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雾还没散尽,喜来眠的鸡已经叫了三轮。我蹲在门槛上系登山靴的鞋带,闷油瓶背着黑金古刀从后院转出来,晨露在他发梢凝成细碎的水珠。
今天巡北坡。他往我手里塞了包压缩饼干,顺手抽走我裤兜里的瑞士军刀,你留家。
我鞋带地绷断了:几个意思?上个月被野猪追的是你不是我!
胖子端着碗豆腐脑凑过来,吃得满嘴都是:天真同志这细胳膊细腿的,进山还不够给熊瞎子塞牙缝——
话没说完,闷油瓶已经踩着竹篱笆翻上墙头,衣角在枇杷树梢一闪就不见了。
手机突然震起来,王萌的短信带着三个感叹号弹出来:【老板!有人匿名寄了pS5典藏版到西泠印社!附带全套《最终幻想16》!!!】
我看着地上断成两截的鞋带,突然来气,掏出记号笔在晾衣绳挂着的白背心上大字一挥:张起灵是大混蛋!后面跟了七个生气的表情。
胖子举着油条追到村口时,我已经拦下辆运笋的拖拉机:跟那闷油瓶说,老子回西湖当少爷去了!
杭州西泠印社
空调吹着凉风,玻璃柜里的拓片都显得无精打采。我盘腿坐在吴山居匾额下面,面前三台显示器同时闪着光,手柄被我按得啪啪响。王萌蹲在门槛上剥石榴,籽儿掉进青石板缝里:老板,胖子发了二十条语音,最长那条59秒。
转文字。我操纵着游戏角色跳过岩浆,就说我伤心欲绝,需要暴饮暴食才能痊愈。
屏幕忽然弹出个快递通知:【顺丰冷链:云南菌子大礼包已签收】。胖子在收货人备注栏写着:游戏宅男容易维生素缺乏,胖爷特制见手青刺身,吃完能看见青铜门里的奥特曼。
我忍不住笑出声,给胖子回消息:你丫是想毒死我继承我的游戏机吧?
胖子秒回:哪能啊!胖爷我是那种人吗?顶多让你看见小哥跳广场舞!
雨村深夜
手电筒光在雾里划出一道道亮痕,闷油瓶拎着条五步蛇从后山转回来,裤脚沾着泥点和血迹。胖子蹲在厨房熬菌子汤,砂锅盖被蒸汽顶得哐当响。
你说天真能撑几天?胖子搅着锅里的汤,我赌三包辣条,超不过七十二小时。
闷油瓶没说话,低头擦着他的刀。刀面映出他微微皱起的眉头——吴邪落在晾衣架上的外套口袋里,半截游戏卡带正闪着幽幽蓝光。
要我说啊,胖子继续叨叨,你就是太惯着他了。明明担心得要死,还非要装酷。
闷油瓶收起刀:明天我去杭州。
胖子顿时来了精神:这就对了嘛!记得带上我新研制的菌子酱,保准让天真乖乖跟我们回来!
杭州暴雨夜
我正在《最终幻想》里砍巨龙,卷闸门忽然哗啦啦响。雨水裹着武夷山茶香扑进来,闷油瓶浑身湿透站在霓虹灯影里,冲锋衣领口别着朵蔫巴巴的野百合。他脚边躺着个蛇皮袋,袋口露出半截青翠欲滴的毛笋。
路由器坏了。他把pS5电源线插进拓片展柜的插座,胖子说没你修不好。
我瞪着他:你大老远从雨村跑来,就为了修个路由器?
这时胖子视频电话适时弹出来,镜头怼在沸腾的菌子火锅上:天真同志!你忍心让失足青年淋雨蹲马路牙子?胖爷我新研发了全息投影烧烤,就缺个试毒的!
我瞥见闷油瓶正在悄悄给游戏角色刷级,手柄在他手里用得比刀还溜。窗外一道闪电劈过,照见他嘴角微微上扬——这家伙绝对在竹林里捡到我掉落的游戏存档了。
行了行了,我放下手柄,等我通关这一局就走。
闷油瓶点点头,顺手把我游戏里卡了好久的boss给解决了。
我靠!你什么时候学会打游戏的?
看你玩过。他淡淡地说,眼里闪过一丝得意。
回雨村的路上
胖子在电话里叽叽喳喳:天真啊,不是我说你,你这脾气得改改。小哥那是担心你,北坡那野猪群最近可凶了,上礼拜还拱了老李家的菜园子......
我开着免提,一边打方向盘一边回嘴:得了吧,我看是某人觉得自己游戏水平不如我,故意使绊子。
闷油瓶坐在副驾驶座上,正低头帮我刷游戏成就,闻言抬头瞥了我一眼:你上次被野猪追了二里地。
那是我让着它!我老脸一红,倒是你,什么时候学会打游戏的?
无聊的时候。他继续低头操作手柄,比盗墓简单。
胖子在电话那头哈哈大笑:听见没?咱们小哥可是全能型选手!对了天真,我新做了菌子火锅,保准比你杭州那些外卖强!
后记
那袋毛笋里其实埋着个青铜U盘,解码后是张家新绘的雨村地脉图。胖子坚持说菌子汤能增强电竞水平,直到他在《动物森友会》里种出会喷火的竹荪。
而我的登山靴终究没能踏上北坡——因为闷油瓶连夜把整片山头的危险生物都赶去了邻村。
几天后,我无意间看到闷油瓶的手机屏幕,发现他的游戏角色已经满级,Id下面还挂着一行小字:吴山居打铁匠的专属保镖。
胖子凑过来看了一眼,啧啧称奇:哎哟喂,这闷油瓶子还挺浪漫!
闷油瓶从我们身后经过,淡淡地说:手滑。
我和胖子对视一眼,同时笑出声。
得,手滑就手滑。我勾住闷油瓶的肩膀,今晚带你刷副本?
他轻轻了一声,眼底闪过一丝笑意。
(胖子日记补遗:给游戏机寄快递的是个戴绒线帽的姑娘,快递单上收件人写着关根老师。小哥看到包裹时捏碎了个茶杯,但他说是手滑。)
彩蛋细节
· 吴邪游戏Id叫吴山居打铁匠,闷油瓶偷偷建的小号叫黑金古刀保养员
· 胖子在《最终幻想》里捏的脸和自己有九分像,Id是云彩摘星手
· 快递盒夹层有用朱砂画的避邪符,笔迹与新月饭店拍卖名录上的签押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