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对方这么一问。
王大力的热情劲瞬间就上来了。
“哎哟，你瞅瞅我这脑子。”
他一拍大腿，脸上挂着自来熟的笑容。
“刚才光顾着跟你聊维修的事儿了，都忘了自我介绍了。”
“我是咱们梦想收容所的人力资源总监，王大力。”
他挺了挺胸膛，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更像个“总监”。
“不过，大家都叫我王总，我总觉得有点生分。”
“看你年纪也不大，今年也就……”
“王总，我叫姜小糖，我今年二十三。”姜小糖眨巴着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声音甜得像刚从蜜罐里捞出来一样。
这个王总，看起来还挺平易近人的。
“我今年二十五，比你大两岁。”
王大力大大咧咧地一挥手，“以后别叫什么王总了，叫我大力哥就行。”
“这……这好吗？”
姜小糖有点不确定地看着他，这公司总监怎么感觉跟邻家大哥似的。
“怎么不好了？咱们收容所不搞那些虚头巴脑的。”
“那……那好吧。大……大力哥。”姜小糖试探着叫了一声。
“诶，这就对了嘛！”
王大力满意地一拍胸脯，感觉自己的形象又高大了几分。
“咱们梦想收容所，是一个能让所有失业者，找到并实现梦想的地方！”
一听这话，姜小糖的眼睛里瞬间亮起了光。
王大力一看有戏，介绍得更起劲了，“想成为咱们这里的一员，手续也简单得很！”
“只要能进这个门，就算正式上班了。而进门的方式嘛，也简单。”
他指了指那个黑色的识别器，“来，你站到这儿来。”
姜小糖乖乖地按照王大力的指示，站到了那个黑色盒子面前。
【人脸识别中……识别失败！非本收容所用户，请支付工位费后再进入。】
【您可选择扫码支付，或现金支付。】
冰冷的机械女声话音刚落，黑盒子的屏幕上立刻跳出一个聚合二维码，旁边的挡板“咔哒”一声滑开，露出一个类似自助售卖机的投币口和纸币口。
“大力哥，我……我还没入职呢，它肯定识别不到我呀。”
对于眼前出现的这一幕，姜小糖倒不觉得意外。
只是她有点想不明白，为什么一个门禁系统，会弹出支付二维码，旁边还特么带个投币口。
这设计也太野了。
王大力指着屏幕上的二维码，脸上带着一种介绍传家宝的自豪感。
“咱们公司牛就牛在这儿，不需要面试，不需要入职，交钱就行！”
“你要是手里头紧，就选日结，一天五十，体验一下。”
“要是不差钱呢，就跟我一样，直接办个包月，更划算，一个月只要一千三百五！”
他指了指旁边的投币口，“支持扫码，也支持现金，你觉得哪种方便？”
姜小糖足足愣了好几秒钟，才消化完这段信息。
上班，还得自己交钱？
“大力哥，你……你没开玩笑吧？”
王大力把脸一板，表情严肃得像是要上台做报告。
“你看我像开玩笑的样子吗？我们收容所好就好在，不看学历，不看经验，只要你有梦想，肯为梦想付费，就能进来！”
“唉，看在你叫我一声哥的份上，我也就不瞒你了。”
他压低了声音，神神秘秘地凑近了些。
“我是咱们梦想收容所的001号员工，元老！后来在网上火得一塌糊涂的那个跳跳马，还有那个飞鸿中文网的大神陈默，都是我亲自介绍来的！”
王大力一说起这个，眼前就浮现出当初他把陈默和马小跳忽悠来的光辉场面。
就在他沉浸在自己的丰功伟绩中时，耳边突然响起了一个清脆的提示音。
【支付成功！欢迎尊贵的包月用户姜小糖女士，进入梦想收容所！您的尊享服务已开启，祝您拥有愉快的一天！】
王大力：“……”
他话还没说完呢。
