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人?
凌霄厉声喝问,供桌下突然传来木板“咔嚓”断裂声,一个穿粗布短打的少年从地窨子里滚出来,怀里的布包渗着血,把胸前的粗布褂子洇出片暗红。
女侠救我!
他挣扎着想爬起来,膝盖却“咚”一声磕在青砖上,渗血的布包“啪”地摔开,半块染血的双鱼佩骨碌碌滚到凌霄脚边——玉佩上的血渍黏住了她的鞋尖,边缘挂着几缕腥臭的水草,背面刻的“活结”二字在人皮灯笼下红得像要滴出血,正是老河伯生前摩挲得发亮的那半块!
少年喘着粗气解释:这是北岔口捞尸人今早捞上来的!赵沉的人追了我三条街!
凌霄握着刀的手猛地一紧:
玉佩背面是不是刻着二字?
少年慌忙翻转玉佩:
您怎么知道?捞尸人说这是打开河神墓的钥匙,赵沉要拿它唤醒水里的邪物!
小心!
凌霄一把推开少年,地窨子里突然“嗤啦”伸出只戴铁爪的干爪子!五根淬毒的爪尖绿莹莹的,跟鬼火似的,“咔”地扣住少年脚踝,铁爪上的绿锈蹭得少年腿肚子直冒黑印!
把玉佩交出来!
嘶哑的声儿像生锈的锯子拉骨头,地窨子里飘出的尸臭味熏得人直反胃。
凌霄反手抽出靴筒里的短刀,刀光如闪电劈下!的一声火星四溅,铁爪锁链应声而断,暗格里猛地钻出个黑袍人——竟是铁牛镇失踪半年的铁匠张老五!他半边身子泡得浮肿,青黑色的血管在皮肤下像蚯蚓般蠕动。
凌霄惊道:
张铁匠?你不是掉进北岔口淹死了吗?
那黑袍人摘下面罩,露出爬满水藻般青斑的脸,腐烂的鼻子下沾着黑泥,泥里还缠着半片水葫芦叶子:
“赵沉用‘换魂术’救了我!代价是每月要喂邪物三斤心头血!你看!”
他撕开黑袍,胸口赫然开个血洞,里面塞着团跳动的黑色肉球,球上的血管突突跳着像条小蛇,
“再找不到解药,我就要变成活尸了!”
张铁匠突然扑向少年:
这玉佩能解我的咒!
少年吓得抱紧玉佩后退,凌霄横刀护在他身前:
张铁匠,你可知这邪术的代价?
张铁匠青斑蔓延的手在空中乱抓:
我女儿还在赵沉手里!他说只要拿到玉佩,就让我们父女团聚!
凌霄心头一动:
你女儿是不是梳着双丫髻,左眉有颗痣?
张铁匠猛地顿住:
你见过她?
今早我在药铺后院见过个小姑娘,
凌霄放缓语气,
她说她爹是铁匠,被赵沉逼着铸刀。
不好!仪式反噬了!
凌霄大喊,张铁匠刚扑过来,祭台那边突然炸出撕心裂肺的惨叫,跟被踩了尾巴的猫似的:
“仪式反噬!镇魂绳断了!”
戴笑脸面具的村民疯了似的扯面具,“刺啦”一声布帛撕裂,露出爬满血痕的脸!
“赵沉骗咱!这根本不是祭祀!”
另一个村民的面具被血水泡得发胀,摘下来时连半张脸皮都带下来了,牙床泡得肿成紫茄子,转身就往庙外狂奔。
这时陈婆突然从香案下钻出来,怀里抱着把生锈的短刀:
女侠快看!这是我从枯井里捞的!刀把上刻着字,井底下还有几十把呢!
原来她被拖进偏殿后,趁看守不备撞翻油灯制造混乱,咬断绳索后从暗道逃至香案下躲藏。
凌霄接过短刀,铁锈中隐约可见暗红痕迹:
这些刀是做什么用的?
陈婆捶着腰咳嗽:
我家死鬼男人以前是兵卒,他说这种刀淬过尸油,专门用来杀活人献祭!赵沉这是拿河神当幌子,实则在练邪兵!
另一个村民绊倒在地,面具摔裂成两半:
我早说这仪式邪门!上个月献祭的张寡妇,她家猪圈第二天就被河水冲了!
那道士怎么在这儿?
一个村民惊呼,就在这混乱之际,一个提着铜铃的瘸腿道士突然从香案后钻出来,铜铃叮铃铃响得刺耳。
都别跑!赵沉给了我十两银子,说要请河神收了这妖女!
他掏出黄符往凌霄身上甩,却被凌霄侧身躲过,符纸地贴在柱子上烧起来。
王老道你疯了!
凌霄一脚踢飞他手中的桃木剑,
赵沉拿活人献祭,你还帮他?
王老道抱着脑袋缩成一团,铜铃滚到凌霄脚边:
我女儿肺痨咳了三年,赵沉说只要我帮他做完这场仪式,就给我真的河神水治病,我一时糊涂啊!
这时赵沉突然怒吼:
都给我站住!谁跑我杀了谁!
他挥刀砍向最近的村民,那人惨叫着倒在血泊里。凌霄趁乱抓起香炉砸向赵沉:
你的对手是我!
赵沉刀刃偏转,香炉碎裂,香灰迷了他的眼:
臭丫头!
他捂着眼睛后退,却被什么东西绊倒在地——是王老道悄悄伸出的瘸腿!老道抓起铜铃狠狠砸在赵沉后脑勺:
你这畜生!我女儿要是知道我帮你害命,死也不会认我这个爹!
就在此时,偏殿突然传来铁链拖地声,一个持斧壮汉押着戴枷锁的刘先生走出来。少女尖叫着扑上去:
壮汉一脚踹开少女:
赵老爷说了,这老东西不配活!
刘先生瞅着女儿被踹飞,胸腔里“轰”地炸开一声怒吼,震得梁上灰尘簌簌掉!“咔嚓!”半副生锈的枷锁竟被他生生挣断,断口的铁屑溅了壮汉一脸!
我配不配活,轮不到你个狗腿子说了算!
他从袖中甩出包药粉,
撒你狗眼!
壮汉惨叫着捂脸,那药粉原是生石灰,遇泪“滋啦”冒白烟,烫得他眼珠像要化在眼眶里。
凌霄趁机掷出桃木钉,正中壮汉膝盖:
带刘先生走侧门!
少女拉着父亲狂奔时,刘先生突然回头:
东南角地窖有解药!
凌霄趁机跃上供桌,抓起烛台指着赵沉:
是老河伯的口诀救了我,也是你们的恶行报应来了。
赵沉盯着凌霄,眼神里像淬了毒,手里的刀握得发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