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七章：泪星·守护的誓言
费雷泽，东部“遗忘山脉”深处，远古遗迹前。
时间的流逝仿佛在此地变得粘稠而缓慢。呼啸的山风卷过沉寂的废墟，带起阵阵呜咽，与远处隐约传来的、因恶魔孢子污染而引发的野兽狂躁嘶鸣交织在一起，构成这片被遗忘之地荒凉而不祥的背景音。
冷枫与天使彦依旧静立在遗迹入口前，如同两尊与山岩融为一体的雕塑。他们的等待并非被动，而是猎手般的蛰伏，气息内敛，精神却如同拉满的弓弦，感知着周遭一切能量的细微波动。冷枫体内，那被恶魔判定为“低效”、“失败品”的“黎明之刃”基因能量，在此地异常平和，甚至与废墟深处残留的某种古老频段隐隐共鸣。这共鸣并非汹涌澎湃，却带着一种历经万古沧桑的沉淀感，如同深海下的暗流，静谧而蕴含着难以测度的力量。
他闭着眼，意识沉入体内，并非去依赖或催谷那所谓的基因力量，而是在反复锤炼自身千锤百炼的武道意志，将截拳道的精髓、“以无法为有法”的精神内核，与自身坚定的信念融为一体。他的强大，根源从来不是那份来自德诺遗产的基因蓝图，而是脚下这片土地五千年底蕴所赋予的智慧、坚韧与掌控力。
就在这时，异变骤生！
并非来自遗迹深处他们等待的“幕后主使”，而是来自他们身后，空间的涟漪无声无息地荡漾开来，带着一股毫不掩饰的、冰冷刺骨的恶意与硫磺般的气息。
几乎在空间波动出现的同一瞬间，冷枫猛然睁眼，眸中精光爆射，如同划破黑暗的雷霆。他一步踏前，已然将彦半护在身后，手中那柄样式古朴的八面汉剑——一柄由“黑色长城”计划倾力打造，蕴含尖端弑神技术的冷兵器——悄然出现在手中，剑身流淌着幽暗的光泽。
彦的反应同样迅捷，尽管内心因凯莎女王的“下线”而充满了巨大的悲伤与虚空感，但七千年征战的本能让她瞬间进入了战斗状态。洁白的羽翼“嗡”的一声完全展开，烈焰之剑握于手中，金色的能量开始在她周身汇聚。
然而，就在她试图调动暗能量，连接那原本浩瀚无边的神圣知识宝库以获取算力支持时，一股深入骨髓的虚弱感和链接断裂后的巨大空虚感猛地袭来。她闷哼一声，刚刚凝聚起的金色能量瞬间黯淡、紊乱，背后的羽翼也微微颤抖了一下，光芒不似以往那般璀璨夺目。这是神圣编码体系核心被强行切断后的“群体性机能紊乱”，即便是神圣左翼，也需要时间来适应这“断线”的状态。
两道笼罩在浓郁暗影能量中的高大身影，自扭曲的虫洞中迈步而出。
为首者，身高超过两米，肤色暗红，肌肉虬结，背后巨大的肉翼缓缓扇动，带来令人作呕的腥风。他手中握着一柄造型狰狞的巨剑，剑身缠绕着不祥的暗紫色能量流，剑格中心镶嵌着一颗仿佛能吞噬光线的黑色宝石——正是恶魔之王莫甘娜的头号大将，阿托。他手中的巨剑，散发着令人心悸的波动，那是涉及底层规则修改的恐怖武器——虚空武。
另一名恶魔，体型稍逊于阿托，但同样魁梧雄壮，皮肤呈深青色，布满了诡异的暗色纹路，头颅两侧弯曲的犄角闪烁着金属般的光泽。他手中提着一柄长柄战斧，斧刃宽阔，边缘流淌着暗红色的毁灭性能量，能量层级极高，显然是一柄威力巨大的弑神武。根据恶魔数据库的命名规则，或许可以称他为毁灭之斧·巴洛克。
阿托那双燃烧着地狱之火的眼睛，先是扫过脸色苍白、气息不稳的彦，眼中闪过一丝嗜血的兴奋，随即落在了持剑而立的冷枫身上。他咧开嘴，露出森白的利齿，声音低沉而沙哑，带着一丝基于数据的“理性”分析：
“天使彦，神圣凯莎的左翼护卫，果然受到了女王下线的影响，能量层级不稳，运算能力大幅衰减。至于你……”他的目光在冷枫那看似并不特别魁梧的身躯和那柄汉剑上停留了一瞬，“‘黎明之刃’基因携带者，冷枫。根据大时钟提供的基因序列对比分析，你的基础能量输出功率、肉体强化上限、暗能量契合度等关键作战指标，均显着低于德诺星系成熟的二代超级战士标准。理论上，你的战斗力甚至无法稳定达到二代水平。”
