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野指尖摩挲着工分手环的边缘,目光扫过中年男人长袍下摆沾着的机油渍——那不是普通机械维修的油污,而是混合了某种特殊金属粉末的痕迹,和他在研究所见过的机械教派改造零件上的残留物有些相似。他没立刻答应,只是反问:“你叫什么名字?怎么知道我们在找咸阳墟?”
中年男人搓了搓手,脸上堆着讨好的笑:“大家都叫我老油子,在钢铁之城混了五年,消息灵通得很。至于咸阳墟……最近不少人都在找这个地方,你们俩一看就是有备而来的,身上带着废墟勘探的土味,不是普通幸存者。”他这话半真半假,既没暴露自己的信息,又给了个说得过去的理由。
方小妖突然上前一步,指尖在老油子手腕上看似无意地碰了一下——那里藏着一个微型通讯器,正微弱地闪烁着信号。她笑着说:“老油子?名字倒是挺贴切。行,我们雇你了,但得先带我们去燃料供应商那,事成之后再给工分。要是敢耍花样……”她晃了晃手里的电磁脉冲笔,那是她用五十工分兑换的小玩意,能干扰百米内的电子设备,“你这通讯器可就废了。”
老油子脸上的笑容一僵,随即又恢复自然:“姑娘放心,我老油子做生意最讲诚信!跟我来,燃料供应商在交易所和机械教派的交界区,那边价格公道,就是得小心点,别乱看乱摸。”
三人沿着街道往西走,越往前走,周围的景象越发生变。交易所区域的棚屋虽然简陋,但还算规整,而到了交界区,房屋开始变得怪异——不少棚屋的墙壁上镶嵌着齿轮、管道,甚至有几户人家的门是用旧时代的机械阀门改造的,转动时发出“咔嗒咔嗒”的声响。偶尔有行人路过,他们的身上或多或少都有机械改造的痕迹:有的手臂是银光闪闪的机械义肢,有的眼睛是闪烁着红光的电子眼,还有一个人的后背上背着一个小型蒸汽机,突突地冒着白气。
“这就是机械教派的地盘边缘了。”老油子压低声音,“他们信奉‘机械飞升’,觉得血肉之躯是累赘,只要有工分,就会找教派的‘改造师’换机械零件。不过他们性情古怪,最讨厌别人盯着他们的改造部位看,你们可得注意点。”
话音刚落,一个穿着黑色教袍、脸上嵌着三道金属条的男人迎面走来。他的目光扫过牧野和方小妖,在看到方小妖手里的电磁脉冲笔时,眼睛里的红光骤然变亮,停下脚步沉声道:“外来者?携带违禁设备,按照教派规矩,设备没收,人……要接受‘净化’。”
方小妖立刻将电磁脉冲笔揣进兜里,挑眉道:“什么违禁设备?这就是个普通的维修工具。你们教派还管别人带什么工具?”
“能干扰机械信号的,就是违禁品!”黑袍男人上前一步,机械义肢“咔嚓”一声弹出锋利的刀片,“要么交出来,要么……我帮你‘取’出来。”
牧野不动声色地挡在方小妖身前,手按在背后的秦式弩上:“我们是来交易的,不想惹麻烦。但如果有人非要找事,我们也不怕。”他的“地脉感知”悄然展开,能感觉到黑袍男人机械义肢里的能量流动——那是一种不稳定的工分转化能量,只要击中关节处的能量节点,这只义肢就会暂时失效。
老油子赶紧上前打圆场:“这位是教派的执法者大人,他们是我的客人,不懂规矩,我这就让他们收起来!”他一边说,一边给牧野使眼色,“咱们先去交易,别在这起冲突,机械教派的人疯起来连交易所都敢怼。”
黑袍男人盯着牧野看了几秒,似乎察觉到他身上的威胁,最终冷哼一声,收起刀片:“下次再让我看到,别怪我不客气。”说完,转身快步离开。
直到黑袍男人走远,老油子才松了口气:“吓死我了,这些教派的人就是疯子!走吧,燃料供应商就在前面。”
又走了几十米,前方出现一个用油罐搭建的简陋店铺,门口挂着“老周燃料”的牌子。店主是个留着络腮胡的壮汉,正坐在门口擦着一把改装霰弹枪。看到老油子带着牧野和方小妖过来,咧嘴笑了笑:“老油子,又带客人来了?这次要多少燃料?”
“先看看价格,要最纯净的柴油,越多越好。”老油子说着,拉着店主走到一旁低声交谈。牧野则趁机观察四周,发现店铺斜对面就是暴徒帮的地盘——那里的棚屋上都贴着带血的刀形标志,几个光着膀子、身上纹着纹身的壮汉正围着一个小贩要钱,小贩不给,就被他们一脚踹倒在地,抢走了工分手环。
“北边就是暴徒帮的核心区域了。”方小妖凑到牧野耳边小声说,“他们没什么规矩,就靠抢。刚才那几个抢手环的,估计是在‘收日结’。看来这钢铁之城,真是三方各占一角,互相牵制又互相敌视。”
牧野点了点头,目光落在老油子和店主身上。他注意到老油子在和店主交谈时,偷偷做了个奇怪的手势——食指和中指并拢,在胸前画了个圈。这个手势,他好像在刚才那个黑袍男人的教袍袖口上见过。
看来这个老油子,不仅仅是个普通向导那么简单。他到底是哪个势力的人?带他们来这里,又有什么目的?牧野心里的警惕更深了,表面上却不动声色,等着老油子和店主谈完价格。三大势力的轮廓已经清晰,但钢铁之城隐藏的秘密,才刚刚露出冰山一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