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府的晨露还挂在窗沿时,雪儿已经悄悄起身。她站在卧室门口,回头看了一眼熟睡的我,眼底藏着一丝狡黠的笑意,随即身影一晃,消失在原地——这是她修炼到高阶后才掌握的本事,能随时进入自己用力量开创的“睚眦空间”。
这空间名取自她的身份睚眦魔神,据说内有乾坤,无限广阔。雪儿很少让我进去,只说里面是她的“修炼秘境”,我也从不多问,只当是小姑娘的秘密花园。
却不知,这次她躲进睚眦空间,是要干一件“大事”。
空间里并非一片虚无,反而像个被阳光晒透的山谷。中央的石台上,堆着几样泛着微光的东西:银白色的丝线泛着水润的光泽,是她三年前在深海遗迹里找到的“鲛绡丝”,水火不侵;雪白色的布料带着淡淡的荧光,是西域雪山深处的“冰蚕锦”,轻如鸿毛却韧如玄铁;还有几颗鸽蛋大的明珠,是她去年平定海盗时缴获的“避水珠”,能自动调节温度。
这些都是她攒了多年的宝贝,世间早已绝迹。此刻被她一股脑翻出来,只为做一件劲装——给我的。
“爸总穿黑色劲装,太沉闷了。”雪儿拿起冰蚕锦,用指尖轻轻划过,布料凉丝丝的,却透着一股暖意,“白色多好,像我陪在他身边一样。”
她盘腿坐下,指尖凝聚起灵力,小心翼翼地将鲛绡丝缠在特制的木梭上。这活儿比练枪难多了,丝线滑得像泥鳅,稍不留神就会断。她练了无数次,指尖被勒出红痕,才终于掌握了力道。
裁布时更要集中精神,冰蚕锦坚韧异常,寻常剪刀根本剪不动,只能用灵力凝聚成刃,一点点划开。她屏着呼吸,额头上渗出细汗,生怕剪歪了一丝一毫。
最麻烦的是缝制。鲛绡丝太细,必须用灵力牵引着才能穿过布料,每一针都要精准无比,才能让避水珠的光泽均匀地融在布料里。她熬了三个通宵,眼睛熬得通红,手指被针扎了无数次,才终于把最后一颗珠子缝好。
看着石台上那件洁白的劲装,雪白色的布料泛着柔和的光,袖口和衣摆处用鲛绡丝绣着淡淡的云纹,随着动作流转着微光,她终于笑了,眼底的疲惫一扫而空。
“还有相册呢。”她拍了拍脑袋,从储物袋里翻出一摞照片。有她刚学会走路时,我弯腰扶着她的样子;有她第一次拿枪,枪身比人还高的滑稽模样;有我们在海边钓鱼,她举着大鱼傻笑的瞬间……都是她偷偷藏起来的“美好时光”。
她找了块浅灰色的锦缎做封面,用灵力在上面绣了一行小字:“爸和雪儿的故事”,然后小心翼翼地把照片按时间顺序排好,装订成一本厚厚的相册。
做完这一切,她才揉了揉酸痛的脖子,看着两件礼物,心里像揣了颗糖,甜得发胀。“爸看到会喜欢吗?”她小声嘀咕,随即又用力点头,“肯定会的!”
而此时的我,正躲在书房的暗间里,对着一堆“麻烦”发愁。
暗间是我去年改造的,隔音效果极好,里面堆满了各种工具。石桌上放着的深蓝色布料,是我托人在黑市上辗转买到的“星纹绒”,布料里嵌着无数细小的星砂,在光下会流转出银河般的光泽;还有几缕深蓝色的丝线,是极北之地的“玄冰丝”,冬暖夏凉,刀枪难入。
“雪儿总说演武场风大,普通劲装不保暖。”我拿起星纹绒,布料摸起来像天鹅绒般柔软,却带着金属的质感,“蓝色衬她,像我总在她身边。”
我算不上心灵手巧,为了这劲装,提前半个月就开始练习。玄冰丝比头发还细,穿针时得屏住呼吸,好几次手一抖,线就断了;星纹绒的纹路很特殊,裁剪时必须顺着星砂的流向,不然会破坏布料的韧性,我剪坏了三块边角料,才终于找到诀窍。
最费功夫的是领口的花纹。我想绣一只展翅的小鹰,寓意她能飞得更高,却总绣不好翅膀的弧度。最后没办法,只能对着她小时候画的涂鸦一点点改,熬了两个通宵,才终于绣出一只像模像样的小鹰,翅膀上还沾着颗小星星——像她。
当我把最后一颗纽扣缝好,看着那件深蓝色的劲装时,竟有些不好意思。布料在灯光下流转着淡淡的蓝光,玄冰丝绣的花纹在暗处会发光,摸起来暖暖的,比我想象中好看多了。
“希望她能喜欢。”我把劲装叠好,放进一个深蓝色的锦盒里,心里既期待又忐忑。
三天后,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进将军府时,雪儿从睚眦空间里钻了出来,手里捧着一个白色的盒子,脚步轻快地往书房走。
而我也刚好从暗间里出来,手里拿着深蓝色的锦盒,转身就撞上了她。
“爸!”