他顿了顿，似乎是为了强调此次行动的“万无一失”，扬了扬手中的虚空巨剑：“虽然数据如此，但为了保证不出任何意外，女王命令我们，以最高规格对待。由我，手持女王赐予的号令之剑·虚空，来‘照顾’虚弱的天使彦。巴洛克，用你的裂魂战斧·弑神，去试试这位‘理论上的弱者’，究竟有几分成色。”
他的话语冰冷而充满蔑视，完全将恶魔基于数据库得出的结论奉为圭臬，视冷枫为可以随手碾死的虫子，唯一的变数只是旁边状态不佳的彦。
巴洛克发出一声沉闷的低吼，手中裂魂战斧猛地一顿地，地面瞬间龟裂，暗红色的毁灭能量如同岩浆般在他体表涌动。“交给我，阿托大哥！一个连二代标准都达不到的废物，三斧之内，砍下他的脑袋当酒壶！”他巨大的肉翼猛地一振，整个人化作一道暗红色的残影，带着撕裂耳膜的尖啸，以超越数倍音速的恐怖速度，悍然冲向冷枫！高速移动带来的激波将地面的碎石尘土尽数卷起，形成一道狂暴的龙卷。
面对这凶悍绝伦的扑击，冷枫的眼神没有丝毫波动，平静得如同深潭。他没有选择硬撼，也没有丝毫后退，就在巴洛克战斧即将临体的瞬间，他的身影微微一晃，仿佛融入了风中，以一种妙到毫巅的侧身滑步，间不容发地避开了那足以开山裂石的斧刃。
“嗯？躲得倒快！”巴洛克一击落空，战斧顺势横扫，毁灭性能量如同潮汐般扩散，封锁冷枫的闪避空间。
然而，冷枫的动作行云流水，仿佛早已预判了对手的一切变化。他脚下步伐变幻莫测，如同鬼魅，每一次移动都精准地踩在巴洛克攻击的死角或力道的间隙。他的速度并非一味追求绝对的高速，而是快慢结合，动静转换浑然天成，将自身的能量与力量控制得滴水不漏。
“只会像老鼠一样躲闪吗？！”巴洛克久攻不下，越发暴躁，攻击越发狂猛，战斧挥舞得如同风车，暗红色能量乱射，将周围的岩石轻易切碎、湮灭。他试图凭借更高强度的能量输出和更快的速度强行压制冷枫。
但冷枫依旧沉着，他的身法如同狂风暴雨中的一叶扁舟，看似惊险，却总能在最关键的时刻找到那唯一的平衡点。他在高速移动中仔细观察着巴洛克的能量运行模式、发力习惯以及那柄弑神战斧的攻击轨迹。
“差不多了。”冷枫心中默念。
就在巴洛克一记势大力沉的劈砍再次落空，旧力已尽新力未生的瞬间，冷枫动了！
这一动，如同蛰龙惊眠，石破天惊！
他体内那被判定为“低效”的“黎明之刃”基因能量，并未狂暴涌出，而是以一种极其精妙的方式瞬间灌注全身，与千锤百炼的肌肉力量、以及那份源于灵魂的武道意志完美融合。他脚下猛地发力，地面炸开一个浅坑，身影瞬间突破音障，爆发出远超巴洛克预估的恐怖速度，手中汉剑化作一道撕裂空气的乌光，直刺巴洛克因发力而微微暴露的右侧肩胛能量节点！
“什么？！”巴洛克瞳孔骤缩，他完全没料到冷枫的速度和爆发力竟能在瞬间提升到如此程度，更可怕的是这一剑的时机、角度，刁钻狠辣到了极致，仿佛早已算准了他的一切动作。他拼命扭动身体，试图避开这致命一击，同时挥动战斧格挡。
但，晚了！
冷枫的剑，快得超出了他的神经反应极限！
“嗤——！”
第一剑，乌黑的剑尖精准无比地点在了巴洛克肩胛骨的能量节点上。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只有一声轻微的能量破裂声。巴洛克右臂运转的毁灭性能量瞬间一滞，仿佛被掐住了喉咙，攻势戛然而止。他脸上的狂傲瞬间化为惊骇。
“你？！”巴洛克又惊又怒，左手凝聚暗能量想要反击。
冷枫根本不给任何机会，剑随身走，如同附骨之疽。在第一剑点破能量节点的同时，他的手腕微微一抖，剑光如同毒蛇般顺势下滑、反撩！
“噗——！”
第二剑，轻而易举地切开了巴洛克因能量紊乱而防御大减的胸腹部的装甲，留下了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暗红色的恶魔之血喷溅而出。巴洛克发出一声痛苦的嚎叫。
“不！！！”巴洛克感受到了死亡的威胁，疯狂地催动所有能量，试图做最后一搏，甚至想要自爆部分能量核心拉冷枫同归于尽。
但冷枫的眼神依旧冰冷如铁，没有丝毫怜悯。在巴洛克能量核心刚刚开始不稳定波动的刹那，他的第三剑，也是终结的一剑，已然挥出。
