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脉守望者总部,医疗部深处。
修复舱内,李军的生命体征数据如同微弱的烛火,在屏幕上艰难地跳动着。高级修复液包裹着他残破的身躯,滋养着近乎枯竭的本源,但意识层面依旧是一片沉寂的深海。岑什兰调配的苗疆秘药与总部最尖端的生物科技相结合,正与那源自强行沟通大地、燃烧生命带来的可怕反噬进行着一场无声的拉锯战。
陈默站在修复舱外,目光沉静地看着里面那张年轻却毫无血色的脸。罗布泊的胜利,是用眼前这个年轻人的几乎陨落换来的。那份决绝,那份与大地同源共息的古老力量,以及他昏迷前提供的、关于“荒蛇”祭祀的宝贵细节,都让陈默无法再将李军简单地视为一个“需要考察的对象”。
“他的血脉……有线索了吗?”陈默没有回头,问向身旁的岑什兰。
岑什兰指尖萦绕着一缕淡绿色的巫蛊之气,正在仔细感知李军体内那微弱却异常坚韧的本源气息。“很古老,非常古老。与现有数据库中的所有已知超凡血脉都对不上。但可以确定,其力量核心在于‘沟通’与‘承载’,而非‘掠夺’或‘破坏’,与‘荒蛇’那种纯粹的寂灭污秽截然相反。结合他之前关于‘磐石镇’和家族感应地脉的描述,‘守土之民’的可能性在七成以上。”
她顿了顿,补充道:“只是,这一脉的记载太过稀少,近乎传说。想要完全确认,并找到唤醒他的方法,还需要时间和……机缘。”
陈默沉默地点了点头。他明白,有些力量,并非现代科技和常规手段能够完全解释和干预的。
“不惜一切代价,维持他的生命体征,等待转机。”陈默下达了最终指令,转身离开。总部的重建、外部势力的窥探、以及“荒蛇”残党的潜在报复,还有太多事情需要他处理。
与此同时,在总部的另一端,金刚菩提树下。
唐棠完成了一日的静修与绘画。她面前的画板上,是一幅尚未完成的作品——不再是具体的物象,而是无数交织流动的、温暖的金色与充满生机的绿色光晕,中心一点微弱的、却异常坚韧的土黄色光点沉浮其中,仿佛在汲取着周围的生机。这是她凭借感应,为李军绘制的“本源蕴灵图”,希望能以画魂之意,温养他那沉寂的意识。
她收起画笔,轻轻抚摸着菩提树粗糙温暖的树皮,感受着其中流淌的、属于许斌的不灭意志。
“许大哥,我们又渡过了一次劫难……还多了一个……或许可以称之为‘同伴’的人。”她低声自语,眼神中带着一丝疲惫,却也有一份历经磨难后的坚定。“只是,这条路,好像越来越难走了。”
她抬头,望向总部之外的方向,仿佛能感受到那潜藏在世界阴影下的、更多的暗流与危机。
而在遥远的西南遗忘小镇,成小意的“好运”似乎还在持续。
自从那晚在暗巷被神秘的马武康解围后,她非但没有收敛,反而更加热衷于打探罗布泊相关的消息。她凭借着自己那张巧嘴和几分真几分假的情报,竟然真的从一个常年往来于沙漠边缘、绰号“老沙虫”的掮客那里,套到了一条模糊却让她心跳加速的信息。
“罗布泊……西北边,靠近魔鬼城那一带……前几天的沙暴过后,有人捡到过几块带着奇怪纹路的黑色石头……摸上去冰凉刺骨,放在耳边听,好像还有细微的、像风声又像低语的声音……”老沙虫压低了声音,浑浊的眼睛里闪烁着贪婪与警惕,“不过那地方邪门得很,捡到石头的那家伙,没两天就疯了,整天胡言乱语,说什么听到大地在哭嚎……石头也被他扔了,不知道落哪儿去了。”
黑色石头?冰凉刺骨?风声低语?
成小意直觉这玩意儿不简单!虽然听起来有点危险,但“富贵险中求”五个大字在她脑海里闪闪发光。她仔细记下了大概方位,又用身上最后一点信用点,从老沙虫那里买下了一份粗糙得可怜的区域地图。
她决定,去碰碰运气!万一……万一她就能找到那块石头呢?说不定就是什么了不得的宝贝!
她并不知道,自己正在一步步靠近的,并非什么天材地宝,而是罗布泊事件后,从那个被强行封闭的超级地脉节点裂隙中,逸散出来的一丝极其微弱的、承载着奈落斯疯狂意志与地脉痛苦记忆的能量结晶碎片。这对她而言,是福是祸,尚未可知。
与此同时,在遗忘小镇最高的建筑屋顶,马武康迎风而立,素色长衫在夜风中微微飘动。他膝上的古琴依旧安静,但他修长的手指,却虚按在琴弦之上,仿佛在感受着空气中某种无形的振动。
他的目光,再次投向了小镇某个不起眼的角落,那里是成小意租住的破旧公寓方向。
“命运的涟漪……开始扩散了。”他低声轻语,嘴角那丝难以捉摸的弧度似乎加深了些许,“一个毫无力量,却能与‘厄运’共舞,甚至偶尔能将其转化为‘契机’的凡人……有趣。”
他并未打算插手,依旧选择作为一个旁观者。他只是调整了一下虚按琴弦的手指,仿佛在为一个即将加入他“乐章”的、不协调却意外生动的“音符”,预留出了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