“雪儿!”
两人都吓了一跳,随即看到对方手里的盒子,都愣住了。
“你手里拿的是什么?”异口同声的问话,让两人都笑了起来。
“你先看我的。”雪儿把白色盒子往前推了推,眼睛亮晶晶的。
我打开盒子,那件白色劲装瞬间映入眼帘,冰蚕锦在阳光下泛着柔和的光,云纹随着动作轻轻流动。
“这是……你做的?”我拿起劲装,指尖触到布料,又轻又暖,眼眶一下子就热了。
“还有这个!”雪儿又递过来相册,“你翻翻看。”
我一页页翻着,看着照片里的点点滴滴,那些被忙碌冲淡的记忆瞬间鲜活起来。看到她三岁时把蛋糕抹了我一脸的照片,我忍不住笑出了声,眼泪却跟着掉了下来。
“喜欢吗?”雪儿小声问,紧张地攥着衣角。
“喜欢,太喜欢了。”我把她揽进怀里,声音哽咽,“爸这辈子都没收到过这么好的礼物。”
“那我也看看你的呀。”雪儿在我怀里蹭了蹭,指着我手里的锦盒。
我连忙打开,深蓝色的劲装躺在里面,星纹绒流转着银河般的光泽,领口的小鹰栩栩如生。
“这是……”
“我托人买的星纹绒,还有玄冰丝,冬暖夏凉。”我挠了挠头,有点不好意思,“可能没你做的好看……”
话没说完,雪儿已经把劲装拿了出来,迫不及待地往身上套。大小刚刚好,深蓝色的布料衬得她皮肤雪白,星砂在光下流转,像把星空披在了身上。
“好看!太好看了!”她转了个圈,眼睛亮得像两颗星星,“爸,你怎么知道我喜欢蓝色?”
“猜的。”我笑着帮她理了理领口,“喜欢就好。”
“不止喜欢,是超喜欢!”她抱住我的胳膊,使劲晃,“我要天天穿着!”
“那我也天天穿你做的。”我拿起白色劲装,三下五除二套在身上。冰蚕锦果然轻便,身上像裹了层暖融融的光,低头就能看到云纹,心里踏实得很。
雪儿看着我,突然拿出手机:“爸,我们拍张照吧!”
她站到我身边,紧紧挨着我,手机举到胸前。我搂住她的肩膀,看着镜头里穿着蓝白劲装的我们,像两朵并肩的云,忍不住笑了起来。
“咔嚓”一声,照片定格。雪儿点开群聊,把照片发了出去,配文:“世界独一无二的亲子装~”
没过多久,手机就“叮叮当当”响个不停。我们凑在一起看,笑得前仰后合。
【灵珑】:(发了个“尖叫”的表情包,配文“哇!主人和将军的新衣服好好看!白色衬将军,蓝色衬主人,像蓝天白云!我刚才去睚眦空间,看到里面还有线头呢,主人肯定缝了好久!”)将军书房的暗间里还有玄冰丝的碎料,将军也熬了好几个通宵吧!
【黄小桃】:(发了个“感动”的表情包,配文“我的天!这是什么神仙父女!雪元帅的白色劲装一看就用了鲛绡丝,将军的蓝色劲装是星纹绒吧?都是有价无市的宝贝!这哪是衣服,是藏在针脚里的爱啊!”)我也要给我爸做件毛衣!
