治好沈老太爷,林逸在临江府的名声彻底打响。不仅贫苦百姓视他为活菩萨,就连许多豪门世家也纷纷递来帖子,或邀请过府诊治,或设宴款待,都想结交这位医术通神的年轻神医。
林逸对此保持着谨慎的态度。对于诊病,他来者不拒,但对于宴请交际,则大多婉拒,维持着一种神秘而超然的形象。这反而让他在那些权贵眼中更加高深莫测。
他深知,名声是一把双刃剑。在获得便利的同时,也意味着他和他身边的人,都暴露在了更多势力的目光之下。
慕容雪的情报网络借助纳兰鹰的渠道和沈家释放的善意,开始初步建立,收集到不少关于江南局势和各大势力的信息,但关于“影”组织和柳如烟的核心情报,依旧寥寥。
拓跋玉的侦察队则发现,最近货栈周围似乎多了一些不明身份的盯梢者,行事隐秘,难以追踪其来源。
山雨欲来风满楼。
这一日,林逸正在货栈后院指导石猛等人练习水战技巧,慕容雪拿着一份烫金的请柬走了进来。
“倾城坊送来的请柬。”慕容雪将请柬递给林逸,神色平静,“三日后,倾城坊主柳如烟在‘烟雨楼’设宴,答谢近日相助的各方朋友,特意点名邀请‘木神医’赴宴。”
林逸打开请柬,字迹娟秀灵动,透着一种雅致与不俗。落款处,只有一个淡淡的、如同烟云勾勒的“柳”字印记。
终于来了吗?
林逸合上请柬,目光微闪。这位神秘的倾城坊主,在自己声名鹊起后发出邀请,目的绝不单纯。是试探?是拉拢?还是另有所图?
“你怎么看?”林逸问慕容雪。
慕容雪沉吟道:“柳如烟此女,背景成谜,但能在临江府站稳脚跟,并将倾城坊经营得风生水起,其手腕和能量不容小觑。她与‘影’组织似有龃龉,但又能在杏林堂的眼皮底下发展,其中关系耐人寻味。此次宴会,龙蛇混杂,是机会,也是风险。”
“风险与机遇并存。”林逸点头,“我们必须去。只有接触到她,才能打开突破口。通知拓跋,让她的人密切关注烟雨楼及周边动态。石猛,挑选几个好手,随行护卫。”
三日后,华灯初上。
烟雨楼并非临江府最高的建筑,却是最负盛名的酒楼之一。它临水而建,雕梁画栋,夜晚灯火通明,倒映在波光粼粼的河面上,宛如仙境。
林逸带着慕容雪和石猛,以及两名精干的潜龙卫,准时赴宴。他依旧是一身简单的青布长衫,气质沉静,与周围那些锦衣华服的宾客相比,显得格格不入,却又自成一格。
递上请柬,立刻有容貌姣好、训练有素的侍女引他们上楼。
宴会设在烟雨楼最高的“观澜阁”,视野开阔,可俯瞰大半临江府夜景。阁内早已宾客云集,觥筹交错,丝竹悦耳。林逸粗略一扫,便看到了沈万钧、薛神医等熟面孔,还有不少气度不凡、显然是各方势力头面人物的人。
他们的到来,吸引了不少目光。近日风头正劲的“木神医”,以及他身边那位清冷绝伦、气质独特的白衣女子(慕容雪),都成了众人瞩目的焦点。
沈万钧主动迎了上来,热情地为林逸引荐几位官员和世家家主。薛神医也远远地点头致意,态度比之前恭敬了许多。
林逸从容应对,不卑不亢,言谈举止得体,让那些原本对他年纪和出身有所轻视的人,也收起了几分小觑之心。
然而,他敏锐地感觉到,有几道隐晦而充满审视,甚至带着一丝敌意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其中一道,来自一个坐在角落、独自饮酒的灰衣老者,其气息内敛,但林逸能感觉到,此人的修为恐怕不在自己之下。另一道,则来自杏林堂的方向,一个面色红润、眼神精明的中年胖子,正是杏林堂的大掌柜。
就在宴会气氛渐浓之时,丝竹声微微一变,变得空灵缥缈。
阁楼内侧的珠帘被两名侍女轻轻挑起,一个身着淡紫色流仙长裙、身姿曼妙的女子,款步而出。
刹那间,仿佛整个阁楼的光华都汇聚到了她一人身上。
她容颜绝美,眉如远山,目似秋水,肤光胜雪,唇不点而朱。云鬓高挽,只斜插一支简单的碧玉簪,却更衬得她气质清雅脱俗,仿佛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然而,她那双仿佛会说话的明眸中,却又流转着一丝洞察世事的聪慧与不易察觉的疲惫。
她并未刻意展示什么,但一举一动,一颦一笑,都自然流露出一种动人的风韵,让人移不开眼睛。
正是倾城坊主,柳如烟。
“诸位贵客光临,如烟有失远迎,还望恕罪。”她的声音如同珠落玉盘,清脆悦耳,带着江南女子特有的软糯,却又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从容。
众人纷纷起身还礼,气氛更加热烈。
柳如烟目光扫过全场,最后落在了林逸身上,嫣然一笑:“这位想必就是近日名动临江的木神医吧?神医妙手仁心,救死扶伤,如烟钦佩不已。今日得见,果然风采非凡。”
顿时,所有目光再次聚焦于林逸。
林逸平静回礼:“柳坊主过奖,在下不过是尽医者本分而已。”
柳如烟美眸中闪过一丝异彩,她见过太多人在她面前或紧张、或痴迷、或故作清高,像林逸这般平静自然、眼神清澈的,实属罕见。
她端起酒杯,走向林逸,微笑道:“神医过谦了。沈老太爷之事,如烟亦有耳闻,神医手段,堪称起死回生。如烟敬神医一杯,聊表敬意。”
两人举杯对饮。
放下酒杯,柳如烟看似随意地问道:“听闻神医来自北地?不知对江南风物,可还习惯?”
林逸心中微凛,知道试探开始了。他淡然道:“北地苍茫,江南婉约,各有千秋。在下云游四方,随遇而安。”
“云游四方,随遇而安……神医好境界。”柳如烟笑了笑,忽然压低声音,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音量道,“只是,如今这世道,魑魅魍魉横行,恐怕难有真正的安宁之地。神医医术通神,想必……也见过一些……非常之物吧?”
她的目光意有所指地扫过林逸,又若有若无地瞥了一眼杏林堂大掌柜的方向。
林逸心中一震,面上却不动声色:“坊主何出此言?”
柳如烟幽幽一叹,声音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疲惫与决绝:“木神医,明人面前不说暗话。如烟今日相邀,一是为瞻仰神医风采,二则是……想与神医做一笔交易。”
“哦?什么交易?”
“一个关于‘生存’,关于‘真相’的交易。”柳如烟的美眸中闪过一丝锐利,“我知道神医在查什么。或许,我们可以……合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