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婆豆腐,葱烧豆腐,还是豆腐蒸蛋,豆腐汤?”
刘忆在菜摊上拣了两颗葱,说,“葱烧麻婆豆腐。”
马驰笑了,大白牙格外亮眼,他的忧郁女孩儿居然会开玩笑了。
刘忆挑了十块钱蚕豆,老婆婆送了一把小葱。
马驰说:“葱油蚕豆,一定是。”
刘忆看他那么笃定,不表态,心想,话别说太早。
在猪肉摊上买了10块钱肉丝,老板娘咧着大板牙说:“男朋友吧?男朋友来了还要10块钱的,够吃吗?”
“够了。”
她没有解释他们的关系,说不清的,只会越描越黑。
不过马驰不会这么想,在他看来,不解释就是默认。激动之余他又猜了一把,“肉丝烧蚕豆,对不对?”
这会刘忆表明了态度,斩钉截铁地说:“不对。”
“哦,我知道了,”马驰恍然大悟,“蚕豆是配菜,接下来你会买蛤蜊,蛤蜊蚕豆汤。”
刘忆的确来到了水产区,但她没有买蛤蜊,而是挑了条中等大黄鱼。
“红烧、干焗,还是清蒸?”
“都不是。”
马驰尴尬地揉了揉飘逸的头发,开始找补:“你肯定是调皮了,我预判了你的预判,可你偏偏不让我猜中。”
“水平不行就不行。”
“那你揭晓答案,好让我死个明白。”
“好,公布答案,葱烧麻辣豆腐,辣椒炒肉丝,香煎大黄鱼,蚕豆土豆汤,能做吗?”
马驰嘴里念叨了一遍,正色道:“辣椒土豆你没买。”
“它们长了脚,提前跑回家了。”
马驰原地转了一圈,而后出了几口长气,心里懊恼道:看看,变成傻子了吧,什么叫乐极生悲,这就是!哄她开心了,自己也跟着傻乐,结果智商直线下降。倒是刘忆解除了紧绷封印后智商直线上升。
只要她欢乐,自己的智商算什么,踩在地上摩擦也无所谓。
“好吧,阿凡提公主,我们回家。”
天色越来越暗,乌云像座大山要从天上落下来。
“要下雨了,我们得快点,有可能是冰雹。”马驰不由分说地拉起刘忆的手就小跑起来,“看猫猫狗狗都加快了速度,冰雹砸下来跟石头似的,疼着呢!”
他说的没错,冰雹砸人可不是闹着玩的,刘忆深有体会。
14岁那年,她和尹彬去县城买书,准确地说是陪尹彬去买书,对她来说,除非老师指定必须要买的学习资料,要不然书店赚不到她一分钱。对此,妈妈曾抱怨过是不是在医院弄错了孩子,尹彬调侃说她上辈子跟文曲星结了血海深仇。
彼时上高二的尹彬争分夺秒地学习,哪怕在嘈乱的候车室里。刘忆坐在他身边,百无聊赖地看人来人往,纷纷扰扰。
连吃两桶泡面还喊饿的胖男孩儿,睡觉呼噜震天响的光头大叔,即将分别的情侣依依不舍的抱了又抱,坐在地上撒泼打滚的错过班车的老太太……
她要将有趣的画面记录下来,抽机会讲给小彬哥听,好安抚他在题海中遨游的疲惫不堪的心。
乘务员刚开始检票,玻璃门外的冰雹从天而降,跟草鸡蛋有得比。乘客们望着模糊不清的雨幕止步在廊檐下,一边感慨冰雹下得大一边抱怨它下的不是时候。
然而,只要条件成熟,懦弱的逃兵也会变得英勇无畏。当班车发出了浑厚的轰鸣声,当车灯开启了出发的信号,乘客们纷纷战神上线,前赴后继地冲出堡垒,奔向硝烟弥漫的战场。
“我们也冲吧,不然没座位了。”
“你把书抱怀里,然后你到我怀里。”
