巢穴深处那团巨大阴影的愤怒嘶鸣如同实质的音波,冲击着每个人的耳膜。
暗红色的邪恶能量狂涌而出,冲击着四枚“封”字甲片形成的脆弱力场,甲片发出的嗡鸣声变得尖利而不稳定,光芒明灭不定,眼看就要崩溃。
刚刚陷入混乱的血虿群在这股能量的刺激下,又有重新集结、再次狂暴化的趋势。
绝望如同冰冷的藤蔓,再次缠绕上众人的心脏。王胖子看着那不断喷涌红光的巢穴,声音发干:“妈的……这玩意儿要出来了……咱们这点家伙事,够它塞牙缝吗?”
黑瞎子紧握双刀,脸色凝重到了极点,他快速扫视四周,寻找着任何可能逆转局面的线索,但入目皆是搏动的暗红树根和虎视眈眈的虫群,似乎已是绝境。
解雨臣强迫自己冷静,目光锐利地扫过平台每一个角落,不放过任何细微之处。他的目光最终落回了那些古老而诡异的树根纹路上。
就在这时,吴邪像是魔怔了一般,双眼死死盯着虚空,嘴唇无意识地翕动,反复念叨着玉帛上那句令人不安的谶语:“‘后之来者,若见赤瞳,当以血饲,或可一线生机’……血饲……血饲……”
他的大脑在极度压力下飞速运转,玉帛的残缺信息、眼前的绝境、以及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直觉交织在一起。
他的目光无意识地扫过平台某处——那里似乎与其他地方略有不同,几条特别粗大的树根交汇处,形成了一个相对平坦的、类似祭坛的微小凸起,上面的纹路也更为复杂集中,隐隐构成一个手掌的轮廓!
“嗯?好像这里不同!”吴邪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也顾不上危险,猛地朝那个方向冲了过去!
“天真!你干什么?!”王胖子惊呼。
“大徒弟,你可真……”黑瞎子想说他“莽撞”,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因为他的目光也被吴邪奔向的那处奇异凸起吸引了。
吴邪冲到那“祭坛”前,也顾不得研究什么顺序规律,凭着一种近乎本能的冲动,双手在那掌印轮廓周围一阵乱按、乱摸,试图触发什么。
咔嚓!
一声清脆的机括响动从他手下传来!
紧接着,轰隆隆隆——
一阵沉闷却巨大的轰鸣从众人脚下深处响起!整个平台剧烈震动起来!在吴邪面前,那个原本只是微微凸起的“祭坛”,竟然缓缓地从树根平台中升高,变成了一座约半米高的古朴石台!
石台通体漆黑,表面刻满了与玉帛上风格一致的、极其复杂古老的符文,而台面正中央,赫然是一个清晰的、与成人手掌大小吻合的凹陷掌印!
诡异的是,如此巨大的动静,却仿佛被某种无形的力量束缚在了这个平台范围内,丝毫没有传递到上方的阶梯或更远的区域,形成了一种内外隔绝的奇异状态。
“天真,这……这是怎么了?”王胖子看得目瞪口呆。
吴邪却仿佛听不到任何声音,他心中那股不祥的预感越来越强烈,一种无形的焦灼感催促着他,仿佛慢一秒就会造成无法挽回的后果。
他几步跨上石台,甚至没来得及仔细查看上面的符文。
“吴邪!小心机关!”解雨臣焦急地喊道。
吴邪像是完全没听到,他眼中只有那个掌印。他毫不犹豫地抽出匕首,寒光一闪,在自己的左手掌心划出了一道深可见骨的口子!鲜血瞬间涌出!
他咬紧牙关,将流淌着鲜血的左手,狠狠地按在了石台中央的那个掌印凹陷之中!
就在吴邪的手掌按上石台掌印的同一瞬间——
远在树冠平台之上,正面临棺椁即将破封、手中甲片彻底失效的张起灵,仿佛心有所感,他的目光骤然投向脚下无尽的深渊,眼中闪过一丝决绝。
几乎没有任何犹豫,他也用黑金古刀的刀锋划破了自己的手掌,然后猛地将流血的手掌,按在了那具不断震颤、渗出红雾的诡异棺椁盖板上,一个不知何时浮现出来的、与下方石台上一模一样的掌印之中!
嗡——!!!!
一声无声的、无法形容的恐怖尖啸,猛地贯穿了吴邪和张起灵的脑海!那尖啸中蕴含着无尽的怨毒、痛苦、疯狂和古老到极致的邪恶意志,震得两人眼前一黑,灵魂都仿佛要离体而出!
吴邪只觉得脑子“嗡”的一声,像是被一柄重锤狠狠砸中,差点当场昏厥过去。他死死咬住舌尖,凭借顽强的意志力硬扛住了这波精神冲击。
当他勉强从那股恐怖的灵魂尖啸中缓过神来,视线恢复清晰时,首先看到的是石台下王胖子、解雨臣和黑瞎子焦急万分的脸,胖子正大声呼喊着他的名字。
而下一刻,他才看清自己身下的景象——他的鲜血,正沿着石台上那些复杂符文的凹槽,迅速地向下流淌!更令人骇然的是,不仅仅是这座石台!以石台为中心,他脚下的整个巨大的树根平台,甚至周围那些粗壮的青铜树根壁面上,都亮起了无数同样风格的、由鲜血激活的符文纹路!
光芒以他的手掌为起点,如同燎原的星火,沿着血线飞速蔓延,瞬间点亮了一个庞大得超乎想象的、覆盖了整个地下空间的封印法阵!符文的光芒幽暗而猩红,与树根本身的暗红色交织在一起,散发出一种庄严而邪异的力量波动!
吴邪目瞪口呆地看着这瞬间亮起的、无边无际的封印光芒,一个令他浑身冰凉的念头猛地窜入脑海:
“这么大……把我的血放干了……也不够吧?!”
而且,仪式已经开始,他的手掌如同被吸铁石牢牢吸在石台上,根本无法挣脱!这个血饲封印,一旦启动,就无法停止,也无法换人!
他这是要用自己的命,来填这个无底洞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