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卡西感觉自己的心脏漏跳了一拍。
他僵在原地，唯一能动的就是那只暴露在外的眼睛，眼皮不受控制地跳动着。
那条命令，通过鸣人轻描淡写的语气说出来，却像一把淬毒的匕首，精准地捅向了木叶最黑暗的心脏。
这不是挑衅，这是宣战。
而且是用敌人最熟悉的方式——欺诈、误导、背叛。
“你……你这是在做什么？”卡卡西的声音干涩沙哑，他发现自己连呼吸都变得困难，“你这是在把整个根部当猴耍！”
“不。”鸣人纠正他，脸上的表情没有丝毫波动，“我是在给他们一个他们最想要的结果。”
他走到窗边，看着外面漆黑的海面，声音冷静得可怕。
“团藏想要什么？他想要桃地再不斩死，想要清理掉所有和他作对的雾隐叛忍。那我就给他这个‘事实’。”
“‘桃地再不斩已死’，这个消息能让他暂时放下最大的戒心，让他觉得一切尽在掌握。”
“‘黑锋小队重创逃窜’，并且给出一个明确的‘逃窜地点’，这会让他把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到那个错误的出口，为我的影分身和再不斩他们争取到最宝贵的转移时间。”
“最重要的一点，”鸣人回过头，那双蓝色的眸子在昏暗的灯光下，反射出一种令人心寒的清明，“‘山’正在独自追击。这会塑造一个忠诚、勇猛、能力出众的根部队长形象。团藏只会认为他的部下立了大功，而绝不会想到，他的这把利刃，已经落到了我的手里。”
一石三鸟。
每一个环节都精准地利用了团藏的多疑和自负。
卡卡西的后背彻底被冷汗打湿。
他眼前的这个少年，正在下一盘他完全无法理解的棋。而他自己，不知不觉间，已经成了棋盘上的一颗子。
……
木叶，地下。
阴冷、潮湿，空气中弥漫着泥土和消毒药水混合的怪异气味。
这里是“根”的本部。
志村团藏坐在他那张冰冷的石椅上，缠着绷带的右脸在摇曳的烛火下，投下扭曲的阴影。
一名戴着无脸面具的根部忍者单膝跪地，双手呈上一枚刚刚停止闪烁的微型卷轴。
“团藏大人，是‘山’的紧急通讯。”
团藏没有说话，只是伸出干枯的手，接过了卷轴。
查克拉注入，卷轴上的信息缓缓浮现。
【目标桃地再不斩，拒捕，已格杀。】
【雾隐叛忍黑锋小队遭受重创，正向第十七号下水道出口逃窜。】
【我部正在独自追击，请求立刻派人封锁第十七号出口，全歼敌人。】
——山。
短短几行字，简洁、高效，充满了根部特有的冷酷风格。
团藏的嘴角，那条常年紧绷的法令纹，似乎松动了那么一丝。
桃地再不斩，这个名字像一根刺，扎在他心里很久了。现在，这根刺终于被拔掉了。
“哼，废物终究是废物。”他发出一声意义不明的冷哼。
“团藏大人，‘山’的判断是否过于冒险？独自追击可能会有风险。”旁边一名代号“风”的部下低声提醒。
“他有写轮眼。”团藏的声音不带任何感情，“在黑暗的下水道，那就是无敌的。而且，他懂得请求支援，而不是盲目自大，这很好。”
他站起身，拐杖敲击地面的声音在空旷的地下空间里回响。
“传我命令。”
“命‘鸟’小队、‘虫’小队，立刻前往第十七号下水道出口，设置封锁结界，一只苍蝇都不许放出去。”
“告诉他们，这是‘山’为他们创造的绝佳机会，我不希望看到任何失误。”
“是！”
两名根部忍者身形一闪，瞬间消失在黑暗中。
团藏重新坐下，闭上了他那只裸露在外的眼睛。
一切都在他的计划之中。
那个九尾的小鬼，就算再怎么折腾，也终究只是个小鬼。
等解决了这些雾隐的杂鱼，下一个，就该轮到他了。
他完全没有察觉到，那份让他满意的“捷报”，正是一张为他精心编织的欺诈之网。
……
波之国，达兹纳的家中。
卡卡西听着鸣人冷静的分析，感觉自己的世界观正在被一遍遍地粉碎和重塑。