刘忆把书紧紧捂到胸口,尹彬双臂环住她,头压在她头顶,几乎是半抱着拖到了车上。
大家都在哭爹喊娘的叫疼的时候,尹彬却笑呵呵地傻乐。
刘忆问他是不是脑袋让冰雹砸坏了,他说等于做了个免费头疗,效果很好,紧绷的神经正好舒展了。
要不是刘忆把手伸出窗外被冰雹打的手掌发麻就信了他的鬼话。
有他在,什么都不用怕。
可是……
他不再属于她了。
马驰是个乌鸦嘴,话刚说完,雨来了,跟冰雹并驾齐驱。
他松开拉着刘忆的手,掀开体恤下摆,蒙住她的头和脸,然后一把将她揽入怀中,半抱半拖地往回走。
进了家里刘忆头还是懵懵的,左脸还是红彤彤的,似乎还能感受到他侧腹肌肉随着呼吸有节奏的跳动。
“还好离得近,要不然脑袋得开花。”马驰从卫生间出来,一边擦头发一边发牢骚。
“你……你怎么脱了衣服?”看他光着膀子,刘忆猛地从懵逼中清醒过来。
马驰一脸无辜,“湿透了,我给晾晾,穿着太难受了。”
刘忆火速上楼找了件肥大体恤扔给他。
“穿上。”
“哇,还是我的幸运色呢!”马驰麻利套上身,夸奖道,“是你的睡衣吧,还不错,合身。我做饭去了,你可以趁这个时间洗个澡,看你衣服也湿了。”
“不要你管。”刘忆坐到餐桌后面,好把打湿粘在腿上的裤子藏在桌子底下。
马驰举双手投降,“我不管,你的地盘你做主,待会儿见。”
他走进厨房,很快又返回客厅,问:“短裤有没有?”
刘忆摇头,“你穿不了。”
马驰说,:“不穿你的,穿你老公的,如果你好人做到底的话最好再找条你老公的内裤,xxL的。”
面对他戏谑的表情,刘忆脸瞬间涨得通红,明明上次都戳穿了,现在还要补一刀,妥妥的损人。
“有纸尿裤你穿不穿?”刘忆自己也不明白怎么说出了这样的话,就像脑子里突然冒出来一只小松鼠,到处乱跳,根本抓不住。
果然,马驰怔住了,皮球踢到了这边,他差点没接住,“穿,纸尿裤更好,小号省的去厕所了。”
“你……”
“我替你说,你,不,要,脸。”马驰拍拍自己的右脸,嬉笑着说,“我的脸在你这儿已经丢了,但是,我会凭厨艺挣回来,瞧好吧!”
刘忆望着窗外迷雾一般的雨幕,心想,嘴贱的人就该扔到外面,让冰雹砸到连连求饶。
刘忆内心骂了好一顿,看到他在厨房哼着小曲切切洗洗,便咬咬牙进了浴室,生气也是体力活,雨水汗水弄得衣服粘粘的。
马驰出餐速度相当快,半个小时,三菜一汤已经上了桌。
“开饭了,下来吧!”他朝楼梯上喊,客厅没人影儿,肯定在楼上,这个雨天她要跑去出百分百是疯子。
没回应。
“吃饭喽,听见没?”
照样没回应,该不会真的被气跑了吧?
“你不下来我就上去啦!”
这一嗓子起了作用,很快,刘忆出现在楼梯拐角处。
马驰看呆了,他以为自己眼花了,忧郁娇柔的风铃花哪去了,怎么变成了喜庆俗气的“老奶奶”?
长袖长裤,宽大到没型,全身上下挂满了枝头的小柿子。
“你的…睡衣挺…挺别致,柿柿如意,蛮好蛮好,吃饭吧,尝尝我的手艺。”
刘忆各尝了两口,说,“你的右脸皮可以拿回去了。”
“得嘞!”马驰喜笑颜开,抱拳道,“谢谢老板赏光,那么我也就不客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