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昊的指尖还沾着朱砂，袖口露出半截符纸边角。他听见山道上的脚步声停了，没等对方开口，立刻往前跨了两步，脸上堆出标准主播式笑容。
“领导您辛苦了！这么晚还亲自来查看，真是人民好公仆。”
镇长打量他一眼，手电筒光柱从赵昊脸上往下扫，掠过破洞牛仔裤、印着“修仙学院招生办”的卫衣，最后落在保温杯上。
“你这衣服哪买的？”镇长皱眉。
“拼多多九块九包邮，清仓款。”赵昊笑得更灿烂，“我们做新媒体艺术实验的，主打一个接地气。”
碧瑶站在他侧后方，双手捧着保温杯，表情平静，眼神却不自觉往光门方向飘。那团被迷雾包裹的轮廓仍在微微震颤，像一颗藏在纱布里的灯泡。
镇长没接话，转头看向雾中那团光影：“那就是你们说的‘投影装置’？”
“对！”赵昊一拍背包，掏出个旧手机支架和迷你投影仪，“您看，这是我们自研的沉浸式光影互动系统，结合环境感应模块，能根据空气湿度和生物磁场自动调节输出强度。”
他说着把投影仪打开，屏幕上跳出一段提前录好的视频——画面里一只松鼠蹦跶着跳进光圈，然后原地转了个圈，头顶冒出一行弹幕：“已觉醒！获得灵根x1！”
镇长盯着看了三秒，面无表情：“你这特效做得太假了，兔子不会站桩等你打技能。”
“那是行为艺术！”赵昊一本正经，“我们探讨的是动物与未知能量场的心理互动关系，属于当代先锋派生态剧场范畴。”
旁边随行的治保主任忍不住插嘴：“可村民都说看见一群黄皮子磕头……”
“那是训练过的宠物鼠。”赵昊抢答，“现在短视频流行万物拟人化，我们团队专门养了几只会拜年的松鼠，准备参加下个月的创意市集。”
镇长眯起眼：“那你解释一下，为什么附近村民家的鸡鸭半夜全往山上跑？还有人说自家狗对着这边嚎了一整夜。”
“这个嘛……”赵昊摸了摸下巴，“可能是我们的设备释放了某种次声波，频率刚好接近远古祭祀鼓点，激发了动物残存的集体仪式感。要不怎么说艺术的力量是神秘的呢？”
镇长沉默片刻，忽然伸手：“把茶给我看看。”
碧瑶愣了一下，连忙递过去。
镇长接过杯子闻了闻：“什么成分？”
“养生茶，玫瑰+枸杞+菊花，加了一点点安神草本。”赵昊眨眨眼，“您要是感兴趣，待会儿走的时候带一包，提神醒脑，还能缓解颈椎病。”
镇长没理他，又盯着那团雾气看了半天，突然问：“我能靠近看看吗？”
“当然可以！”赵昊赶紧让开一条路，“但建议保持两米距离，设备还在调试阶段，万一触发自动感应模式，可能会播放一些让人产生幻觉的画面。”
“比如？”
“比如有人突然觉得自己会飞，或者认为自己是孙悟空转世。”赵昊认真道，“上周就有个路人误入区域，当场掏出手机直播说自己要大闹天宫，还好我们及时切断信号。”
镇长嘴角抽了抽，还是朝前走了几步。
随着他靠近，迷雾深处的光门似乎轻微波动了一下。一道微弱的金纹从地面蔓延而出，在湿泥上一闪即逝。
赵昊心头一紧，赶紧意念一动，系统界面滑出——
【临时外挂·低阶术法演示包】——5信用点
（可连续施展三次基础法术，效果可控，持续三十分钟）
“买！”
下一秒，他感觉掌心一热。
镇长停下脚步，盯着前方落叶堆：“你刚才做了什么？”
“我没动啊。”赵昊摊手。
话音刚落，一片枯叶缓缓浮起，在空中打了两个旋，接着又有三四片跟着升空，围着他们头顶转圈，像被看不见的手指挥着跳广场舞。
“风？”镇长抬头。
“不是。”赵昊伸手一招，落叶齐刷刷落进他掌心，“这是我们新开发的‘意念操控交互程序’，通过脑电波捕捉技术实现物体悬浮。刚才是系统自动检测到陌生高权重个体进入，触发了欢迎仪式。”
“你用脑子控制的？”
“准确说是用‘专注力数值’换算成操作指令。”赵昊顺手把叶子扔了，“有点像游戏里的精神力条，攒满了就能放技能。”
镇长盯着他看了几秒，忽然弯腰捡起一块石头，往雾气边缘一扔。
