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身旁的师妹,小心翼翼地拉了拉她的衣袖。
“苏师姐,我们……我们该走了。”
苏青影这才如梦初醒。
她回头看了一眼那些同样满脸震撼的师妹们,又看了一眼地上那些圣教妖人留下的,
正在随风消散的飞灰,心中忽然涌起一股强烈的不真实感。
潘小贤的身形,骤然停在了一座山峰的顶端。
他皱起眉头,目光扫向下方的一片盆地。
那盆地之中,赫然矗立着一座小型的祭坛。
祭坛的样式,与当初在秘境中见到的那个,有七八分相似,只是规模小了许多,也简陋了许多。
祭坛的中央,同样有一个血池,只是里面空空如也。
但潘小贤能清晰地感觉到,一股与自己体内力量同源的,
充满了邪恶与怨念的气息,正从那祭坛的深处,丝丝缕缕地散发出来。
就在他准备进一步探查祭坛底部的秘密时,一道充满了暴戾与不耐烦的喝骂声,
从祭坛后方的一处隐蔽洞穴中传了出来。
“吵什么吵!一群没用的废物,连几个凡人都抓不来,要你们何用!”
伴随着喝骂,一个身穿黑袍的身影,从洞穴中大步走出。
他身上那股炼气九层的气息毫不掩饰,带着一股久居上位的倨傲。
他似乎心情极差,一脚将洞口的一块石头踢得粉碎,发泄着心中的烦闷。
当他抬起头,看到悬浮在半空中的潘小贤时,先是一愣,随即,那张阴沉的脸上,便浮现出一抹狞笑。
“太玄宗的弟子?嘿,真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闯进来。
正好本座心情不爽,就拿你的神魂来点天灯!”
他根本没去仔细看潘小贤的脸,在他眼中,
一个敢独自出现在这里的太玄宗弟子,无异于一只主动跳进蛛网的飞蛾。
潘小贤看着那张既熟悉又陌生的脸,看着那双依旧阴鸷的眼睛,
看着他身上那股停滞不前,没有丝毫精进的炼气九层修为,整个人都怔住了。
一年多了。
他以为自己这辈子,或许都没有机会再见到这个将自己逼入绝境,打得像条死狗,差点神魂俱灭的男人。
他曾在无数个从噩梦中惊醒的夜晚,一遍遍地描摹着这张脸,将那份屈辱和杀意,深深刻进骨子里。
他做梦都想亲手了结此人,却也知道希望渺茫。
圣教那么大,修真界那么广,想在人海中找到一个连名字都不知道的仇家,何其困难。
可现在,他居然就这么毫无征兆地,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
潘小贤那张因为常年奔波而略显风霜的脸上,缓缓地,扯开了一个无比灿烂的笑容。
“哈哈哈……哈哈哈哈!”
他仰天大笑,笑声中充满了难以言喻的畅快和释然,震得整个山谷都嗡嗡作响。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黑袍修士秦岸的狞笑,僵在了脸上。
这笑声,这句莫名其妙的话,让他感到了一丝不对劲。
他皱起眉头,终于开始认真打量起眼前这个看起来有些疯癫的太玄宗弟子。
那张脸……似乎有些眼熟。
秦岸的记忆,开始飞速倒带。很快,一幅画面,从他记忆的深处被翻了出来。
黑风峡外的山脊,一群四散奔逃的杂役,一个炼气六层,
却狡猾如狐,手段层出不穷,最后用一枚阴损骨锥伤到他神魂的小老鼠……
秦岸的瞳孔,骤然收缩。
那张脸,虽然褪去了当年的稚嫩和狼狈,变得更加坚毅和冷漠,
但那双眼睛,那双在绝境中依旧闪烁着疯狂和算计的眼睛,他一辈子都忘不了!
“是你?!”秦岸失声叫了出来,声音里充满了震惊和不可思议。
他怎么会在这里?他不是太玄宗的杂役吗?怎么穿上了内门弟子的服饰?
“哼,原来是你这只命硬的老鼠。”
短暂的震惊过后,秦岸眼中的杀意,瞬间沸腾到了顶点。
当年的耻辱,那被一个杂役耍得团团转,甚至伤及神魂的经历,是他心中永远的刺。
他做梦都想把这只老鼠揪出来,用最恶毒的手段炮制,以泄心头之恨。
“上次有李云海那个杂种护着你,算你运气好。
今天,我看还有谁能救你!”秦岸的声音,怨毒无比。
然而,他话还没说完,就自己噎住了。
因为他终于发现了那个最让他感到惊骇,最让他无法理解的事实。
虚空而立!
没有御剑,没有借助任何法器,就那么凭空站着,衣袂在风中微微飘荡。
这是……这是只有凝聚了源阳,点燃了气海的源阳境修士,才能做到的标志!
不可能!
这绝对不可能!!!
秦岸的眼珠子几乎要从眼眶里瞪出来,嘴巴无意识地张开,喉结上下滚动,却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他的大脑,在这一刻,彻底宕机。
一年前,这家伙还只是一个区区炼气六层的杂役!一个连蝼蚁都算不上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