一道凝练到极致、仿佛能吸收周围光线的乌黑剑弧，以超越视觉捕捉的速度，自下而上，斜斜掠过巴洛克的脖颈。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巴洛克前冲的动作猛然僵住，脸上的狰狞、恐惧、不甘彻底凝固。他手中的裂魂战斧“哐当”一声掉落在地，暗红色的能量迅速消散。下一刻，他那颗硕大的头颅缓缓从脖颈上滑落，暗红色的血液如同喷泉般冲天而起，无头的尸体晃了晃，重重栽倒在地，溅起一片尘土。
三剑！
仅仅三剑！
从极致的闪避，到精准的破点，再到致命的连击，整个过程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快得让人目不暇接。冷枫以被恶魔判定为“低于二代”的理论数据，在正面交锋中，以绝对的优势，近乎碾压般地斩杀了一名装备了弑神武的三代超级战士恶魔！
他展现出的，并非单纯的能量碾压，而是登峰造极的战斗智慧、对身体与力量入微的掌控、以及对战机近乎预知般的把握。这是数据无法完全量化的“境界”，是恶魔基于冰冷数据库永远无法理解的、属于“武者”的绝对领域。
就在冷枫三剑斩杀巴洛克的几乎同一时间，另一边的战局也分出了胜负。
尽管彦处于虚弱状态，但七千年的战斗经验与天使强大的基础素质仍在。她与阿托的交手，在常人眼中根本看不清具体过程，只能看到两道模糊的身影在极小的范围内以数十倍音速疯狂闪烁、碰撞，金色的烈焰剑光与暗紫色的虚空能量不断交击、湮灭，爆发出连绵不绝的能量冲击波，将周围的遗迹巨石震得粉碎。
在不到零点一秒的时间里，彦凭借残存的力量和精妙的剑术，硬生生对阿托发动了如同狂风暴雨般的七十六次攻击！每一剑都指向阿托的要害，试图突破他的防御。
然而，阿托手中的号令之剑·虚空，实在太过敏锐与诡异。虚空能量不仅能侵蚀神圣之躯，更能一定程度上干扰甚至偏转彦的攻击轨迹。彦的虚弱使得她的力量、速度、尤其是运算能力大幅下降，无法完全发挥出烈焰之剑的威力，也无法有效破解虚空能量的干扰。
七十六剑过后，彦的攻势出现了一个极其微小的、因能量不济而产生的凝滞。
对于阿托这个级别的战士而言，这瞬息之间的破绽，已经足够！
“结束了，天使彦！”阿托眼中凶光暴涨，号令之剑以一个极其刁钻的角度，荡开彦格挡的烈焰之剑，暗紫色的虚空能量如同毒蛇般瞬间爆发，直接穿透了彦的防御，狠狠刺入了她的腹部！
“呃啊——！”
彦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金色的眼瞳瞬间失去焦距，大量红色的神血从伤口处喷洒而出。虚空能量疯狂侵蚀着她的神圣原子，破坏着她的基因结构，带来难以言喻的痛苦与虚弱感。她背后的洁白羽翼瞬间黯淡无光，身体如同断了线的风筝，从低空中无力地坠落。
“彦——！”
就在彦被重创、阿托脸上刚刚浮现出残忍笑意的刹那，一声蕴含着无尽冰冷与怒意的低吼，如同九天惊雷，在他耳边炸响！
是冷枫！
在斩杀巴洛克之后，他的感知从未离开过彦那边的战局。在彦被虚空武刺中的那一刻，他体内的某种东西仿佛被瞬间点燃了！那不是“黎明之刃”的基因能量，而是更深层次的、源于灵魂本源的力量，混合着无尽的愤怒、担忧以及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慌。
他的身影在原地瞬间模糊，下一个千分之一秒，已然如同鬼魅般出现在了阿托的身侧！速度之快，甚至超越了之前斩杀巴洛克时的巅峰！
阿托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他只来得及感受到一股令他灵魂战栗的恐怖杀意，以及一道仿佛能斩断因果、破灭虚空的乌黑剑光！
冷枫手中的汉剑，凝聚了他此刻所有的力量、意志以及那股莫名沸腾的本源之力，不再是精妙的技巧，而是化繁为简，返璞归真，带着一往无前、斩灭一切的决绝，狠狠劈向了阿托手中那柄仍在散发着虚空波动的号令之剑！