石头穿过薄雾的瞬间，内部传来一声极轻的嗡鸣。紧接着，雾中光影扭曲了一下，隐约显现出一道巨大门框的轮廓，上面刻着谁也看不懂的符号。
碧瑶呼吸一滞。
赵昊却笑了：“您看，这就是我说的‘沉浸感强化机制’。当外部物体入侵时，系统会自动提升视觉反馈等级，增强观众代入体验。”
“那门后面是什么？”
“数据库。”赵昊张口就来，“云端存储的艺术影像资料库，目前收录了三千多个东方神话场景模型，包括但不限于蓬莱仙岛、昆仑虚、南天门……您可以理解为VR全景素材库。”
镇长没说话，只是慢慢喝了口茶。
温度刚好。
他放下杯子，盯着赵昊：“你们有没有备案？文化项目申报批文、场地使用许可、电力接入证明？”
“正在走流程！”赵昊语气诚恳，“我们这是初创团队，先试运行再补材料，符合国家鼓励创新的政策导向。您要是愿意指导，我们可以现场提交电子版方案。”
“别跟我打官腔。”镇长摇头，“我不管你是搞艺术还是搞科技，只要不违法乱纪、不聚众闹事、不破坏生态，我就当没看见。但如果真出了事，别怪我没提醒你。”
“明白明白，合法合规是我们第一原则。”赵昊连连点头，“我们连垃圾分类都分五种——可回收、厨余、其他、灵气残留物、符纸灰烬。”
碧瑶终于忍不住，低头咬住嘴唇。
镇长看了她一眼：“她是？”
“项目助理兼安全员。”赵昊介绍，“负责监控设备稳定性，防止观众过度沉浸导致心理依赖。”
“她看起来不太像搞科技的。”
“她是表演系毕业的。”赵昊一脸自豪，“擅长情境模拟与情绪引导，刚才那段落叶舞就是她的即兴编排。”
碧瑶：“……”
镇长没再追问，转身往回走了一步，却又停下。
“你说这玩意儿能让人觉得自己是孙悟空？”
“理论上可以。”赵昊谨慎回答，“但我们设置了安全阈值，最多只能体验腾云驾雾的感觉，不能真拿金箍棒打人。”
镇长沉默几秒，忽然道：“给我也试试。”
“啊？”
“让你刚才那个‘意念操控’，让我看看。”
赵昊一怔：“您确定？可能会有点头晕。”
“少废话。”镇长把手电筒往地上一插，“来吧。”
赵昊深吸一口气，默默调出系统功能——
【被动共享视野·初级】——3信用点
（允许目标短暂感知灵力流动轨迹）
他抬起手，轻轻按在镇长肩上。
刹那间，老人瞳孔微缩。
在他视线里，空气中浮现出无数细密的金色丝线，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钻入那团迷雾之中。落叶再次升起，这次不是旋转，而是沿着某种规律排列成阵，仿佛在书写一段古老文字。
“这……是什么？”镇长声音低了下来。
“艺术的本质。”赵昊轻声道，“是让人看见平时看不见的东西。”
镇长站着没动，手指微微颤抖。
十秒钟后，异象消失。
他缓缓吐出一口气，拿起茶杯一饮而尽。
“明天上午九点，镇政府会议室。”他说，“带上你们所有的设备资料、人员信息、项目说明，我要看原件。”
赵昊咧嘴一笑：“保证准时到场，绝不迟到早退。”
“还有。”镇长回头看了他一眼，“下次别穿这身衣服来，像诈骗团伙。”
说完，转身下山。
手电光渐渐远去，脚步声消失在林间。
碧瑶这才松了口气：“他信了？”
“半信半疑。”赵昊收起投影仪，低声说，“但至少没叫警察。”
他抬头望向雾中的光门，那道轮廓比之前更加清晰了些，甚至能隐约看到门内有一道石阶延伸向上，不知通往何处。
系统提示悄然浮现：
【位面信用点＋80】
【解锁成就：忽悠达人】
【奖励：临时颜值增幅（24小时）】
赵昊咧嘴一笑，正要说话，忽然发现地面裂开一道细缝，一株通体发蓝的小草正从泥土中缓缓生长出来，叶片上凝结着露珠般的光点。
他蹲下身，伸手碰了碰。
草叶轻轻晃动，随即发出一声极轻的鸣叫，像是婴儿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