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缓缓停下,姜棠从马车上下来,一抬眼,就见侯府张灯结彩,还有门前站了一群下人,怔愣在原地。
霍瑛迎上前来,拉着她的手腕,“快快快,跨火盆。”
“母亲,府里……这是要娶亲?”
姜棠一脸震惊,摸不着头脑。
霍瑛拉着她的手腕,熟稔第张罗着,一个火盆便被抬到了姜棠的脚下。
“来。”
霍瑛扶着她,跨过火盆,一旁的婢女又拿着柳枝在姜棠身上扫了好几下。
柳叶拂过她的脸,还有些露珠甩在她脸上,她忍不住往后躲,又被霍瑛拉了回来,“别躲,这都是把霉运去掉的,以后再也没有牢狱之灾了。”
闻言,谢明漪也从女婢手里拿过枝条朝着姜棠打了好几下。
“……”
姜棠又想笑又无语,这府还没进,先挨顿打。
直到姜棠被风吹的打了个寒颤,霍瑛才出声,“晦气扫够了,我已经让你院子里的婆子准备了水,去沐浴梳洗一番。”
姜棠被左拥右护的,直到棠梨居门口,才各自散了。
浴房里,水汽蒸腾。
姜棠闭着眼靠在浴桶边,只觉得这些日子所有的疲惫惊惧,终于随着这些热腾腾的水汽全部从身体里抽离。
她在水里泡了许久,才又变回那个精神焕发的姜棠。
梳洗后从浴房出来,徐妈妈才捧着她新制的衣裳进来,替姜棠换上。
“这几日,夫人不在,老奴这颗心恨不得吐出来,如今好了,终于把您盼了回来了。”
“您倒是比之前淡定多了。”
姜棠看着徐妈妈眼角的皱纹和眼中的关切,心中一暖。
“老奴知道,夫人如今身份地位都不同了,自然不能拖后腿。”
徐妈妈徐妈妈一边替她系上裙带,一边说道,“如今夫人也不是一个人了,这侯府上下,多少人为您的事情上心,老奴是夫人的陪嫁婆子,老奴若是乱了阵脚,岂不是丢了夫人的脸面。”
姜棠低笑出声,“您如今倒是越发的通透了。”
“自您出事以来,世子也未曾回府,侯夫人日日在佛堂祈福,夜里就守在府门口等消息,眼瞧着眼底的青黑就没消过,都瘦了一圈。”
说到谢蘅,姜棠突然一顿,“今日也未曾见他。”
是说少点什么,原来是谢蘅不在府邸,想必这些时日,因为她的事情没少往六皇子府邸跑。
梳洗妥当后,姜棠就听到院中传来众人热热闹闹的吵嚷声。
“这次能救下姜棠,首功还得是六殿下。”
这是张婉宁的声音,“听闻六殿下连着两日,都是在陆府待到天黑才走。”
“是不是首功我不知道,我比较好奇,张相竟然亲自去陛下面前为姜棠求情一事,快把我吓死了!”
谢明漪手撑着下巴,歪着头想了许久,实在猜不透,这张相何时变得如此好心了。
张婉宁看了她一眼,“你想想,这隐麟卫抓了谁。”
谢明漪忽地想起什么,扯着张婉宁的袖子,“怪不得,今日可是那张蕴的大喜日子……我可是听说,那张相去就求陛下开恩。将张蕴从麟符署借出来的,这才回去拜堂。”
“你只知其一,我听父亲说,是陆太师进宫,与陛下下了一盘棋,陆太师走后,张相才顺势为姜棠求情的。”
“怪不得……”
谢明漪突然顿悟,“昨夜隐麟卫四处抓人,竟是锁了某些人的喉。”
有兄长在后面推波助澜,加上六殿下的脑子,两个人钢铁也能碰出火花,烧伤别人。
功劳又绕回谢蘅身上。
谢明漪这才发现兄长并不在府邸,“咦?今日姜棠回府,怎么不见兄长?”
她转过身,朝着一旁的耳房望去,只见黑灯瞎火的,甚至连逐风都不在,不应该啊。
张婉宁笑了一声,“你是不是傻,这个时候在不在府邸有什么用,难不成你会把姜棠让给他?”
“那不会!”
谢明漪连忙摇头,“那他还是不要回府的好。”
自从兄长开始对姜棠上心以后,她就莫名其妙的被罚,若是说以前畏惧兄长,是因为他对谁都冷冰冰的,可现在不一样了,他虽然对自己依旧冷冰冰,可是手段比以前狠厉多了。
上次游湖,给姜棠点了一船的美貌男子,她被罚抄家规,现在想起来,手腕还隐隐作痛。
姜棠望着院中的两人,忍不住笑出了声音。
直到这一刻,她才终于有了劫后余生的真实感。
两人听见笑声,转头一看,谢明漪率先出声,“我们在院子里吹风等你,你竟然偷听我们说话?”
“偷听?”
姜棠朝她们走来,坐在两人中间,“你声音再大点,府外都能听见。”
谢明漪目光在姜棠身上转了好几圈,突然凑近她,“你入狱那日,兄长可是义无反顾的陪你入狱,有没有发生什么不可描述的事情?”
姜棠一把推开面前的那张脸,“你是有多大的癖好,那发霉的墙壁,四处可闻的惨叫声,还有浓的挥不去的血腥味,能发生多么美好的事情?”
“还以为你被兄长感动了呢,结果……”
谢明漪可惜的啧了一声,她又嫌弃地扫了姜棠两眼,“正经的不像个女子!”
话本里都说,患难见真情,都是骗人的!
张婉宁笑,“我倒是很好奇,谢蘅到底是用了什么法子救你。”
姜棠转头看了她一眼,“他的计划若是说出来,怕是在座的都会没命,你们想听吗?”
“我们不听了!”
张婉宁与谢明漪顿时变了脸色,纷纷堵住耳朵。
“我这次能死里逃生,感谢各位不离不弃,我都记在心里了。”
院中静了静。
谢明漪一愣,连忙收回耳朵上的手,“不行,我没听清,你重新说一遍!”
“嗯?”
姜棠端起茶盏饮了一口,“我说什么了?”
“你刚刚说,感谢我们不离不弃,你想反悔?”
谢明漪瞠目结舌,怎么有翻脸如此之快的人?
“你不是没听到吗?”
张婉宁笑着抬手给姜棠斟茶,“我们也没做什么,你谢早了!”
“若非你求情,英国公如何会进宫面圣,又如何会知道张相替我求情?”
姜棠好整以暇地看着她,“何况,我是关进了大牢,不是瞎了,自然都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