“所以，你从一开始……就算计好了一切？”
“不，计划赶不上变化。”鸣人摇头，“活捉‘山’是个意外，一个惊喜。它让我手里的牌，变得更有分量了。”
他从怀里取出一个小小的卷轴，递给卡卡西。
“这是我父亲留下的，联络自来也老师的紧急暗号。只有在木叶面临颠覆性危机时才能使用。”
鸣人看着卡卡西，“现在，就是那个时候。”
卡卡西的手有些颤抖，他没有立刻去接那个卷轴。
“鸣人，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三代目不同意……”
“他会的。”鸣人打断了他，“三代老头或许会犹豫，但他绝不会坐视团藏毁掉他老师的孙子。而自来也老师，他更不会。”
“一个活着的、拥有写轮眼的根部队长，就是最好的证据。这份证据，足以让三代下定决心，也足以让自来也师公名正言顺地插手木叶内部事务。”
“卡卡西老师，你已经没有退路了。”鸣人的声音压得很低，却充满了力量，“从你选择帮我隐瞒的那一刻起，你就已经站在了团藏的对立面。现在，你只能继续走下去。”
卡力西看着鸣人，又看了看那枚卷轴。
他想起了自己的老师，波风水门。
如果老师还活着，看到自己的儿子被逼到这个地步，会怎么做？
答案不言而喻。
他深吸一口气，终于伸手，接过了那枚沉甸甸的卷轴。
“我明白了。”
这个动作，代表着他的选择。
从这一刻起，他不再仅仅是第七班的指导上忍，他成了鸣人安插在木叶高层的……一枚棋子。
“很好。”鸣人点头，“你立刻出发，佐助和小樱那边，我会用影分身去解释，告诉他们我们在进行一项特殊的秘密修行，需要你回村子申请权限。”
“这个理由足够了。他们不会怀疑。”
卡卡西将卷轴小心地收入怀中，最后看了鸣人一眼，那眼神复杂到了极点。
有担忧，有惊惧，但更多的是一种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期待。
他想看看，这个被逼入绝境的少年，究竟能掀起多大的风浪。
没有再多说一句话，卡卡西的身影化作一道残影，从窗口消失，迅速朝着木叶的方向奔去。
房间里，重新恢复了安静。
白一直静静地站在角落，仿佛一个没有生命的影子。
鸣人转过身，看向他。
“白，卡卡西老师走了，我们也该开始我们的工作了。”
“是，鸣人大人。”
鸣人走到房间中央，盘腿坐下，闭上了眼睛。
他在通过遍布木叶地下水道的影分身，确认再不斩和黑锋小队的最新位置，同时远程指挥他们避开所有可能存在的陷阱，前往新的、也是最安全的藏身点。
“团藏的舌祸根绝之印，是一种基于查克拉和精神力量的复合型咒印。”鸣人的声音在房间里响起，像是在对白说话，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一旦被俘，或者试图泄露情报，咒印就会立刻发作，破坏大脑和声带，让目标全身麻痹而死。”
他再次睁开眼，湛蓝的瞳孔中一片冰寒。
“理论上，是无解的。”
“但是，任何术都有其核心。我要你做的，不是去破解它。”
鸣人抬起头，对上了白那双纯净的眼睛。
“我要你通过我的影分身，观察那个叫‘山’的家伙。我要你记录下他查克拉每一次细微的流动，每一次精神力的波动。我要知道，那个咒印，是如何与他的身体、与他的精神连接在一起的。”
“然后，我们来做一个实验。”
鸣人伸出自己的右手，一颗湛蓝色的螺旋丸凭空出现，高速旋转，发出嗡鸣。
“我要看看，当外部的查克拉以一种蛮横、不讲理的方式，强行扰乱他体内的咒印核心时，会发生什么。”
“是咒印被引爆，还是……被撕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