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刘副总万念俱灰，感觉人生已经走到尽头的时候，那个冰冷的电子音，再次响了起来。
【检测到用户刘大勇先生账户余额为零，且身上无任何可抵押资产。】
【为保障高端用户的服务体验，避免因资金问题导致用户产生负面情绪，现为您启动VIp贴心关爱模式。】
关爱模式？
刘副总一愣，脑子有点转不过弯来。
你都快把我逼上绝路了，现在跟我说要关爱我？
这是什么新型的羞辱方式吗？
【VIp贴心关爱模式已启动。】
【系统已通过人脸识别、虹膜扫描及声纹比对，成功关联到您的主银行账户。】
【本次消费共计.00元，请问是否确认从您的主账户中扣除？】
刘副总的瞳孔，猛地收缩了一下。
“能……能从我的主卡里扣？”
他的声音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怀疑自己是否因精神错乱，产生了幻听。
他现在为何如此狼狈？为何被一群昔日下属指着鼻子骂？
不就是因为王董那个徒手出去的破规矩，让他银行卡里那九位数的存款，成了一堆毫无意义的数字吗？
现在，这个铁疙瘩居然说，可以直接从他卡里扣钱？
“那个……机器人大哥，”刘副总的声音瞬间软了下来，充满了卑微的讨好，“我……我的银行卡卡号，我不记得了啊！”
【无妨。】
机器人的声音依旧平淡。
【本系统已获得您的授权，与您的银行卡完成深度绑定。您只需同意，系统即可直接扣款。】
“啊？真的？”
刘副总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眼睛里迸发出狂喜的光芒。
他现在已经顾不上这其中有什么猫腻了。
只要能把眼前这个天大的窟窿补上，别说一万多，就是十万，他也认了！
“同意！我同意！”他点头如捣蒜。
机器人缓缓滑到他的面前。
胸前的屏幕再次亮起，上面出现了一个精致的文件夹图标。
【在您支付费用之前，需要先签署这份《VIp用户自愿消费协议》。】
刘副总看着上面的内容，眼角不由得抽搐了一下。
还挺讲究。
竟然需要先签署协议，才能扣款。
那密密麻麻的条款，看得他头晕眼花。他直接划到最后一页，在那行被加粗放大的黑体字下面，找到了签名的空白栏。
【本人郑重声明：本次消费行为完全出于自愿，不存在任何被强迫、被欺诈的情形。】
刘副总拿起机器人递过来的电子笔，手腕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
刷刷两下。
他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机器人头顶的摄像头，悄无声息地亮起红光。
【刘大勇先生，请看着镜头。】
【请务必笑得自然一点。】
【否则我们的智能系统会判定为：被胁迫，那这份协议，可能就要当场作废了。】
刘副总深吸一口气。
他努力地，将自己目光投向那个冰冷的镜头，扯出了一个比哭还要难看的弧度。
【叮！支付成功！】
那提示音，对他而言，是世间最动听的声音。
一切结束后，机器人还“温馨”地提示了一句。
【刘大勇先生，您的外卖已严重损坏，请问是否需要继续为林总补送一份？】
刘副总这才猛地想起，自己来这里的首要任务，是送外卖！
他看了一眼地上那摊混杂着干粉和汤汁的狼藉，本能地就要转身再去买。
可刚迈出一步，他又停了下来，转过身，一脸苦涩地看着机器人。
“机器人大哥，我……我手里没钱啊。”
“你能不能……也从我的银行卡里，再给扣点？”
还没等机器人开口，他已经熟门熟路地再次站到了镜头前，脸上是发自内心的，无比真诚的笑容。
“这笔钱，我是自愿的。”
【叮！】
机器人从他卡里扣除了一笔钱，包含了外卖费用，以及一笔百分之十的VIp金融服务手续费。
然后，它机体下方的一个小抽屉弹开。
一沓崭新的钞票，混杂着几枚硬币，被整整齐齐地推了出来。
有零有整。
刘副总直接看傻了。
早知道这个机器人这么牛逼，他昨天还用得着跟那群废物一起去卖血？还用得着被扣车？还用得着受那么多窝囊气？
他一步上前，脸上堆满了谄媚的笑。
“那个，机器人大哥，你看我这浑身脏兮兮的，要不你再从我银行卡里扣……”
【无效命令。】
机器人无情地打断了他。
刘副总只能拿起那笔钱，转身朝自己的电动车跑去。
……
海鲜店老板正在给一名来取餐的骑手交代着什么。
一看到刘副总那狼狈的造型，吓了一跳，赶忙迎了上来。
“兄弟！你这是咋搞的？掉面粉厂里了？”
“我……我的外卖呢？不会……不会都洒了吧？”
“兄弟，我跟你说，我那东西可不便宜，你……”
老板刚想指责他几句，刘副总却直接打断了他。
“已经安全送到了。”
他掸了掸身上的干粉，仿佛事情真像他说的那样。
“客户觉得味道不错，让我再来买一份。”
说着，刘副总从口袋里，慢条斯理地掏出那沓有零有整的钞票。
“啊？真的？”
海鲜店老板的眼睛瞬间就亮了。
他就说嘛，能点这种海鲜大餐的，肯定不是一般人。
这不，吃完就复购了！
一定得伺候好这种大客户啊！
“兄弟！辛苦了！辛苦了！”
老板的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连忙从兜里掏出华子，不由分说地塞到刘副总嘴里，亲自给他点上。
“来，抽根华子解解乏！”
他还转身朝店里喊了一嗓子。
“小丽！给这位兄弟拿瓶冰的依云过来！”
刘副总夹着烟，喝着冰镇的矿泉水，前所未有的满足。
再次回到梦想收容所门口时，地上的狼藉已经被清理得干干净净，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刘副总提着外卖，路过那个机器人面前时。
那个黑色的铁疙瘩，竟然微微偏了偏摄像头，像是在对他点头致意。
刘副总挺直了腰杆，昂首挺胸地走了进去。
这一次，他畅通无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