“咔嚓——！！！”
一声清脆得令人牙酸的碎裂声响起！
在阿托难以置信的目光中，那柄由莫甘娜女王亲手赐予、蕴含着部分虚空规则、坚不可摧的号令之剑，竟然被冷枫这含怒一剑，硬生生从中斩断！断裂处，暗紫色的虚空能量如同失去了束缚般疯狂逸散，发出刺耳的尖啸！
剑势未尽，凌厉的剑气更是透体而过，在阿托庞大的胸膛上，留下了一道几乎将他斜劈开来的巨大伤口，暗红色的恶魔之血如同瀑布般涌出！
“啊——！”阿托发出凄厉无比的惨叫，眼中充满了巨大的痛苦和前所未有的惊骇。他无法理解，一个理论上连二代战士都不如的家伙，怎么可能爆发出如此恐怖的力量，甚至连虚空武都能斩碎？！
“废物！快回来！”遥远的恶魔双翼舰上，通过暗通讯看到这一幕的莫甘娜气急败坏地怒吼道。她瞬间强行开启了一个微型虫洞，在冷枫第二剑落下之前，险之又险地将重伤濒死的阿托拉扯了进去。
虫洞瞬间闭合，只留下空气中弥漫的硫磺味、逸散的虚空能量以及遍地的狼藉。
冷枫没有去追击，他甚至没有多看那消失的虫洞一眼。他的目光，第一时间就锁定了那道正从空中无力坠落的身影。
他身影一闪，以最快的速度冲了过去，在那道金色的身影即将触地之前，稳稳地、轻柔地，将她接入怀中。
入手处，是一片冰冷与濡湿。彦腹部的伤口仍在不断渗出红色的血液，虚空能量的侵蚀让她美丽的容颜失去了血色，气息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她紧闭着双眼，长长的睫毛微微颤抖，生命的气息正在飞速流逝。
冷枫半跪在地上，紧紧抱着怀中轻盈得仿佛没有重量的天使，感受着她逐渐冰冷的体温和越来越微弱的心跳（如果天使有的话），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慌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他那颗向来沉稳如山岳的心。
他想起了在离开巨峡号前，杜卡奥将军亲自交予他的那份绝密任务简报。其中有一条，是在神圣凯莎出现意外情况下的最高优先级指令：
“天使彦，作为神圣凯莎指定的继承人，若凯莎女王确认下线，她将继任新的天使之王。在彦完全激活并掌握其体内隐藏的次生物引擎（又称虚空引擎）之前，她将处于极度脆弱和危险的状态。冷枫同志，你的首要任务，是不惜一切代价，确保天使彦的安全，直至她完成引擎激活，获得‘不死’特性。”
简报中明确说明，那次生物引擎一旦完全激活，将赋予彦近乎不死的特性，只要能量供应不竭，即便受到再重的创伤，也能迅速复原。
可是……激活需要时间，需要能量，需要特定的条件。而现在，彦被虚空武重创，伤势之重，可能等不到那一刻了。
“彦……”冷枫的声音低沉沙哑，带着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颤抖。他试图将自身的能量输入彦的体内，试图稳定她的伤势，但那萦绕在伤口处的诡异虚空能量，却顽固地阻碍着他的努力，甚至反过来侵蚀他的能量。
是爱情让人昏了头脑，无法正常思考？还是再理智的人，在面对至亲至爱可能逝去的恐惧时，所有的逻辑与冷静都会土崩瓦解？
冷枫不知道。
他只知道，看着怀中天使生命痕迹一点点消散，感受着那份独一无二的温暖与光芒正在离他而去，一种撕心裂肺的痛楚，从未如此清晰地席卷了他的全身。他习惯了掌控，习惯了计算，习惯了用力量和意志去面对一切困难。但此刻，他第一次感到如此无力，如此……害怕。
一滴滚烫的液体，不受控制地从他眼角滑落，划过他坚毅的脸庞，最终滴落在彦冰冷的脸颊上，晕开一小片湿痕。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这滴泪，蕴含着他所有的担忧、恐惧、无力，以及那份早已深种却或许连自己都未曾完全明晰的情感。
