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咋样了？”
芳芳吉拉着鞋回了小院。
整个人没精打采的。
为了让李卫东他们那些人相信自己真的想回家，因为回不了家就很难受，她头脑风暴了一把。
芳芳从亲爱的爸爸妈妈和弟弟，想到自己的工作，想到好吃的，好玩的，想到自己的存款，想那帅气的小哥哥，想来想去，给自己想emo了。
结果难受劲儿上来了，一时半会儿得没控制住，就郁闷到现在。
“你，你这是咋了？”
这人咋看着这么蔫吧呢？
“没啥。”
芳芳蔫巴巴的，把斜挎在身上的包摘下来，这才端起茶缸子喝水。
“咋的，不顺利啊？”大妞看看她，“开了没？”
芳芳放下茶缸子，摇摇头，“别提了，李卫东那个狗……不是，李卫东说不能给我开。”
大妞纳闷了，“咋不给你开呢？你没说你要去市里头吗？”
“怎么没说？我说了，但是没有用，不给我开。”
大妞把手里的菜筐子放下，“他咋说的？”
芳芳把他的话学了一遍，最后总结了一句，“没有户口，连介绍信都开不出来。”
大妞一听这，有点理解了，不过她提出来疑问。
“那我们村好些人也没有户口，那进城的时候也能给开啊？”
芳芳点点头，“你也这么觉得吧？我也这样觉得，但是李卫东那个死脑筋，一根筋，不给开就是不给开。”
芳芳叹了口气，“碰上这么个一根筋，能怎么办？不过他说了，我要买什么东西，可以托着采购帮我买回来。”
“这倒也行，不过就是有点可惜，要是你去了市里头，还能逛逛，你不知道，我都没去过市里头呢。”
说起这个，大妞顿了一下，“也不是没去过，我们来的时候在市里头下的车，就在那住了一宿，第二天一早就回来了，我其实还挺想在市里转悠转悠的。”
芳芳倒是不想逛街，就这会儿的市里头，能有什么？无非就是大一点的供销社，那地方的衣裳啥的，她还不一定能看上眼呢。
“算了，有人帮我买，也省的我折腾一顿了。”
等了两天，就有采购车出发了。
市里的书店确实很大，里面的书也很多，芳芳要的书在晚上的时候就拿到手了。
李卫东亲自送来的。
一大摞。
九科都有，最上面的就是非常有名的数理化自学丛书。
“这，这个也能买到吗？”
这套自学丛书是李卫东买的。
既然她要看书，那就让他看看，这个女人到底什么水平。
要知道，这年头，有文化的人基本上都被批斗，也就这两年吧，能好一些。
这几年上面可能也意识到了 ，有文化有技术的人还是很重要的，逐渐的把一批人给调了回去，虽然有的还没平反，但是已经开始参加一部分工作了。
这个赵红芳，不知道是属于哪一类，她想看书，可以，看吧，看看她到底能不能看懂。
这会儿看着她看翻着，他就知道，这姑娘不是一般的文化人。
按照他现在了解到的，赵红芳这个人肯定是上过学的，而且还不是那种只上了小学和初中毕业的，但是他不清楚这个姑娘上没上大学。
要说大学，以前的大学老师都下放了，不是被批斗就是斗死了，至于正儿八经的大学，停课这么多年了，没几个人。
这会儿流行的是推荐去读工农兵大学。
工农兵大学说的好听，别人不知道，他还不知道吗？
说实话，不是他看不上工农兵大学，实在是这会儿的大学，有点一言难尽。
要说读大学这事儿好不好？那肯定好。虽然以前文化人挨批斗，但是谁都知道还是念书好，念了书识了字，可以干别人干不了的活儿，工资都比旁人多。
他是农民的儿子，当了兵，以前的他也不识字，还是在部队上学习认字，他才会看书看报的。
所以一开始提出工农兵大学，他真就觉得挺的不错。
毕竟这可是他们无产阶级的大学，这得支持啊。
可是他们部队上去念书的人回来说的啥？
工农兵大学推荐，先看政治条件，红的不能再红，专的不能再专，但是好些人有背景，里面还有小学没毕业的，就因为是村支书的儿子大队长的女儿，就被推荐参加念大学。
这就导致老师讲课，好些人听天书一样，根本听不懂。
有一些是以前搞批斗的搞运动的，这一套还带到了大学里。
所以，这个工农兵大学里的人水平参差不齐，但是看现在，他琢磨着，这姑娘就算念过大学，那也不该是这样的大学。
“这么多？”
芳芳翻着一摞书，看着确实是这会儿高中的书。
翻了翻，她发现一个问题。
“哎，李同志，咱这高中是几年的啊？”
李卫东看着她，你看，这就开始了。
“两年。”
两年？高中还有两年的？
“不是三年吗？”
这会儿的孩子真是幸福啊，高中地狱才两年，就能考大学。
省去高三的这一年，
原来这会儿的高中是两年制，怪不得她觉得书少了。
“咱们这里的高中都是两年，但是据我了解，有的地方也有三年的。”
“每个地方不一样吗？”
这个高中学制不是全国统一的吗？难道是她孤陋寡闻了？
还是这个混乱的时代里 各地教育局各自为政？
李卫东看着她，“学制要缩短，教育要革命。”
“啊？”芳芳没听懂。
“这句口号你没听过吗？”
李卫东看着她。
芳芳摇摇头，“我……”
想起自己的失忆人设，“我，可能听过吧，但是我没什么印象。这口号谁提出来的？”
这不是胡扯么？提出这个的人肯定不是搞教育的，就算教育要改革，缩短学习时间，那不是扯淡吗？一年和十年，学的东西能一样吗？理解的程度肯定也不一样！
简直瞎胡闹嘛！
“毛主席说的。”
额，草率了！
“毛主席说的那指定没毛病。
毛主席他老人家说的，那肯定有道理的！”
芳芳看着他点点头，她尴尬的笑了笑，“教育要革命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