楹愣住了,不敢相信宁氏会说的出来这些话,她喃喃道。
“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