就在这时，仿佛是被那滴滚烫的泪水所触动，彦长长的睫毛颤动了一下，极其艰难地，缓缓睁开了眼睛。她的金色眼眸失去了往日的神采，显得黯淡而疲惫，但依旧努力聚焦，看向了紧抱着她的冷枫。
她看到了他脸上未干的泪痕，看到了他眼中那无法掩饰的痛楚与恐慌。
一丝极其微弱的、带着安抚意味的笑容，在她苍白的唇角艰难地勾起。她抬起一只颤抖的、沾满红色血液的手，用尽最后一丝力气，轻轻地、温柔地，拭去了冷枫脸上的泪痕。
“别……哭……”她的声音微弱得几乎听不见，如同梦呓，“我还……没死呢……”
她顿了顿，积蓄着微弱的力量，断断续续地说道：“我的……次生物……虚空引擎……需要……强大的能量……才能……初步激活……稳定伤势……需要……回……地球……飞船……”
话音未落，她的手无力地垂下，眼中的光芒彻底熄灭，最后一丝微弱的生命气息也仿佛风中残烛般，彻底消散了。她静静地躺在冷枫怀中，如同沉睡了过去，但作为超级战士，冷枫可以清晰地“感知”到，那种属于“生命”的独特波动，已经消失了。留下的，只是一具虽然美丽却冰冷沉寂的躯壳。
这种“空无”的感觉，比任何视觉上的冲击都更加残酷，更加令人绝望。
冷枫的身体猛地一颤，抱着彦的手臂不自觉地收紧，指节因用力而发白。他仰起头，看向费雷泽那因恶魔污染而显得昏黄压抑的天空，喉咙里发出一声如同受伤野兽般的、压抑到极致的低吼。
……
恶魔双翼舰，指挥大厅。
莫甘娜看着监控画面中，冷枫怀抱“生命迹象消失”的彦，以及地上巴洛克无头的尸体和虫洞关闭前阿托那惨不忍睹的重伤状态，脸色阴沉得几乎要滴出水来。
“碧池！！！卡尔那个死变态！给的什么狗屁资料！”她猛地一拍王座扶手，气得浑身发抖，“这叫‘战斗力低于二代’？！这叫‘失败的设计’？！三剑砍死巴洛克，一剑劈碎老子的虚空武！还把阿托差点砍成两半！这他妈是失败品？！这他妈是核前文明战士？！”
她胸口剧烈起伏着，眼中充满了震惊与暴怒。冷枫最后爆发出的那股力量，以及斩碎虚空武的那一剑，完全超出了她的理解范畴，也彻底颠覆了基于大时钟数据得出的结论。
“女王息怒……”旁边的恶魔指挥官噤若寒蝉，“或许……或许是那‘黎明之刃’基因在地球文明环境下产生了未知的变异？或者，那个冷枫本身，就是一个无法用数据衡量的‘异数’？”
“异数？去他娘的异数！”莫甘娜烦躁地挥挥手，“立刻重新评估冷枫的威胁等级！调到最高！还有，给我盯紧了他们！彦那个小碧池看样子是强行进入沉眠试图激活次生物引擎了，绝对不能让她成功！等阿托伤势稳定，再找机会……”
她的目光重新投向屏幕中那个紧紧抱着天使、如同失去珍贵宝物般的男人，眼中闪过一丝忌惮，但更多的，是冰冷的杀意。
……
冷枫在原地静默地抱着彦，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山风依旧在呼啸，带着刺骨的寒意。
最终，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强行将翻涌的情绪压下眼底。他小心翼翼地横抱起彦冰冷的身躯，如同捧着世间最易碎的珍宝。
他辨认了一下方向，背后并未展开翅膀，但周身空间微微扭曲，一股无形的力量托举着他，缓缓升空。这是他对自身力量另一种形式的运用，并非基因能力，而是基于对能量和引力的精妙掌控。
他必须尽快赶回停泊在费雷泽同步轨道附近的、来时乘坐的那艘天使飞船。只有回到那里，借助飞船的能量系统，才有可能为彦提供激活次生物引擎所需的初始能量。
他低头，看着怀中仿佛沉睡的天使，眼神重新变得坚定而锐利，如同淬火的寒冰。
“等我。”他低声说道，仿佛立下一个誓言。
随即，他化作一道流光，抱着彦，冲破费雷泽稀薄的大气层，坚定不移地朝着星空之外，向着希望所在的方向，疾驰而去。
星海冰冷，泪痕已干。但守护的意志，如同不灭的火焰，在他心中熊熊燃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