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月后,南疆焚天谷。
与北境极地的酷寒截然相反,焚天谷地火奔腾,空气灼热扭曲。
慕斯年一行人于此追查另一处可能与永恒之门相关的上古遗迹——
炎阳神坛的线索。
数月来的奔波与大大小小的战斗,让三人都略显风尘之色,但眼神却愈发锐利。
苏林晚的混沌印记在吸收炼化了几处零散的古老能量后,似乎稳定了不少,偶尔能主动引动一丝力量,但距离完整依旧遥远。
她与慕斯年历经生死,夫妻感情日益深厚。
慕斯年对她更是呵护备至,几乎形影不离。
然而,苏林晚有时会莫名走神,脑海中偶尔会闪过北境冰宫中那片璀璨又寂寥的冰蓝色,以及那双最终变得淡漠的眼眸。
这种恍神让她自己都有些困惑和不安,只能将其归咎于混沌之力的不稳定。
叶惊鸿的雷灵之体在此地至阳环境中倒是如鱼得水,修为精进不少。
她依旧是那般飒爽利落,巨剑惊蛰引动的雷霆愈发纯熟刚猛。
只是,偶尔在夜深人静调息之时,灵识深处会不受控制地映出一片冰晶宫殿,和一个孤寂的、心口闪烁着蓝光的身影。
那极寒与她的至阳雷霆本该相克,但那影像带来的却并非不适,反而是一种奇异的、让她心神微宁的平静。
她甩甩头,只当是修炼时产生的杂念。
此刻,三人正立于一处喷涌着地火的裂谷边缘,试图寻找进入隐藏神坛的入口。
谷底热浪滔天,岩浆翻滚,散发出硫磺的刺鼻气味。
“根据古籍记载,入口应该就在这附近,但需要有极阴之力瞬间中和地火之精,才能显形一息。”
慕斯年蹙眉看着下方翻腾的岩浆,墨玉扳指上的星辉试图推演,却被此地狂暴的火元之力严重干扰。
“我的星辰之力偏中正,林晚的混沌之力属性不明,惊鸿你的雷霆至阳至刚…
我们缺少极寒之力。”
就在他话音刚落的刹那——
一股突兀的、极其精纯凛冽的寒意,毫无征兆地降临在这片灼热的山谷之中!
并非是攻击,而像是一种领域的自然展开。
以三人侧后方不远处的一块巨岩为中心,空气中的炽热瞬间被驱散,地面蔓延开一片薄薄的、散发着幽蓝微光的冰霜,与周围翻滚的赤红岩浆形成了极其诡异的对比。
一个清冷、略带沙哑,却已然恢复沉稳磁性的声音淡淡响起:
“极寒之力…或许,我可以代劳。”
三人霍然转身!
只见巨岩之上,不知何时立着一道身影。
银发如雪,随风微扬,身着重新凝聚的、流转着寒髓光华的冰晶战甲,身姿挺拔如寒渊中的孤松。
面容依旧是惊世的俊美,却比之前更多了几分沉淀后的冷冽与疏离,冰蓝色的眼眸深邃如万古不化的玄冰,正平静地看着他们。
心口处,那枚寒髓之心隔着战甲,隐隐透出平稳搏动的湛蓝光芒。
正是凌无雪!
他看起来恢复得极好,气息内敛而磅礴,与整个冰宫融为一体的感觉更加强烈,仿佛他即是北境极寒的化身。
“凌无雪?!”
慕斯年瞳孔一缩,瞬间将苏林晚护在身后,星辰之力下意识涌动,眼中充满了震惊与警惕,
“你怎么会在这里?!”
北境与南疆,相隔何止万里?
他竟能如此精准地找到他们。
叶惊鸿同样吃了一惊,巨剑瞬间横在身前,紫色电光缭绕。
但当她看到凌无雪那平静无波的眼神,以及感受到那股纯粹而非邪恶的极寒时,紧绷的神经莫名松弛了一分。
她注意到他气息的强盛和稳定,心中竟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欣慰?
苏林晚看着突然出现的凌无雪,心口那沉寂的混沌印记竟然微微一热,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涌上心头,让她下意识地抓紧了慕斯年的衣袖。
凌无雪将三人的反应尽收眼底,目光在慕斯年护着苏林晚的手上停留了一瞬,快得让人无法捕捉,随即恢复淡漠。
他并未回答慕斯年的问题,而是抬眼看向那地火裂谷,伸出右手。
无需结印,无需咒语。
只是心念一动,他指尖前方的空间瞬间凝结,无数细小的、闪烁着幽蓝符文的冰晶凭空生成,汇聚成一道凝练至极的冰蓝色光束,无声无息地射入翻腾的岩浆之中!
嗤——!!!
没有剧烈的爆炸,只有极寒与极热碰撞时发出的、令人牙酸的剧烈侵蚀声!
那道光束所过之处,狂暴的岩浆瞬间被冻结、凝固,化作一条诡异的暗红色琉璃通道,直透裂谷深处!
而在通道尽头,一扇被火焰符文覆盖、若隐若现的古老石门,在极寒之力的刺激下,表面的火焰符文骤然黯淡,石门本体清晰地显现出来!
正如慕斯年所说,只需一息!
“入口已现,时间不多。”
凌无雪收回手,语气平淡无波,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但他周身散发的寒气领域,却稳稳地抵抗着整个焚天谷的地火热浪。
慕斯年眼神复杂地看着凌无雪,又看了看那转瞬即逝的入口,知道此刻不是追问的时候。
他沉声道:“…多谢。”
说罢,立刻揽住苏林晚,化作一道星光冲向入口。
叶惊鸿紧随其后,雷霆闪动。
在经过凌无雪身边时,她脚步微顿,侧头看了他一眼,低声道:
“…你的伤,好了?”
凌无雪似乎没想到她会主动询问,冰蓝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极淡的讶异,随即微微颔首:
“无碍。”
他的目光落在她因热浪而微微泛红、却英气不减的脸庞上,补充了一句,
“此地火毒炽烈,你的雷灵之体虽无惧,但久耗无益,速入。”
他的语气依旧平淡,却比对待慕斯年时多了一丝难以察觉的…缓和?
叶惊鸿点了点头,不再多言,身化雷光掠入即将被岩浆重新淹没的通道。
凌无雪站在原地,看着三人消失在石门后,那扇石门再次被炽热的岩浆和火焰符文覆盖。
他周身的寒气领域缓缓收敛,银发在热风中飞扬,冰蓝色的眼眸深处,掠过一丝无人能懂的复杂思绪。
他为何而来?
真是巧合?
还是…那与新生的寒髓之心一同复苏的、某种更深层次的使命感应,或者说…是某种无形中的牵引?
南疆的炽热空气重新席卷而来,却无法再靠近他分毫。
他如同烈焰中的一块万载寒冰,静谧而孤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