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宁荣二府依旧灯火辉煌,不时有烟花飞向夜空。
洞房内,红烛高照,喜字高挂,满是红绸彩带。
新郎贾蓉身着大红的喜服,更显得俊美异常。
新娘秦可卿穿着华丽的凤冠霞帔,头上蒙着红盖头,虽看不到面容,但娇艳的身姿令人目眩神迷。
听着外面的欢声笑语,贾蓉看了一眼传说中仙女一般的新娘,却有些不知所措。离开身边那几个英俊的小厮,他只觉索然无味。
是不是该去揭开红盖头了?他有些紧张,犹豫半晌,随手拿起桌旁一个精致的酒坛。
酒坛上贴着红签,上面印着仙气十足的墨迹,“醉梦仙酿”。
先喝口酒再说吧,喝完酒就去揭盖头。
贾蓉打开酒坛,倒了一杯酒,喝了一口。
酒香浸过舌尖,带来一股火辣的刺激感,顿时让他忘记了紧张。
这是什么酒,入口清冽,回味绵长,怎么这么好喝!
比他每日喝的群芳髓好喝多了。
再喝一杯,再去找新娘子揭盖头。
贾蓉又一杯酒下肚,暖意从喉咙直达小腹。
新娘子有什么意思,还是去找小厮吧。
他迷迷糊糊地想着,慢慢从椅子滑到地上,闭眼睡了过去。
秦可卿一身华贵的喜服,头顶盖头端坐在大红的婚床上,手心里紧握着一个小小锦盒。
等到半夜,仍不见新郎官来揭盖头,却似听到轻轻的鼾声。
她终于忍不住纤手轻抬,自己缓缓将盖头揭开一角,却见新郎早已躺在地上呼呼大睡。
秦可卿心里一松,又好气又好笑,将藏着迷药的小盒子收起放好。
她将盖头扔在一边,凤冠上垂下的流苏轻轻颤动,美目流转间,看到了桌上的青瓷莲纹酒坛。
“醉梦仙酿。”这是什么酒?
只看名字就觉非同寻常,闻起来更是醇香扑鼻。
本姑娘,不,本新娘,也来尝一口。
一杯美酒入喉,秦可卿娇艳的脸颊上泛起红霞。
夜色已深,热闹一天的宁荣二府渐渐静下来。
院墙上明晃晃的大红灯笼根本挡不住岫烟。
宛如一阵清风掠过,她轻盈的身影已出现在竹影轩。
今天轮值的锄药和扫虹,早被贾瑛撵到耳房休息去了。
竹影轩顶的屋脊上,岫烟和贾瑛并排坐着,一边欣赏宁荣二府火树银花一般的夜景,一边轻声说起这几天暗查的情况。
那赵姨娘是个心里藏不住事的人,心眼又小,三天两头和婆子下人们吵架。
她肯定是讨厌贾宝玉的,不只一次和下人们偷偷胡传贾宝玉的坏话。
不过,赵姨娘的娘家也是荣国府家仆出身,只有一个兄弟,也是跟着贾环的随从,家里面也没什么积蓄,所以她根本没有实力请得起杀手。
赖大作为荣国府的大管家,这些年没少从府中贪没钱财。
赖家的宅子就离荣国府不远,比寻常大富人家还要阔气,也是一个极大的院落,亭台楼阁应有尽有,甚至还有个大花园。
夏六儿跟着赖大,也捞了不少油水,在府内外欺上瞒下,俨然是下人里的一个小恶霸。
岫烟这几天重点跟踪夏六儿,发现他常去赖大家附近的一个僻静小院。
不过,院内似有武功高手。岫烟刚一靠近就被发现,好在她轻功好,远远地就离开了,没有被追上。
贾瑛听后,思索道:“我早就发现,赖大、夏六儿他们和江湖帮派有来往,那天在赌场,夏六儿还带了两个疯剑派的弟子去镇场子。
后来赖大遇袭,又是疯剑派的人出手赶跑了女刺客。看来,赖大他们应该是有什么把柄落在二弟手里,或者说,是贾府的敌人把他们买通了,想从内部瓦解贾家。”
二人又说起石虎的事,仍是没有丝毫线索。
“说起来很是奇怪,如果真有石虎,应该也不小,最少也得上千斤重,如果真是被荣国公搬回府,应该很多人知道才对。是不是我们寻找的方向错了……”
正在商议,忽然院门外传来一阵轻轻的脚步声。
二人都是听觉灵敏之人,几乎同时听到。
贾瑛心中诧异,这个时候谁会来?
他让岫烟先回去,自己飞快从后窗跃入房中。
岫烟却没走,她冲贾瑛做了个鬼脸,一纵身,又飘到房梁上。
贾瑛静静躺在床上,仿佛已沉入梦乡。
“吱呀”一声轻响,房门被悄然推开
一道曼妙的身影轻手轻脚地走进来,一进屋,便带来一股浓郁的脂粉香气。
贾瑛心中暗笑,没想到今天还挺热闹,连媚人也来了。
按照那神秘白眉道人的话,他需要静养三十三日方能痊愈。现在已过三十二日了,只差最后一天,便可无事。
这些天来,在史老太君和贾政夫妇的严令下,所有丫鬟婆子都离他远远的。
只有这个媚人,曾在半夜偷偷来过一次,害得他病情“突然加重”。
看来,赖大和夏六儿那几个狗奴才看他一直病而不死,终于按捺不住了。
只是不知为什么院门怎么那么容易开,守夜的小厮又去了哪里?
真以为贾宝玉这么好欺负吗?却不知你们家二公子早就变成另外一个人了!
贾瑛静卧床上,眼中寒光闪烁。
“二爷……”一声娇媚的呼唤在黑暗中响起。
贾瑛并未理她,暗中却绷紧了神经,想看看这次她会用何手段。
媚人摸索着,点亮床前的绣花纱灯,笑道:“二爷,奴婢来看看你。”
贾瑛依旧闭目不语。
一只雪白如莲藕的玉臂轻轻摸了过来。
“二爷……陪奴婢玩儿会好不好。”媚人的声音酥媚入骨,若是从前的贾宝玉,怕是早就把持不住。
贾瑛突然睁开双目,冷冷地看着她:“上次没将你的事告诉老太太,你还不知悔改。你快走吧,不然我喊一声,现在就有人乱棍打你出去。”
媚人娇躯一颤,再不敢说话。
过了半晌,贾瑛仍不见她有动静,转头一看,只见她呆立在那里,晶莹的泪珠顺着眼角流到腮边,又滴在胸前被红色肚兜紧罩的两座山峰之间。
贾瑛心头一软,语气稍缓:“媚人,可是又有人逼迫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