【亲兵小赵】:(发了个“跪拜”的表情包,配文“将军穿上白劲装像画里走出来的!雪元帅的蓝劲装会发光!刚才演武场看到雪元帅穿着新衣服练枪,枪花都比平时好看!”)这亲子装,龙海独一份!
【张将军】:(发了个“嫉妒”的表情包,配文“青木你可以啊!雪儿丫头亲手给你做衣服,我家那臭小子只会给我惹祸!不过说真的,你俩穿这衣服站在一起,还真像那么回事,比什么玉佩护身符都灵!”)回头让我家小子学学!
【李都尉】:(发了张我们以前的合照对比,配文“以前将军和雪元帅穿黑色劲装,像两只严肃的小豹子;现在穿蓝白劲装,像两只温柔的小云朵!果然心意不一样,气质都变了~”)那本相册肯定更甜,将军翻的时候记得偷偷拍两张!
【阿福】:(发了张漫画,画着穿蓝白劲装的我们手拉手,背景是闪着光的针线和布料,配文“世界上最珍贵的礼物,不是用多少宝贝做的,是用多少个通宵的心意缝的。”)这亲子装,建议申遗!
【魔界-血瞳】:(发了个“冷漠”的表情包,配文“鲛绡丝与星纹绒,皆为世间至珍。但比它们更珍贵的,是彼此藏在布料里的牵挂。”)幽雨说,这衣服穿在身上,就像把对方的心跳贴在了心口。
看着群里的消息,雪儿笑得更欢了,抱着我的胳膊蹭来蹭去:“爸,他们都夸我们呢。”
“那是,也不看是谁做的。”我得意地扬了扬下巴,然后拉着她,“走,爸带你去个地方。”
我把她领进书房的暗间。里面还堆着没收拾的工具和布料,雪儿看着那些玄冰丝的碎料,眼睛一下子就红了:“爸,你熬了好几个通宵吧?”
“你不也一样。”我刮了刮她的鼻子,“快带我去你的睚眦空间看看。”
雪儿笑着点头,拉着我的手,身影一晃,我们就出现在了那个阳光明媚的山谷里。石台上还放着她没收拾的鲛绡丝和冰蚕锦,旁边散落着相册的草稿。
“这里就是我的秘密基地。”她指着远处的瀑布,“心情不好的时候,我就来这里修炼,听听水声就好了。”
我看着她亮晶晶的眼睛,突然觉得,这些年她当元帅的辛苦,或许都藏在了这个空间里。我伸手抱住她:“以后不许一个人扛着,有事跟爸说,爸陪你在这里待着。”
“嗯!”她用力点头,在我怀里笑出了声。
从那天起,将军府就多了两道特别的身影。
雪儿几乎不离身地穿着那件蓝色劲装,吃饭、训练、处理公务都穿着,连晚上睡觉都不肯脱。我劝了好几次,说穿着睡觉不舒服,她却把衣服往身上裹得更紧:“不脱,脱了就感觉爸不在身边了。”我拗不过她,只能每天帮她把衣服熨得平平整整。
而我也天天穿着那件白色劲装,布料轻得像没穿,却总觉得暖暖的。办公累了,就把那本相册拿出来翻一翻,看到她小时候的傻样,再大的烦心事都烟消云散了。张将军总打趣我:“青木,你现在穿白衣服,比小伙子还精神。”
有次巡逻遇到海盗,对方的刀砍在我身上,只听“当”的一声,刀刃卷了,我却毫发无伤。雪儿站在旁边,举着龙骑枪笑得得意:“看吧,我做的衣服厉害吧?”
我笑着揉她的头发:“厉害,比你爸厉害。”
夕阳下,我们父女俩穿着蓝白劲装,并肩站在演武场上,影子被拉得很长很长。海风拂过,她的蓝色劲装泛着星光,我的白色劲装流转着云纹,像两朵永远不会分开的云。
原来最好的礼物,从来不是用多少宝贝做的,而是藏在每一针每一线里的心意——你想把最好的给我,我也想把全世界都捧到你面前。
就像此刻,雪儿靠在我肩膀上,小声说:“爸,等我再攒点宝贝,给你做件银色的劲装。”
我低头看她,笑着说:“好啊,那我就给你做件紫色的,配你的眼睛。”
龙海的浪涛声里,藏着我们父女俩的约定,像那件蓝白劲装一样,永远鲜活,永远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