人姑娘直接就把一个月的钱给付了？
“大力哥，咱们一块儿进去吧。”
姜小糖晃了晃手机，脸上带着甜甜的笑。
那一瞬间，王大力感觉自己鼻子有点发酸，眼泪差点没掉下来。
想当初，不管是陈默还是马小跳，他磨破了嘴皮子，连哄带骗，人家才老大不情愿地付了五十块钱的日结。
可眼前的姜小糖，自己只是简单地吹了……介绍了一下。
她就直接付了包月！
这是什么？
这就是对他王大力，对他这个人力资源总监最大的信任和肯定！
“糖妹子！”
王大力感动地握紧了拳头，“看在你对哥这么信任的份上，哥也就不藏着掖着了！”
“今天，哥必须让你体验一下，咱们公司最牛的独家产品！”
说完，王大力雄赳赳，气昂昂地领着姜小糖，迈进了那扇为他们敞开的玻璃门。
“大力哥，真是谢谢你啦。”
姜小糖满心感激地跟了进去。
她原以为，能配上这么一个高科技玻璃门的公司，里面就算不是金碧辉煌，至少也得是窗明几净。
结果，门一关上。
她才发现，自己好像进了一个丐版的传销窝点。
姜小糖吓得一个激灵，直接缩到了王大力的身后，一把抓住了他的胳膊。
“大……大力哥，我……我这么信任你……”
“要……要不，你还是放我走吧，我那钱不要了还不行吗？”
她实在无法把眼前这个老实憨厚的男人，跟电视里那些凶神恶煞的传销头子联系在一起。
“糖妹子，你别害怕啊！”
王大力感受到胳膊上传来的力道，这才反应过来。
“咱们这儿不是传销窝，你相信哥！”
他拍了拍姜小糖的手，然后径直走到了角落里的自助售货机前。
“滴滴。”
他熟练地操作一番，买了两罐超级可乐出来。
然后像献宝一样，递到姜小糖面前。
“来，糖妹子，哥先请你喝个咱们公司的独家福利！”
“这玩意儿，也是当初我喝完之后，下定决心要留在这里的东西！”
“我保证，你喝完之后，也会跟我一样，彻底爱上这里！”
他把那罐包装朴素的超级可乐，递给了姜小糖。
姜小糖刚刚放下一半的心，在看到那罐可乐的瞬间，又提到了嗓子眼。
红白配色，上面印着几个歪歪扭扭的“超级可乐”大字，这包装……感觉比村口小卖部一块钱一瓶的都磕碜。
她感觉自己都快哭了。
王大力自然知道姜小糖现在在想什么，毕竟当初他也是这么过来的。
“糖妹子，哥从来不骗人。”
他拍着胸脯，一脸真诚。
“你要是实在不放心，这样，你现在先给你的家人或者朋友打个电话，等电话接通了，你再喝。”
“这样万一要真出了什么问题，别人也能第一时间知道你在哪儿，对吧？”
王大力这番坦荡得近乎愚蠢的话，让姜小糖彻底懵了。
她也想相信这里不是传销窝。
可这环境，这可乐……
但要说这里是传销窝吧，眼前这个男人，竟然能坦诚到让她先拨通求救电话，然后再喝这个疑似下了药的饮料。
虽然不清楚对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姜小糖心里却清楚，她今天如果不喝，可能要遭殃。
可要是喝了，肯定也要遭殃。
就在这时，她脑子里灵光一闪。
她从随身的小包里，迅速掏出了一张工作证，举到了王大力面前。
“大力哥，谢谢你的饮料。”
“不过我忘了自我介绍，我这次来，是以律师的身份，来调查一起案件的，据说……”
她想搬出自己律师的身份，吓唬住这个看起来不太聪明的男人。
结果她话还没说完。
王大力就一脸惊喜地凑了过来。
“律师？！”
“那我问你，你这个案子，它复杂吗？”
姜小糖：“啊？有点复杂。”
“复杂就对了！”
王大力一拍大腿，直接“啪”的一声拉开了超级可乐的拉环。
“律师办案子，最需要的就是清醒的头脑！”
“你赶紧喝了咱们的超级可乐，我保证你喝完之后，思如泉涌，逻辑清晰，什么疑难案件都能给你破了！”