闹钟的指针刚划过清晨六点十五分，周思田在生物钟的牵引下翻了个身，右手无意识地摸向床头柜上的手机。
就在他的手指即将触碰到那冰凉屏幕的一刹那，一阵突如其来的敲门声响起——“砰！砰！砰！”
“开门！警察！”那声音不是简单的敲门，而是仿佛某种硬物狠狠地砸在门上——是可怕的枪枝？还是那冰冷的警棍？
周思田猛地从床上弹起，心脏在胸腔里剧烈跳动，仿佛要冲破肋骨的束缚。
门外，脚步声沉重而密集，至少三个人。
他赤脚踩上冰凉的地板，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门把手异常沉重，他深吸一口气，缓缓拉开——
门外站着三个身着藏青色制服的警察，他们的身形像三棵挺拔的松树，一股逼人的的威严感让人寒毛卓竖。
为首的警察约莫三十五岁左右，国字脸上线条刚硬如刀刻，肩章上的银星在阳光下泛着冷光。他出示证件的动作标准得像是排练过无数次，证件上烫金的国徽在晨曦中熠熠生辉。
“周思田同志？”警察的声音低沉而清晰，充满了威严感，“我们是朝阳分局刑侦大队的，现在依法执行公务，请你配合调查。”
周思田感觉喉咙发紧，像是被人突然掐住。他下意识地后退半步，后背抵上了门框。
警察身后的两位同事保持着标准的站姿，左边那位戴着黑框眼镜，镜片后的眼睛冷静地扫视着房间；右边那位年轻警察的手指始终搭在腰间的配枪上，尽管枪套的扣环还紧扣着。
“我……我……”周思田的舌头突然变得笨重，大脑一片空白。
透过警察之间的缝隙，他瞥见走廊上站着两个穿便衣的人，其中一人正在用手机拍照，闪光灯的白光在昏暗的房门口格外刺眼。
“请收拾必要的个人物品。”为首的警察语气依然平稳，但眼神却像x光般穿透周思田的瞳孔，“我们接到重要报案，需要你协助说明情况。”
当周思田如同行尸走肉般机械地抓起公文包和手机时，他惊恐地注意到警察手中的执法仪，犹如恶魔的眼睛一般，一直在闪烁。
警车内的空调吹出冷风，周思田坐在后排中间，两侧各坐着一名警察。
透过防弹玻璃，北京的街道在晨光中流动，早餐铺的蒸笼腾起白色的雾气，遛狗的老人牵着金毛犬慢悠悠地走过。这一切平常的景象与他此刻的处境形成荒诞的对比。
“为什么要带我走？发生了什么事？”周思田终于忍不住问道，声音在密闭的车厢里显得格外突兀。
开车的警察没有回头，只是简短地回答：“到了地方你会知道的。”
副驾驶的警察转过头，目光如电：“请保持安静，配合调查对你有好处。”
警局的大厅比想象中更加明亮整洁。周思田被带入一间白色墙壁的问讯室，正中央摆着一张铁桌和三把椅子。
墙上的挂钟指针指向07:03，秒针走动的声音在寂静中格外清晰。
“请坐。”带他进来的警察指了指椅子，然后离开了房间，顺手带上了门。门锁“咔嗒”一声扣上的声响，在周思田听来如同审判的钟声。
他的手指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手机屏幕亮起，显示有十几个未接来电——全是刘秘书打来的。
周思田突然想起昨晚的饭局，毛毛穿着那件淡蓝色的连衣裙，举杯时酒杯折射的灯光在她锁骨上跳跃……记忆到这里突然断裂，像被剪刀剪断了的胶片。
问讯室的门再次打开时，进来了两位穿便衣的警察。年长的那位约莫四十出头，鬓角已经泛白，但眼神锐敏，表情严峻；年轻的那位拿着笔记本，笔尖在纸面上轻轻敲击。
“周先生，”年长的警察开门见山，“我们需要了解昨晚你和毛小姐在宾馆的活动情况。”
周思田感觉一阵天旋地转：“毛毛？她怎么了？”
年轻警察的笔尖在纸上顿了一下：“毛小姐今早报警称遭遇性侵。监控显示你和另一位徐先生深夜进入过她的房间。”
“不可能！”周思田猛地站起来，椅子在地板上擦出刺耳的声响，“我……我们只是……昨晚吃饭后……”
他的声音突然哽住，记忆中的片段开始不受控制地闪回——毛毛醉醺醺地靠在他肩上，她身上淡淡的茉莉香水味，还有那句带着醉意的“周哥哥……”
审讯持续了整整三个小时。警察的问题像细密的网，从各个角度包围过来：他们几点到达宾馆？谁开的房？中途是否有人进出？
周思田的每一次回答都被记录、核对、再追问。他的衬衫后背已经被冷汗浸透，黏腻地贴在皮肤上。
与此同时，在城市的另一端，毛毛蜷缩在酒店房间的床上，像只受伤的小兽。床单上的血迹已经干涸，变成暗红色的斑块。她盯着天花板上的吊灯，灯光刺得头晕目眩，却茫然而无法移开视线。
闺蜜小林坐在床边，手里攥着纸巾，眼眶红肿。
手机屏幕亮起，显示警方的来电。小林深吸一口气，按下接听键：“是的，我们现在就在朝阳区医院……”
“好的，我们马上过去……”
当法医小心翼翼地采集证据时，毛毛的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她记得那个带着薄荷烟味的怀抱，记得有人轻抚她的头发，说着温柔的话语……但为什么这些温柔的触感背后，是如此尖锐的疼痛？
警局会议室里，气氛凝重而紧张，让人感觉到死气沉沉。刘秘书和张主任急得像无头苍蝇一样团团乱转，在沙发前来回踱步。
邹主任刚挂断电话，脸色阴沉：“分局那边说还需要时间，dNA检测结果没那么快出来。”
“周区长怎么会被牵扯进这种事？”张主任的声音发颤，“他昨晚不是和徐宁海一起去见投资商了，参加乡友集会了吗？”
刘秘书掏出手机，调出昨晚的合影——饭桌上周思田和徐宁海坐在主位，毛毛坐在徐宁海旁边，举杯时脸颊微红。照片角落里，隐约可见餐馆的服务员手中正拿着房卡。
“问题就出在房卡上。”邹主任皱眉分析，“监控显示半夜两点有人用门卡进入毛毛房间，完全遮挡了面部。但关键是——谁能拿到那张房卡？”
会议室的电话突然响起。负责与分局联络的警员推门而入：“最新消息！宾馆前台回忆，昨晚周思田和徐宁海一起把毛毛送回房间后，徐宁海曾单独下到前台，补了一张房卡……”
这个信息顿时引起了大家的警觉，各种猜测涌上心头。刘秘书的脸色瞬间煞白：“徐宁海？有可能……周区长当时明明……”
而在审讯室里，周思田正面对着一个意想不到的问题：“你认识毛毛多久了？”年长的警察突然问道。
“毛……毛毛？”周思田的喉结滚动了一下，“就……就是普通朋友，我到云水区以后，在一次聚餐上认识的……”
年轻警察的笔尖停顿在空中：“但监控显示，饭局结束后是你主动提出送她回宾馆的。而且……”
他翻开笔记本，“宾馆记录显示，你房间和毛小姐房间在同一层，中间只隔两间房。”
周思田突然想起那个奇怪的细节——昨晚将毛毛送入房间时，他明明记得：徐宁海把房卡插在了取电器上，后来，他又进来换了一次卡，并将换下的卡放在了西装内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