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长,你去哪儿?”
谢明漪刚勒住缰绳,还未等她松口气,就见谢蘅脸色阴沉,抱着姜棠翻身下马,径直冲进侯府。
谢蘅一声不吭,只是看到后门大门守着的宫中侍卫,眉头蹙了蹙。
侍卫想拦又不敢,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众人进了府。
景阳侯接到信,连忙从主院出来,迎面撞上谢蘅,怀里还抱着个女子,定睛一看,心里一惊,“这是怎么了?”
谢蘅脚步未停,只说道,“母亲在后面。”
随即抱着姜棠一路回了清风榭。
谢蘅弯腰将姜棠放在床榻上,让她侧躺,这才仔细去看她肩膀的伤,红色的衣衫,不仔细看都看不出来受伤,伤口周围的血迹不像是刚刚受伤。
“撕拉——”
衣衫被沿着破损的地方被整个撕开。
姜棠后肩上被暗器所伤的血淋淋地伤口顿时裸露在谢蘅的视线下。
“……”
这伤口看起来像是玉门关时伤他的暗器一样。
没有第二种可能。
“去请苏九。”
谢蘅目光落在姜棠肩上的伤口,头也未回地说道。
门外的随从听命,转身朝苏九的房间跑去。
谢蘅坐在榻沿,抬手,将她脸颊上的碎发撩到一旁。
“怎么了, 怎么了,谁伤了?”
苏九人未到声音先到,只穿了一只鞋就谢蘅的随从给拖来了。
当他看清床榻上躺着的是姜棠,吓了一跳,一眼就看出了门道,“暗器所伤?”
“与当年我身上的那一枚相似。”
苏九凑近,盯着伤口看了看,又瞥了谢蘅一眼,“你管一模一样叫相似?”
说话间,他从药箱拿出针囊,从上面抽了一根,朝着伤口中央轻轻一刺,又立即拔出,盯着银针末端,“无毒,但是需要清腐,而且夫人已经有发热迹象。”
闻言,搁在腿上的手蜷了蜷,清腐的疼他最清楚不过,而姜棠中的暗器外面看着伤口不大,实则暗器入肉时带着倒钩,早把周边的皮肉搅得破损不堪,清腐时要一点点刮去坏死的组织,比寻常伤口疼上数倍。
“为何会晕倒?”
苏九将银针放回针囊,指了指姜棠的手腕。
谢蘅抬手,将她的手腕反过来,苏九手指轻触,片刻后撤回手。
“累的。”
谢蘅眉头微拢,目光重新落在姜棠脸上,果然看到眼下隐约可见的青色。
苏九一边奋笔疾书地写药方子,一边偷偷打量谢蘅,“夫人这伤拖太久了,你想好了,就趁早动手。”
“何意?”
谢蘅掀起眼看他,满是不解。
苏九放下笔,将写好的药方拎起来吹了吹,交给一旁的女使,这才嫌弃地翻了他一眼。
“那可是会留疤的,哪有女子不介意身上留疤这种事情。”
“……”
谢蘅一愣,这才反应过来,刚才只顾着伤势了,倒是没想留疤那一茬。
不等他做出决定,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传来。
砰的一声。
房门被大力推开。
霍瑛步伐匆疾地进来,直奔寝房里的床榻,一把扯开坐在床榻沿的谢蘅,换自己坐下。
盯着姜棠肩膀的伤,想要伸手却又怕弄痛她,手顿了一下又收了回来,眼眶一红,扭头怒斥谢蘅。
“好好的人交给你,你倒好,直接把人给我弄晕了,你到底有没有心!”
“……”
谢蘅面无波澜的站着,既没有反驳也没有承认。
霍瑛和谢明漪,两人先是去了棠梨居,发现没人,这才又急匆匆赶到清风榭。
谢明漪慢一步进来,刚进来就听到母亲叱骂兄长。
吓得腿一软,差点跪在地上。
见谢明漪反应异常,霍瑛和谢蘅齐刷刷地看着她。
半晌,霍瑛不确定地开口问谢明漪,“你早就知道?”
“是她不让我说,我才守口如瓶。”
谢明漪哭丧着脸,“就,跌下山崖那日,暗器是我拔出来的,伤也是我包扎的,可……明明都快好了。”
一边解释,一边偷偷朝着谢蘅偷瞟两眼。
霍瑛起身就要戳她额头,谢明漪眼疾手快地攥着她的手指,“母亲把我戳伤了,姜棠醒来会自责的,心情不好,影响伤恢复……”
“你快住嘴吧!”
霍瑛还想戳她,却愣是抽不出手指来,干脆拉着谢明漪往后站了站。
“苏神医,还请赶紧给她看看。”
苏九转身,直接从药箱里拿出一把精致且锋利的刀,摆在谢蘅面前,“刀,火,纱布,药,都在这,世子,动手吧。”
说完,苏九又默默地往后退了两步,只站在角落候着,随时准备递东西搭手。
“……”
谢蘅一愣,终于掀起眼看向苏九,“我来?”
苏九又凑到谢蘅身边,压低声音,“那是要脱衣服的,你、想、要、谁、来?”
“脱衣”二字一出,屋内倏然一静。
身后的三人依次排开,坐在了离床榻不远处的圈椅里,定定地看着谢蘅。
谢蘅不动声色地扫了三人一眼,“你们这是……?”
“我是大夫,要看顾一下。”
“我是母亲,我不放心。”
“我是妹妹,我监督。”
谢蘅头疼的捏了捏眉心,随即收回视线,重新看向姜棠,手一抬,拿了一旁桌上的小刀。
躺在榻上的姜棠缓缓睁开眼睛,眼前晕影缓缓散去,一抹寒光落在姜棠的眼底,也吓醒了她混沌的脑袋。
谢蘅举着一把尖刀,对着她!!
“……你这是……要弄死我?”
姜棠手忙脚乱的想要起来,可是越是慌乱越是起不来,目光在刀尖和谢蘅脸上来回徘徊,眼底皆是惊恐和不可思议。
不等谢蘅开口,身后传来“砰”的一声,屋门被阖上。
姜棠吓得一哆嗦,扯到了后肩的伤口,痛的龇牙咧嘴。
霎时间,刚刚还坐在他身后一本正经的三个人消失的无影无踪,屋内陷入一片寂静。
“……”
谢蘅无语地朝房门方向扫了一眼。
姜棠红着眼眶扭头朝外面看,“刚闪过的几个什么影子?”
“你母亲,你妹妹,还有苏九。”
姜棠诧异地看了他一眼,怎么觉得这口气怪怪的,指了指他的刀,“你能先把刀放下,再说话吗?我怕你拿不稳,扎到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